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安德烈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再沒有聲音,整個人變成一座邪惡的冰雕。
祈可滿面怒氣的站在安德烈身後,一張俏臉變得像高山上的積雪一樣潔白,原本淺藍的長裙也變得晶瑩剔透,甚至能隱隱看見裡面誘人的身姿。她的指間飄出六角的雪花,飛舞的雪之精靈籠罩他的全身,天空中落下小小的冰晶,在路面上鋪下薄薄的一層,一陣風吹過,漆黑的長髮在冰雪中舞動,王然看得癡了。
「你沒事吧。」祈可扶起王然,寒氣侵體而入,王然體內斷斷續續的真氣突然又恢復了活力,順著寒氣遊走而開,將寒氣融為一體,很快遊遍週身大穴奇經八脈,於丹田凝結一處。
「沒事。」王然吐出一口濁氣,「謝謝你。」
「我還以為多厲害,早知道這麼好欺負我就不用逃了,還把她們兩個累不半死。」
「你要不逃的話她們不會累死,會被你嚇死。」王然笑著說,依然緊緊握著祈可的手,身體很快恢復元氣,先前的瘀青也消失不見。祈可感覺到他的變化,也感覺到一道純陽之氣沒入自己體內,和自己融為一體,疲憊的軀體瞬間有了活力,她突然有點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了。
「她們一定會覺得好玩的,你看多有意思,我們以後想看冰雕也不用去哈爾濱了。」祈可嘻笑站指向安德烈,兩人同時怔住了,冰雕不見了,原處只剩下一灘透明的冰水。
「小姑娘,你很可愛,我曾經冰封古堡生活了整整兩百年,好久沒有看到這麼有趣的事了。」安德烈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他並不像說的那麼適應冰雪的世界,因為他的聲音在微微的發抖,祈可的冰雪和大自然的冰雪完全不同,那根本就是寒冷的源泉,冰雪的精華。
安德烈深吸一口氣展開雙翅,仰首面對著月色皎潔的月亮失去了明亮的色彩,變得黯淡陰晦,安德烈的軀體去漸漸的發出幽藍的光芒。「黑暗之光,撒旦的使者,去吧!」他的手中飛出一道黑色的火球,跳躍著藍色的火焰,從上而下直飛而來。
「小心。」王然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護在祈可身前,看那道黑芒飛到身前正在這時,祈可腕上的七色玉鈴發出清脆的聲響,黑芒來勢一頓,祈可想也沒想移到王然身前。黑芒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暴裂開來。無數黑藍的色帶在眼前飛舞,力量從全身的每一個毛孔悄然滲出,強大的邪惡力量包裹著全身,王然握著祈可的手,重重跌倒在地。
「多麼神奇的力量啊!真是讓人羨慕,不過很快,我將成為它的擁有者,萬能的撒旦,您是多麼的偉大!」安德烈緩緩的降落下來,看著祈可說道,血紅的雙瞳中只剩下貪婪。
祈可握著王然的手,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從她的身體逸出,看似透明一樣,那是生命的元氣,王然知道,當這些元氣消失以後,祈可的生命也將跟著逝去,他這時記得身上的金符,卻沒有念動真言,如果要走的話,他會等到最後一刻。
祈可在笑,她覺得很幸福,一直以來,自己所期盼的不正是這一刻嗎,她沒有想過天長地久,也沒有想過海誓山盟,只希望有一天,有一個人能握著自己的手,看自己慢慢的離去,不用去在意那是誰,只要有人陪著自己,那就夠了。
「為什麼,為什麼?」王然大喊。
「我從來沒有這樣挨著一個人,好溫暖。」祈可幸福的笑了。
王然從來沒有流過眼淚,幾百年前沒有,重生後也沒有,但這一刻,他感覺到眼角的濕潤和溫熱。
「啊……」王然仰天長嘯,嘯聲在天空中迴盪,月亮悄悄的隱去了身隱,朵朵烏雲瀰漫天際,早春的四月,隆隆的雷聲平地而起,一道閃電劃亮漆黑的夜空,刺透天地之間地,和王然的身體連成一線。
王然胸中一團怒氣直逼天靈,腦中一片空白,雙眼變得赤紅,突然身體巨震,強大的力量擊穿他的身體,將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燒得焦黑,奇怪的是卻並沒有失去生命的氣機,道道白煙從他的身上冉冉升起,口鼻中噴出潔白刺眼的冷焰。
那……就是傳說中的三昧真火!
瞬間的疼痛過後,王然身體一經,一道紫氣破體而出,在空中晃了幾晃,凝結成一道人形,狼腰虎背劍眉冷目英氣逼人,正是幾百年前的王然。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安德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拍動雙翅向空中退去。事情到現在已經超出他的理解範圍,沒有人能和大自然的力量抗衡,也沒有人能經受這樣的雷擊,即使是強大的王子殿下都不能,這人到底是什麼怪物?
