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書江淵聽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現在整個朝堂上沒有來的大員就只有他的弟弟江鶴。待正統皇帝命錦衣衛北鎮撫使將那官員和幻虛等淫尼帶上來時就見當中一位衣衫不整的官員可不就是自己弟弟江鶴,旁邊垂頭喪氣的三位尼姑自然就是幻虛和她的兩位徒弟了,也都是衣衫半露,塗脂抹粉。
素來莊重森嚴的朝堂俄然出現這一幕旖旎風光就顯得更為耀眼,所有官員都目不轉晴地盯著這三個尼姑或者說是她們身上的某個部位,連最惹人咀嚼的江大巡撫都給忽略了,甚至有的官員不禁暗道:「回去之後得添一房如此標緻的小妾才可。」
「這是怎麼回事?」唯獨江淵和胡濴「純潔」一點,看著走過來的江鶴問道。
江鶴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走到江淵這邊來後才道:「哥,我們被那傢伙給耍了,我本來好好在屋裡睡覺的,誰知第二天醒來就在錦衣衛大牢裡,而那三個臭尼居然也和我關在一起。」
而平時素來注重禮教秩序的正統皇帝一見是位三品以上的紅袍官員與這幾個尼姑有染就拉下臉來,氣得一拍桌子道:「哼,沒想到我大明居然有這種不知廉恥的官員!」然後又問著呂子龍:「此人是誰,朕怎麼沒在京城裡見到過?」
正統皇帝也只是聽秉筆太監孫鑒說過工部尚書江淵有個才華卓絕的弟弟還真的就沒見到過此人,所以也沒有認出來。
呂子龍上前道:「回陛下,下官也是才知道原來這位大人是左僉都御史兼蘇松巡撫,此次進京述職,夜宿良鄉時就有調戲良家女子之嫌,要不是劉閣老突然出現制止了此事,只怕又是一件官欺民的案子。」
「哦,朕當真沒想到還有這等無法無天之徒」,說著就問江鶴:「那你彈劾劉越的折子上為何說是在鐵佛寺,他阻撓你捉拿邪教之徒?」
「微臣,微臣並未撒謊,劉閣老的確是縱容了家奴包庇朝廷欽犯」,江鶴垂首道。
「胡說!據朕所知,你上月向朕的折子上說你所管轄的地域已經沒有任何邪教之徒,還說盛世太平之境,人人感恩戴德,沒有邪教,如今你還以此來彈劾劉越可見是扯謊,還有這京畿之內出現朝廷欽犯自有這裡的御史管,你要抓人也得照會這裡的御史,賀必張,你且說說江大人有沒有照會你?」正統皇帝忙問道。
賀必張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道:「照會過。」
「你敢欺君嗎,別以為朕沒了東廠就查不出來」,正統皇帝冷眼問道。
賀必張只得跪下道:「陛下恕罪,是沒照會過,微臣一時記錯了。」
就這樣,江鶴與尼姑有染就成了鐵板釘釘之事且又有諸多不法之事,正統皇帝便將其革職為民,永不敘用。而巡按御史也因妄言這罪被貶到貴州凱裡當主簿。工部尚書江淵因昏昧之罪被罰俸半年,降為工部右侍郎,尚書之職則由南京工部尚書接任。
但是,正統皇帝念在撫慰孤老重臣的份上並沒有對胡濴有什麼懲罰。
淵閣坐落於紫禁城華殿背後,坐北朝南,當劉越進入這個代表著帝國中樞的地方後就不禁歎了口氣,暗想想不到自己也有在這裡辦公的一天,這可是無數重臣都削尖了腦袋要往這裡鑽的人啊,包括那位平素沒有什麼污點的禮部尚書胡濴都會為了這個位置不擇手段。
劉越上班的第一天並未在淵閣呆多久就被太監孫鑒叫到了正統皇帝跟前,如今的正統皇帝自從去年冬季染病之後已經羸弱不堪,只能半躺在龍榻上與劉越說話。
「回想當初一個瓦剌就能差點把朕逼得連連後退,沒想到你這幾年只不過仗著幾萬人馬就把瓦剌、韃靼、女真等部相繼平定,還將我大明疆域擴展至烏拉爾山脈,可以說我大明能建有如此功勳者就只有愛卿一人,要不是祖宗成法在此,朕封你為王都不為過」,正統皇帝說道。
劉越笑道:「等微臣春秋不在後,陛下可以追諡微臣為王,這個還是可以的。」
「你!」正統皇帝也不由得笑了,忽又咳嗽了起來道:「說到這個,你如今不到四十,而朕卻無多少時日了,只可惜現在還有許多大事未曾解決,雖然北疆已定,但西邊的土默特部和土魯番以及葉爾羌還有哈薩哈克汗國無不覬覦我大明國土且還時不時的騷擾我大明邊境,朕昨日才得到消息,就在上個月才從土默特部手中奪回的哈密衛又丟失於葉爾羌之手」,正統皇帝說道。
「陛下,不必擔心,等有朝一日,國家積有餘糧,國庫充盈之時,微臣只需帶萬人就可掃清寰宇,讓這些強盜嘗嘗我大明的厲害!」劉越說道。
