梁靜依言去了醫院,寧遠飛去了趟寧鵬舉的辦公室,告訴他銷售部員工集體食物中毒的事情,但對於原因,寧遠飛含沙射影並沒有詳說,有可能僅僅是個偶然,但也不排除競爭對手使用不正當手段的可能,寧鵬舉理解他話中沒有詳細道明的幾種可能,考慮到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並沒有用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管這事,而是把事情全部交給寧遠飛,希望他能妥善處理。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關鍵的原因並不是寧鵬舉對侄兒的信任,也不是因為他樂觀的心態,僅僅是因為寧遠飛的輕描淡寫,讓寧鵬舉誤以為這次突發事件靠著吃吃藥打打針就能順利解決,如果讓他瞭解到事情的危急程度,或許現在警察已經坐到了寫字間裡。
寧遠飛回到銷信售部,王然兩腳高高架在桌上,向他揚了揚厚厚一疊精美的宣傳資料。寧遠飛看了看,疑惑的問:「保險公司?我們不是全買了保險嗎?」
王然笑笑:「沒錯,我們已經買了,我想稍有常識的保險經濟也會很清楚這一點,他為什麼要浪費時間精力跑這兒來?因為他是有備而來,你再仔細看看,這份計劃書做得很詳盡,意外保險、醫療保險、失業保險基金、生育保險、教育基金……,好像我能想到的都有,儘管很多保險公司都提供了這些險種,但能把一份資料做得這麼詳盡,而且針對性這麼強的,不多,說實話,就我對我們那幫同事的瞭解來看,這根本就是為我們中的每一個人量身而做的,我看了都動心,你想想,誰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寧遠飛猜到一點,問:「他們為什麼費這麼大事。」
王然答道:「應該是為了要我們的生辰八字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概我們誠實的同事們都被吹暈了頭,老老實實留下了自己的資料,而且很詳細。」
「為什麼不直接到人事部想辦法?更快捷更審事。」
「這個我不知道,你問他們吧。」
寧遠飛想了想面露微笑:「我想通了一點點,我想他們的資料不是自己動筆的,而是他們口述別人記下來的。」
「為什麼?」
「因為很多人身份證上的出生時間都不準確,至少我和梁靜都是這樣,通常我們脫口而出的生日和動筆填在紙上的生日是不一樣的,如果說到陰曆陽曆,差別也許會更大,有時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是哪一天出聲的。」寧遠飛笑道。他對梁靜的確瞭解很深,連這點小細節都知道。
王然笑道:「這個我沒經驗,沒那玩意,有空你得幫我搞一個,不然老當黑人,出個門還得偷別人的。」停了停接著說,「既然知道他們想要生辰八字,那事情都簡單了,他們必定是要用收魂術一類的東西,這些都不過是下下之術,破起來容易,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吧。」王然忽略了很大的一個問題,如果僅僅是普通的收魂法術,他貫注自身丹氣和靈丹之力的護身符怎麼竟讓人輕易給破了?