「元神,這就是我的元神,這就是我!哈哈哈哈!」
王然狂怒的大喊著飛身而上,正對面如死灰的安德烈,即使只是元神,也能看到他身上一塊塊鼓出的肌肉,看到他眼中噴出的透明火焰,他身前的空氣在瞬間被蒸發,留下若有若無的虛幻,一道濃濃的殺氣流過其間,激起一個個死亡的漩渦。
安德烈全身顫抖,不住的後退,卻怎麼也逃不過王然像無盡深淵一樣的眼神。「不管你是什麼,我都會讓你消失。」
安德烈狂吼一聲,向王然迎面撲來,恐懼讓變得瘋狂,讓他失去了理智,如果他現在想逃的話,也許還來得及,可惜,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什麼也沒有,安德烈穿過王然的身體,他明明感覺到自己已經接觸到他的身體,卻像穿過無形的空氣一樣,沒有任何阻攔。
「就沒有其他的手段了嗎,你的火球呢?」王然站在他身後,冷冷的說,他不會這麼快讓他死,他要讓他的意志一點一點的崩潰,把他的靈魂煉成傀儡,讓他時時刻刻受自己的折磨。
王然並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已經種入了魔心,他的境地其實和安德烈一樣的危險,靈可成仙,也可入魔,他正在仙和魔之間徘徊,這,也是靈仙之劫。也許安德烈隕命的同時,就他失去自我的時刻。
「黑暗之光,撒旦的使者,去吧!」安德烈手中再次出現黑色的火球。
王然倒背著雙手,冷冷的看著天際,臉上掛著殘忍的笑意。直到火球飛到身前,正要暴開,才突然張開嘴吐出一道靈氣,火球原地打了個轉,掉頭向安德烈飛去,安德烈大驚,正想躲開,火球暴開,藍黑的色帶著亮起一道白光,安德烈慘叫一聲,重重向下跌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安德烈的身體慢慢的萎縮,痛苦的呻吟著。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黑暗之光突然失去了控制,不明白一個東方人為什麼能使用黑暗家族的秘傳之術,更不明白為什麼黑暗的力量中竟然有了聖潔之光。
「沒什麼不可能的,你的法寶是用人的魂魄煉來的吧,我也是魂魄。」王然的眼睛裡充滿迷惘,緩緩伸出手,一道綠光印向安德烈的額頭,他的臉上露出邪邪的笑意。
安德烈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活了幾百年,有時候想想也真是膩了。我死後會下地獄嗎?對我來說那應該是最好的去處了吧。安德烈閉上眼睛想道。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想錯了,他連下地獄的機會都沒有。
一道冰涼的寒流印上他的額頭,穿透他的身體,他醜惡的靈魂被糾纏著,慘呼著。安德烈感覺到痛,原來靈魂也會知道痛的嗎?
「不,不,求求你,讓我死吧,求求你。」安德烈突然意識到將會發生什麼事,在可憐的人類身上,他也做過同樣的事情,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安德烈的臉抽搐著,完全變了形狀,蔚藍的眼睛變成了死魚一般的白,身體完全癱軟下去,他終於崩潰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還沒有玩夠。」王然正在失去理智。
「你在做什麼?」祈可艱難的問。
王然聽到祈可的話,清醒了一點:「我要讓他永世不得超身,讓他一直受到折磨,哈哈哈哈。」王然狂笑。
「不,你不能那麼做。」祈可堅定的說。
「為什麼?」王然停下手,茫然的問。
「那麼做你和他有什麼差別,有一天你會變得和他一樣,變成一個魔鬼,殺了他吧。」祈可的眼睛那麼清澈,那麼溫柔。
祈可的話如當頭棒喝,王然覺得像是被人從頭淋下一桶冰水,瞬的清醒過來:「是啊,我這麼做和他又有什麼差別,罷了,罷了。」
王然攤開手,原來的綠光消失不見,要一片柔和的白光灑向安德烈,在那道白光暴開之後,他閉上眼睛,感覺溫暖的光芒包裹住全身,沒有一點痛苦,就好像重新回到母親的懷抱。
那時自己還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金髮男孩,總喜歡倚偎在母親的懷抱裡撒嬌,在午後的陽光中熟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該有幾百年了吧?安德烈的臉上露出真實的笑容,身體慢慢的消失。
王然收回手,走到祈可的身旁,輕扶她冰涼的臉。
「這還是你嗎?」祈可勉強笑著問王然。
「你說哪一個?」王然看了看祈可身旁那個被雷電燒得焦黑卻生氣未滅的身體,俯下身握著祈可的小手,他的靈氣對她毫無作用,祈可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漸漸的變得透明。
「我就要死了。」祈可躺在他懷裡,甜蜜的笑著說。
「不用怕,我們會在一起的。」王然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
「我不怕,我從來沒有這樣和人在一起過,我很幸福。」
手機用戶可訪問wap.觀看同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