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跟著祈可走進大樓,光線忽的一暗,腳步聲變得異常清晰。進進出了的女生都奇怪的看著他們,無數好奇的眼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然後埋著頭小聲的竊竊私語。王然發現這樣的情景出現在電視劇或者動畫片裡還沒什麼不妥,但要真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覺得很不自在,只希望能快一點走到長廊的盡頭,或者,能平地出現個地洞讓他鑽下去,終於,蘇州發生裡氏七級地震之前,祈可停下了腳步。
「你們看,我把誰給帶回來了?」還沒進門祈可就高聲叫道。
「怎麼是你,你怎麼找來的?」徐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臉上竟然可以有如此燦爛的笑容。
「當然是來找我的。」祈可洋洋自得的說。
「我是來找方欣的。」王然老實的說,進門的第一眼,他就看見了那幅畫,他知道那是自己。
方欣轉身,拉起王然的手來來畫前:「來看看,畫得怎麼樣?」祈可翻了翻白眼,徐悠心裡有點苦澀,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多餘的。
「很好看,那人是不是我,我覺得很像。」
「悠悠老讓我畫清楚一點,不過我覺得其實這樣才是最好的。」方欣靠著王然說。
「嗯,你不生我氣了,都是我不好。」王然昨晚又看了一部港台劇,背了幾句台詞。
「生什麼氣啊,那是逗你玩的,你還當真啊,傻瓜。」
「就是,真傻。」祈可附和道。
「對了,你怎麼找來的?」方欣好奇的問。
「週末下班早,我沒事到處閒逛就逛來了,路上遇上祈可。」
「原來是這樣,對了你身上有錢沒有?」方欣問。
「有,剛領了工資,你要借多少?」王然大方慣了,以前聽別人這麼問這半是借錢的,習慣了。
「誰借你錢啊,我是說是不是該請我們幾個吃飯,怎麼說我也算半個媒婆吧?」方欣說。
「沒問題,去哪吃,你們說。」王然拍拍胸膛。
「吃海鮮吧。」方欣跳下床,第一個出了門,方欣拉著王然跟著出門,祈可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出門外,一邊走一邊小聲的嘀咕:「一個生死與共,一個是好事媒婆,我是什麼,第三者嗎?」嘴裡雖然這麼說,腳下卻沒有停,幾步快跑跟上前去,摟著王然的胳膊有說有笑的向校門走去。
四個人並排走出校園,方欣和祈可一左一右挽著王然,身後已經沒有人討論,只聽到跌倒聲一片。
幾個人在城中的一家海鮮館吃了晚飯,時間才八點過一點,王然正想送她們幾個回去,哪知道都沒有散伙的意思。
「現在去哪兒玩?」祈可問。
「迪吧怎麼樣?」徐悠說。
「算了,太吵。」
「以前可沒聽你說過怕吵,我明白了,是不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說情話啊,那就去冰烽酒吧。」徐悠恍然大悟笑著說。
「什麼?去那兒,不太好吧?」方欣的神情有點不自在。
「有什麼不好的,不是正適合你們兩個嗎,再說你也不能讓我和祈可涼著啊,是不是祈可?」
「說得也沒錯,不過好像是不太好。」祈可猶豫著說。
「怕什麼啊,還有我呢。」徐悠無所謂的說道,招手攔了輛車。
冰烽酒吧,位於蘇州郊區,距離王然在金雞湖畔的住處不是太遠。曾經聽寧遠飛說過,那是一個喝酒的地方,也是一個勾兌的地方,人們把各種紅紅綠綠的酒倒在一起,勾兌出有著夢幻般色彩的讓人甜醉的酒。不過,這裡勾兌的可不止是酒,還有人。男人勾兌女人,女人勾兌男人,或者,還有男人和男人的勾兌,至於有沒有女人和女人間的勾兌,寧遠飛沒有說過,王然也不去想。
司機把車停在酒吧門口,沒有立刻走,等著一雙一對的被酒精和其他什麼東西刺激著的人們。那是一幢老式的民居建築,房頂保持著江南民居典型的黑瓦木簷,不知經過了多少年的風雨侵蝕,暗角處出現一道道小小的裂痕,入門處卻裝修得富麗堂皇,暗紅的燈光和金色的門框競相閃耀,讓人不覺間迷了眼睛。
酒吧內放著輕柔而又煽情的音樂,王然走進酒吧,在最面邊找了個座位坐下,時間還早,客人不是太多。徐悠並沒有像自己所說的那樣給他們什麼單獨相處說說情話的機會,而是一直賴在桌前,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方欣搭話。
從王然走進酒吧的那一刻開始,一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在對角最遠的那張桌子上,一個面色白青的年輕人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林七師兄,你在看什麼?我好餓。」身旁一個黑黑壯壯的青年趴在桌上,看著酒吧內的客人,嚥了嚥口水說。
「你不是才吃了晚飯嗎?」被叫作林七的人依然看著對面,只是目光已經移向了百無聊賴坐立不安的祈可。「真是奇怪,這樣的兩個怎麼會在一起?」他自言自語的小聲說。
「我在家的時候,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哪像你們,一天就只吃三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