寧遠飛走出室外隨手拉上門,又覺得關了門有些不妥:「就這麼人去樓空影響會不會不太好?」
王然點點頭深有同感:「的確不太好,怎麼也該留個接電話的。」
兩人的眼光一齊望向掃地的大媽。
遠翔銷售部的氣氛一直以來都是整個公司裡最為活躍的一個,大概也是所有中型企業銷售部中最為活躍的一個,在寧遠飛來到以後,這種氣氛被抬高到一個新的甚至讓梁靜在一段時間裡感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所幸的是,這種氣氛並沒有給他們的業績帶來不利的影響,由於眾位同仁對度的收放把握極為到位,這樣的活躍還為他們帶來了足以驕傲的銷售業績。
但是和活躍兩個字相依相存的往往是另兩個字:散漫。他們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遲到,但卻可以用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早退或者曠工,在王然並不太長的工作時間裡,在他還算健全的記憶裡,同事們很少像今天這樣齊全,時鐘早已經指過了午後,居然一個都沒少。
唯一讓人遺憾的是,他們無一例外或奄奄一息、或神思不清的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再無往日的生氣。
他們的病情都很奇怪,有的人全身發熱如烈焰焚身,有的人如墜冰窖全身冰涼,有的人手腳抽搐口鼻歪斜,有的人兩眼赤紅狀若顛狂,也有人腹痛不止大聲哀嚎,還有人要正常得多,沒有以上諸多怪症,卻是昏迷不醒氣若游絲。這哪裡還是王然當初猜想的攝魂之術。
醫院的內外科專家齊聚一堂,討論了足有一個多鐘頭,各抒己見爭論不休,但到最後也沒得出一個結論,不得已採用了同位素探測,依然未見異常。
祈可早已哭得雙眼紅腫聲音嘶啞,心中又急又恨。
她的生活一直孤寂而乏味,即便有方欣徐悠作伴,也因為自己身體的異樣而不得不保持距離,直到遇上王然以後才漸漸學會了運用體內寒氣,人也重新開朗起來,正在這時結識了這幫兄長一般的朋友,還有梁靜和楊莎兩個姐姐,受到眾人的關心愛護,很自然的傾心相交。現在看到所有人都病成這樣,哪能不急?
林七和眾人算不上熟識,但總有交往,怎麼說也是酒吧的常客衣食父母,又因為他們是王然的同事,多了些其他的情感在內,這時慚愧內疚,低頭不敢正視王然的目光。
倒是大寶性子直爽,和這些人關係更加親近,每晚一起喝酒作樂早把別人當作交心交肺的至交好友,這時看了他們的病情氣得哇哇大叫連聲咒罵。
王然眉頭緊鎖一一查看眾人的病情,確定絕非普通的攝魂之術那麼簡單,回望寧遠飛幾人問道:「你們見過這種事情沒有?」
林七搖頭無語,大寶惘然不知所措,葉飛和寧遠飛年輕識淺沒有多少閱歷,都道不出個所以然,只有小糊塗仙環視病房,細看眾人病情,久久不語,破例沒有喝酒,過了好一陣才遲疑的說:「看他們的情形明明就是中了五毒,偏偏體內又沒有毒素,這種事情我只聽人說過,還沒有真正見過。」
大寶急道:「你聽說過為什麼不早點說,快說快說。」
小糊塗仙不急不緩的說:「據說我們川滇苗家擅用五毒,中了毒就是這樣的跡象,以前鬼巫中人向苗家學來了五毒之法,煉成五毒攝魂巫,尋常五毒只害肉身,用藥能解,他們的五毒攝魂巫卻傷人魂魄,找不到施術之人無藥可解,不過鬼巫一門已經被張天師滅了千年,這種巫術也失傳千年,現在怎麼還會有人會用?」
聽到鬼巫兩個字,王然、寧遠飛和葉飛三人異口同聲道:「鬼巫之王!」
小糊塗仙拚命搖頭:「那怪物被張天師壓在鎮魔石下這麼之年,怕早就魔氣全失煙消雲散了吧,再不繼也該除了魔性轉性修佛修聖,怎麼還能出來作惡?」
王然幾個這才知道他那晚一定醉得太厲害,竟然對青城仙廬中發生的事一無所之,他們先前一直以為他知道這事,也從來沒有談起過,這時齊齊苦笑搖頭:「原來你還不知道那魔頭已經逃了二十年,雖然失了些魔氣想要作惡有點難度,不過要用用巫術問題可能不大。」
「麻煩了麻煩了。」小糊塗仙抽了口冷氣胖臉失色。
