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來了?」方欣不滿的說道,擔心王然誤會又說道:「我跟他不熟,這人挺煩的。」
「我知道,他是來找我的。」王然看著葉飛:「我們見過嗎?」
上次遇到葉飛時正處在走火入魔的緊要關頭,腦子裡只有瘋狂的殺意,事後都記不清當時的情形,但他能直覺的感到葉飛對自己的敵意。
「我們見過兩次,一次是在渡仙橋頭,一次是在蘇州城中,那時我穿著制服。」葉飛前移兩步,依然堵在門口,心裡有點疑惑,上次在渡仙橋明明見到王然的魂魄,再見到他時顯然是借屍還魂,這次看起來怎麼和常人無異,難道什麼地方出錯了,或者是自己疏於修煉退步了?
「你是那個警察?我想起來了。」王然這時也感覺到葉飛的身上有道家之氣,但並不來自他本身,應該是法書符菉一類的東西。
「想起來就好,那你也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了吧?」葉飛不想讓方欣知道太多的事,這些事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驅魔一族行事本來低調,這些年來更不願多問世事,教導後人也不可張揚,葉飛的警察身份讓他比普通人更明白這種事傳開來的後果。
「我們出去說吧?」王然說道,他也跟葉飛一樣的想法。
王然很親熱的拍拍葉飛的肩膀,抬手時悄悄按了道符印封住他頂上泥丸,讓他開不了天眼。葉飛見他緩步而行,生怕他逃了,也很親熱的搭住他的肩膀,絲毫沒有注意到他使的小花招。
兩人像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面帶微笑走出門外,方欣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快步追出門外,走廊裡空無一人。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是叫你王然還是什麼?」葉飛問。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王然不知道竟有人和自己同名同姓,偏巧又讓自己得了他的肉身,這大概就是道者常說的緣了。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王然了,你要真是王然,我就得抓你歸案了,有什麼話你到法庭說去吧,挪用巨額公款、拒捕、外加挾持人質,多半是個死刑,你如果不是的話,嘿嘿……」
「原來他也叫王然,你想怎麼樣?」王然聽這話有點明白了,在操場陰角停下步子,手上悄悄施了道障眼符,兩人憑空消失,還好這裡人少並,沒有人注意到,而葉飛竟渾然不覺。
這些天來王然漸漸瞭解靈符和法寶的威力,通常道家施法都依靠自己修煉的真元之氣,修為高低有別威力自也大不相同,而借助靈符法器卻能將真元凝聚一點,層層疊加後就能使出遠遠超出自身修為的法術,關鍵時刻還能節省真元。
難怪世間說到道術人們往往想到畫紙成符,反而忽略了修煉本身的意義。
想明白了這一點,也就不奇怪為什麼現在修道者越來越少,修為越來越低了,都學會了使用這些東西,誰還願意淡泊名利逃身世外,一坐就是幾百上千年。
「這個還用問嗎?正所謂塵歸塵,土歸土……」葉飛沒有聽清楚他話中的那個「也」字,還沒弄明白原來他們都叫王然,一心只想著驅鬼除魔。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了,你是要我脫了肉身趕去投胎對嗎?」王然問。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本來我是想要超渡你的,既然你這麼明白事理我也就不用費事了?」葉飛有點得意,看來這道法學來還挺管用,當了一年的警察,從來沒遇上過這麼懂事的歹徒,妖魔鬼怪可比世間歹徒明白事理多了。
「那好吧,我試試看,脫去肉身對吧?」王然微微一笑,身體一晃祭出元神,肉身卻沒有象葉飛預料的那樣倒下,反而朝著他擠眉弄眼。這是怎麼回事?跟爺爺說的不一樣啊,不是說魂魄離體肉身即滅嗎,沒有啊?葉飛疑惑的望向王然的元神,只見他陰陰一笑,一張血盆大口當頭咬下。
「媽呀?」葉飛慘叫一聲,伸手入懷抓出一大把紙符,胡亂貼到兩個面目迥異的王然身上,然後掏出一把陰陽古鏡對著王然,口中唸唸有詞:「天地玄黃、風火雷電,疾疾如律令。」
古鏡射出一團白光,照到王然臉上,王然捂著臉慘叫一聲。