「那我明天就送你回長白山吧。」
「不用不用,我還想多玩幾天,人肉真的好吃,我還沒吃夠呢。」
「大寶,我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動不動就提起人肉,萬一被人聽到了有麻煩,要是惹上了那些道士和尚什麼的,只怕你想回都回不去了。」
「他們真有那麼厲害?」大寶伸出手抓了抓滿是黑毛的手問。
「我還用騙你嗎,你看看對面那個男的,看到沒有,他身上就隱隱有仙靈之氣,只怕有些來頭,我們還是先避避為好。」林七又看了一眼王然對大寶說。
「不會吧,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大寶瞪大了眼睛看著王然,沒看出什麼名堂。
「還有他身邊那個小姑娘,臉白白的,有些怪異,只怕也不是好惹的。」
「我怎麼都看不出來呢,看起來白白嫩嫩的,一定味道不錯。」大寶兩眼放光,口水流到了桌上。
「老闆,有電話,找你的。」一個侍應過來俯到林七耳邊說。
「大寶,我去接個電話,你給我老老實實坐著。」林七起身走入裡間,打完電話回來一看,桌邊早已沒有大寶的身影,卻跑到了那個剛才那年輕人一桌,憨笑著不知道說些什麼。林七心裡暗叫糟糕,慌忙跑上前去。
「熊大寶,你在這兒做什麼,快給我回去。」林七一把抓起大寶甩到一邊,幾個女孩看大寶那麼大的塊頭,被這人輕輕一帶就跌了出去,都驚呼出聲。「各位不好意思,我兄弟久居山間,沒見過世面,影響各位喝酒了。」
「誰說我不懂禮數了,我請他們喝酒的。」大寶拍拍身上的灰塵,委屈的說,同時悄悄的看了一眼祈可,咂咂嘴巴,這個女孩長得最是白靜秀氣,笑起來甜甜的,味道一定不錯。
王然才進酒吧時就覺得有什麼怪怪的氣息,卻一直不知道是什麼,直到大寶來到身前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所謂妖氣,他本來根基深厚,如今雖然從頭修煉只煉至內丹,心神卻要比通常的修煉者高出一個檔次。這時林七一來到身邊,立刻就知道此人也是個妖怪,但和剛才那個不同,一身妖氣中竟還夾著道家靈氣,正邪兩氣渾然一體,腦子裡稍稍轉了轉,就猜到這妖一定得過仙家指點,修的乃是正道。
「沒什麼,我叫王然,不知兄台高姓大名。」王然對這妖怪有點好奇,又見他身有道氣彬彬有禮,便有了結交之意。
「在下林七,是這裡的老闆,還請王兄日後多多關照。」林七拱手作禮後回答。
「林兄客氣了。」王然還禮。
「我林七素來喜好交朋識友,今日見王兄儀表非凡,不如我們作個朋友如何?」
「那是我在下高攀了。」王然笑答。
「又交朋友?我來沒幾天見你教一堆朋友了。」大寶嘮叨著。
「你懂什麼,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插嘴。」林七一掌拍到大寶的頭上,後者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出聲。
幾個女子看他們兩人一問一答還相互行禮,忍不住一起笑出了聲。「你們倆拍武裝劇呢,一個兄台,一個在下,怎麼沒人問我小姐芳名的?」徐悠說。
林七跟王然相似一笑,大家心中有數,也不再多說什麼,帶著大寶回了座位。
被兩人這麼一鬧,祈可和徐悠反而來了興致,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反倒是方欣沒怎麼說話,輕輕的靠在王然肩上,聽他們幾個說笑,時間不知不覺的溜走。等幾個人感到倦意時,看看表已經到了晚上一點來鐘。
王然付了帳,跟幾個女孩走出酒吧,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有出租車,只能步行回家,這時學校也關門了,只有王然的住處最近,幾個女孩跟著王然向金雞湖走去。
深夜的郊外寂靜無人,只有細碎的蟲鳴在空氣中迴盪。明朗的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揮灑著蒼白的月光。灰白色的公路穿過廣闊的平原,一直向延伸出去,看不到盡頭。不遠處的一座高樓上,兩條人影藉著夜風騰空而起,圓中出現兩對漆黑的翅膀。
「看,那是什麼?」祈可指了指漆黑的夜空。
「大概是大雁吧。」方欣抬頭看了看說。
「好像是蝙蝠,真奇怪,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蝙蝠了。」徐悠有點疑惑的盯著頭頂。
「那是蝙蝠,不過不是普通的蝙蝠。」王然的臉微微變色,眼中露出兩點寒光。
兩道黑影俯衝而下,地面出現兩個巨大的黑影,「呼啦呼啦」的風聲在頭頂響起,月亮悄悄躲進烏雲之中,四周只有淺淺的光線,前方的陰暗中,走出兩個深眼勾鼻的西方中年人,很久沒有見過太陽臉色白得可怕,甚至能透過其中看見細細的血管,他們穿著不合時宜的深色風衣,寬大的衣擺輕輕的晃動,潔白的襯衣上繡著金色的花邊,卻閃動著詭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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