正統皇帝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的本事,不過你說得也對,這幾年征戰將錢都用光了,連朕的內庫都所剩無幾,上次戶部尚書金濂還向朕抱怨,他們戶部已經沒錢支付各地皇親們的俸銀,想必是又要找朕借銀子,但朕的內庫現在也只有百十萬兩,而他卻要五百多萬兩。」
劉越聽後不禁言道:「自從太祖以來,皇家子嗣繁衍旺盛,本也是大明之福,但是這些年養皇親所需之銀卻佔得國庫一大半之所需,的確不是個常法,陛下,您作為曠古未有之君王,你就不想改變一下嗎?」
正統皇帝剛才只是這麼一說,但聽劉越的意思似乎要對這些皇親們動手,不禁嚴肅起來問道:「改變,怎麼改變,莫非你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言。」
劉越便將皇族被朝廷法制所限,以至於各地藩王無法從事生產卻佔據大片土地而不繳納稅賦,且還要讓朝廷不得不支付很大一部分的祿米的種種弊端委婉地說了出來。正統皇帝微微點了點頭道:「你下去後和閣臣們商議商議,朕看來是要讓這些皇親國戚們做些什麼了,不要成為你所說的『寄生蟲』。」
劉越便告辭離去
,同于謙與李賢等人商議後便上折子建議准許各地皇親從事海上貿易以及境外貿易,並責令不准仗著是皇親國戚欺行霸市,如果查明則由當地按察使和巡按御史等依法查辦。正統皇帝很快就准了,頓時輿論嘩然,特別是壟斷者帝國商業的山西籍和江南一帶商業的官員們尤為反對,但執政的帝國首腦們卻大加支持,因為誰都知道與其花費無數國力財力去填飽這日益增大的數萬皇族的肚子倒不如等到他們為非作歹時再整治他們,但是一定不要他們參與政治與軍事。
禮部尚書胡濴雖然有些反對這種改變祖宗成法的主意,但是他現在還不能站出來,因為上次在謀害劉越失敗後,他就知道自己肯定在皇上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果自己再去阻撓這位急功近利又偏信寵臣的帝王,只怕自己會更慘。
小心翼翼地胡濴只得在屋內暗罵:「劉越這個奸臣,這個大奸臣,連皇上都被他蒙蔽了!」但是他不敢大聲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屋子裡肯定也有劉越的眼線。
這時忽又門人來報,剛剛降為工部右侍郎的江淵求見,胡濴讓人將江淵帶至外書房,然後自己換了一身常服出來問道:「你素來是個謹慎的人,這次這麼如此魯莽,我還以為你們真的抓著了劉越的尾巴,卻沒想到倒把你自己的親弟弟給折進去了。」
「我問了那幻虛師太,她說她們那晚與之縱情的確實是劉越,但是卻被劉越的人給掉了包,等巡按御史賀大人一去就變成是我弟弟了,而且巧的是,就在這時候錦衣衛也出現了,依下官看來,此時肯定就是劉越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計劃,胡老您別忘了,他可是錦衣衛指揮使,他的結義兄弟呂子龍現在正把持著詔獄」,江淵低聲說道。
胡濴剛要湊過來說話就也抬頭看了看屋頂但還是不放心,便端起茶來道:「我聽說京城裡的春風樓最是個怡情悅性的地方,趁著今日得空,老夫倒想去那裡清靜清靜。」
「好,那下官先去了」,江淵自然懂得他的意思。
春風樓的沁香閣,四周都由巨大的太湖石假山圍著,唯有一曲徑被江淵的家丁把守著,等微服而來的胡濴進來時也不禁歎道:「這倒是一個好的所在,我就不相信他錦衣衛的人真的就無孔不入,會猜到本官會來這種地方不成。」
其實,他不知道這春風樓才是劉越真正的地盤,從他們進來的時候就被二娃子暗中派人盯上了。
「胡老,如今下官才算明白了,要想讓劉越從內閣中剔除出來就得將他的錦衣衛指揮使之職下了,還得將他的親信調出來」,江淵說道。
胡濴道:「這個容易,作為執掌朝政的官特別是內閣大學士和部院大臣向來是不准與廠衛的人沾親帶故更別說還自己兼任,這個要是提上去,勢必皇上和百官都沒有意見,而且這樣做無疑相當於斷掉了劉越左膀右臂,但是現在還不時候,得讓皇上察覺出劉越的權限過大時再說。」
江淵很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那就再等一段時間。」這時,下面一家丁上來稟道:「老爺,胡老爺家來人了,說聖上要召見胡老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