「大太陽底下你拿面破鏡照什麼照?很傷眼的你知道嗎?」王然鬼哭狼嚎了一陣,順手奪過陰陽寶鏡,揉了揉眼睛,「喲,乾隆十三年,還是古董,好東西好東西,值不少錢吧,你從哪兒搞來的?借我玩幾天怎麼樣?」說完對著寶鏡哈了口白氣,用衣袖擦拭乾淨,對鏡子理順髮型,抖下一身黃紙。
「見鬼了,救命啊?」葉飛呆呆的看著兩個王然,一把搶回寶鏡,撒腿跑出操場。
「見鬼了?廢話,不想見鬼你找我幹什麼?」王然低聲自問一句去了靈決元神歸竅,球場上的人停下動作,看見一個年青男了發瘋一樣狂吼著奔出校園:可憐啊,又一個失戀的哥們兒。
葉飛邊跑邊往後看,差點撞上一道白色的身影。
「沒長眼睛啊你?」祈可憤憤怒的罵道。
葉飛怔怔的看著祈可,雪白的面孔,冰涼的氣息,像死人一樣的白,如死人一般的涼。祈可剛回宿舍就聽方欣說王然和葉飛一塊出去了,她對葉飛一直沒什麼好印象,擔心王然有事,出來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心情正在鬱悶中,哪知道葉飛迎面撞上,氣得破口大罵。
「對不起對不起。」葉飛忙忙道歉,正要收起陰陽寶鏡,不小心從鏡中看到祈可的人影,哪裡有什麼人影,只有一團白茫茫的霧氣,懸在半空中飄來蕩去,像極了傳說中上吊的女鬼。
「下次走路看著點啊。」祈可看見不遠處的王然笑嘻嘻的向自己招手,白了葉飛一眼,甩甩了秀髮笑著也揮揮手。
葉飛緊盯著陰陽鏡,只見那團白霧上端晃了一晃,竟然裂開一條大口好像在笑,天啊,葉飛直挺挺倒了下去。
祈可沒功夫理他,快步走回宿舍。看她的背影去得遠了,葉飛瞬間恢復神智一竄而起,飛也似的衝出校門。這次連女生都有些不忍了:一定是受的打擊太大,看見個美女都會興奮成這樣。
「兄弟,女生宿舍在哪兒?」葉飛剛出校門,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掰住他的肩膀,黑黝黝的在眼前晃動。
葉飛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看著鏡內,一隻可愛的黑熊滿臉笑意。「我好餓啊。」
小黑熊憨憨的說,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天空變成了黑色,金色的星星綴在漆黑的夜空,不停的旋轉。
「我長得很嚇人嗎?怎麼我覺得很帥呢?」看著口角抽搐全身發顫的葉飛,大寶不理解的問,拿起葉飛手中的鏡子理了理額頭的黑毛,「謝謝。」把鏡子交還葉飛,大踏步走進校園。「呯」,葉飛像一根木樁直直的倒下,這次很久沒再爬起來。
王然看見大步跟來的大寶,欣喜若狂:「這麼快就好了?你吃了什麼靈丹妙藥?」說著狠狠捶了他一拳,也虧了大寶皮粗肉厚,要換了常人非被他這飽含激情的一拳打得五臟離位不可。
大寶嘿嘿傻笑:「我這身子骨壯得很,哪裡用得著吃什麼藥,睡一覺就好,我家老傢伙說了,像我這樣千年難遇的奇材,就算天雷都不怕,他那驚雷算什麼?」
他當然不會告訴王然,真寶天君用了十株千年靈芝、五株長白老山參、外加一顆成形何首烏,和著取自天池深處的雪魚內丹,用自身靈氣煉了三天三夜,才煉成一粒還魂丹救了他一命。
他這條小命如今也算得上是傾國傾城,不是美的,而是貴的。
「是嗎?你看看我這是什麼?」王然又驚又奇,攤開手掌,掌中橫著一道黃色的紙符,上書一個雷字,周圍用硃砂畫了數道靈決。
「天雷引!」不愧是世家子弟,雖說是個妖怪,也認得這道雷法,說起來這並不是雷法中威力最大的,卻是道家除妖用得最多的一道,所以又叫做破妖雷。
大寶嚇得面無熊色,雙手連擺:「王師兄別開玩笑,快收了它。」
王然收回靈符,大寶還不放心,依然緊緊盯著天空,聽說那天雷引能引來九天之雷,根本不受施法者控制,只要是妖魔鬼怪,遇上了就無處可逃,道行深的還能落個全屍,道行淺的只怕灰飛煙滅。
如他們這般成形妖魔,躲在深山之中無天敵所害,又無道家中人來擾,稍下功夫就能修成正果,唯一怕的就是天雷之劫。
天空中烏雲密佈遮天蔽日,隱隱有隆隆雷聲,大寶看家中老怪用過火雷之法,也有這樣的隆隆之聲,只是哪比得上這樣聲勢浩大,彷彿天地之間全是雷聲,大地好像也在雷聲微微顫動,方圓百里都在這天雷籠罩之下。
大寶一聲怪叫,白眼一翻跑出校外,轉眼不見了人影。
與此同時,蘇州城上空一架老爺級波音飛機在烏雲中穿梭前行,空姐甜美而緊張的聲音在機艙內迴盪:「各位乘客,由於天氣原因,我們將臨時降落在上海機場,請回到座位,繫好安全帶。」
半個小時以後,出現機械故障的飛機穩穩的降落在機場,機上乘客無一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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