王然又想到一件事:「我一直奇怪鬼巫之王被壓在鎮魔石下這麼多年都沒有逃掉,偏偏就要魔氣全消的時候讓他逃了,難道那鎮魔石非但沒能消掉他多少魔性反而讓他修的更加厲害,現在看起來,這事一定和巫門有關,世上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鬼巫的來歷,只有巫門和他們一脈相承,知根知底,想要放他出來也不是太難,就他們的嫌疑最大。」
寧遠飛道:「現在哪裡還是什麼嫌疑,一定就是他們,除了他們誰會捨得用這麼麻煩的法子對付我們這些凡人百姓,還是先想想怎麼救人吧。」他忘了自己和凡人已經有了本質的差別,至少,他也算能飛了。
小糊塗仙道:「只有找到施法之人才能破此邪術。」
王然問林七:「你能不能用七識之術找找巫門中人躲在哪裡?」
林七無奈的歎氣:「我早試過了,方圓百里找了個遍也沒見到他們的人影,要麼他們躲在百里之外,要麼他們用了陣法幻境,我被他們騙過了。」
小糊塗仙道:「哪用得著這麼費事,五毒攝魂術煉毒用的都是毒中之王,尋常生靈遠遠聞到毒氣就四散逃避,就是一般的毒蟲都不敢靠近十丈之內,只要找找這城裡城外什麼地方最乾淨就行了,還是讓我來吧。」
說完倒轉葫蘆拔開木塞,將余酒全部傾倒在地,酒水遍地流淌瞬間滲入泥土混於塵埃蒸騰於空氣之中,只眨眼功夫地上就再看不到一絲水漬。小糊塗仙似醉非醉雙眼似閉非閉,心神跟著酒氣四處逸出,以醫院為中心向四處一寸寸延伸出去。
這一夜蘇州城中異香撲鼻仙氣繚繞,無數人醉倒家中,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還覺得遍體輕盈飄飄欲仙,還好沒有樑上君子趁酒打劫,不過就算有的話,只怕也像市民一樣醉倒家中人事不省。
小糊塗仙搜了一陣,如夢囈般輕聲說道:「是處大園子,園外有個小湖,園內有山有池。」
「原來是那兒,他們居然還沒搬。」王然和寧遠飛對視一眼。小糊塗仙所說的正是上次寧遠飛和梁靜被囚的那道院子。
「我這就去找他們。」王然當先奔出院外,寧遠飛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往外跑,林七大寶兩人擔心他們的安危也跟著追去。
葉飛看別人各展仙法妙術都去了,就剩一個昏昏沉沉的大熊貓和兩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心想我一個生龍活虎年青有為的大好青年怎麼能像他們一樣躲在這裡,也跟了出去,到門口時遇上正要出門的祈可,本著女士優先的原則側身讓過,心想你一個小姑娘總不會跑得比我快吧,就看見祈可如仙子下凡衣帶飄搖足踏微波隨風而去,跑得跟王然一樣的快,動作卻要優美瀟灑不知多少倍,心裡又是佩服又是難過。
葉飛看別人都去得遠了,只好再次掏出符紙喚出金甲大神,心驚膽顫的提出帶上一程的要求,在金甲大神憤懣加無奈加委曲加悲哀的淒楚目光中飛入藍天。
好好一個捉鬼除妖正神,如今淪落到為他人充當坐騎的份上,要換他人早就羞憤而亡了,可惜他是正神想亡也亡不了,再加上驅魔一族近百年沒做過正事讓他是一身皮癢只想出來透透新鮮空氣,否則怎麼會任由葉飛如此差遣。
梁靜看這些人一個個都走得無影無蹤,用的法子無一不是稀奇古怪聞所未聞,連寧遠飛才出去沒幾天都學會了一身「妖法」,頓感驚駭莫名,再看看病床那一堆堆半死不活呻吟不止的同事,還有那個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的胖小子,心中越來越怕,帶著哭腔道:「你們都走了,我怎麼辦啊?」
小糊塗仙突然直挺挺站起身:「別怕別怕,他們把最厲害的留下來了。」話音未落又重重的跌倒下去,伴著巨響樓板搖動塵屑紛飛。
梁靜苦著臉,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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