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說畢仍舊憤懣不平道:「可恨那劉越,斬我侄子不說還編什麼瞎話說我弟弟死於白蓮教之手,分明就是他暗中唆使白蓮教這樣做的,總有一天,咱家會讓付出十倍的代價!」說著,王振就忍不住將手中茶杯摔碎在地,大喝了一聲。
「公公且莫動怒啊,這劉越現在正在盛頭上,您現在還不能奈何他,要報仇也得從長計議啊」,被王振強留在京城擔任宛平縣丞的曹狀元自從上次因彈劾劉越而被正統皇帝削職後如今已絲毫不敢招惹劉越了,便忙向王振勸道。
王振一看見曹狀元就來氣,心想好幾次彈劾劉越都是因為這曹狀元出糗才導致功虧一簣,此人除了說說大話紙上談兵外簡直就是毫無益處,指著曹狀元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麼罵這曹狀元乾脆一揮衣袖閃身出去道:「咱家今天才知道什麼叫百無一用是書生」,然後歎氣道:「要是萬夫子還在就好了。」
「老爺,萬公子來了」,這時,外面的孟管事領著在杭州被劉越打了一頓的萬公子來到了王振面前來。
王振笑了笑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你這臭小子這麼快就來瞧乾爹幹嘛,你爹爹現在怎麼樣了?」
「回乾爹,我爹爹他已於半月前離開人世了」,萬公子回道。
王振這才看見他一身縞素,便有些惋惜起來道:「真是可惜,你不替你父親守孝著急忙慌地進京來幹嘛?」
「回乾爹,兒子這次來京是遵父親遺言將他留給乾爹的遺信給您帶來」,萬公子說著就將一封信從衣襟裡掏出來遞給一旁的管事,然後跪下來道:「還有一件事還請義父替孩兒做主?」
王振並未急著打開萬公子帶來的信,而是讓管事把萬公子帶進對面小廳裡休息並說晚飯時再見他,萬公子只好跟著管事離去,這時,王振見萬公子走路的樣子就忙將萬公子喊了回來:「你腳是怎麼回事,怎麼有點瘸?」
「回乾爹,孩兒這腳是被那欽差劉越打的,現在還沒恢復呢,還得過些日子走路才能順暢」,萬公子說著就故意「哎喲」了一聲。
「又是劉越!」王振哼了一聲,將門前盆栽的矮松使勁一推,矮盆松直接滾碎在地。
王振發完怒才將手中的信封拆開,除了萬夫子懇求王振給自己兒子一個前程外就只留了一句話:「公公當鞏固聖恩才可永葆無虞,區區劉越不足掛齒,皇上雖待人和善但亦好大喜功,公公若建有比劉越更高的功勳何懼一劉越,到時候皇上自然會認為王公公您才是肱骨之臣。」
「說得好,他劉越能有今天不就仗得是功勳卓著嗎?」王振說著就信步走了出來對孟管事道:「去把禮部戴郎中叫來!」
孟管事忙應了一聲出去,沒多久就又回來了:「老爺,御馬監太監曹公公求見。」
「曹吉祥?哼,他如今也好意思來見我!」王振冷笑了笑就道:「叫他等著。」
曹吉祥自那日在司禮監門前被王振羞辱後一直深居簡出,內心裡也是十分惶恐不安,這些年來他能夠成為御馬監太監跟王振提攜不無關係,如今自己義子斬了其親侄子讓曹吉祥不得不親自上門來賠禮。
天已經黑下來了,曹吉祥肚子有些咕咕叫了起來,但王振還沒來見他,他也不好擅自離開,只得繼續等著。
「你放心,我的兒啊,你乾爹已經在尚寶司給你找了尚寶司丞的官職,你往後就待在義父這裡,那什麼欽差劉越打了你的事,乾爹日後也會為你做主」,王振接過萬公子奉來的一杯酒後說道。
萬公子忙賠笑道:「孩兒就多謝義父了,孩兒再給義父倒上一杯。」
「嗯,好,給你自己也滿上」,王振說著就見孟管事走了過來道:「老爺,曹吉祥讓奴才來問問您還有多久才見他?」
「混賬!」王振猛地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指著孟管事道:「你到底是他曹吉祥的奴才還是我王振的奴才,什麼時候來替他來催咱家了,叫他好生等著,本官的乾兒子好不容易回趟京城,等咱家與乾兒子酒喝夠了才去見他也不遲。」
孟管事只得回來將王振原話告訴給了曹吉祥。曹吉祥心裡不由得大怒,但為了以後自己和劉越能平安無事,少不得忍辱負重默默地等著。
又等了一個多時辰,曹吉祥喝了不知道有多少杯茶,才見孟管事出來傳話道:「曹公公請回吧,我家老爺已經睡了?」
「什麼!」曹吉祥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但因人老體衰再加上現已餓得虛脫無力就有些頭暈起來,忙撐住牆體問道:「敢問孟管事,王公公不是說好了要見下官的嗎?」
「我們老爺睡了就是睡了,你問這些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幫你去催我家老爺挨了好幾次罵要不是看在你給了這麼多銀子的份上,我才不來告訴你,讓你在這裡等一晚上」,孟管事說著就將曹吉祥推了推:「快走吧,快走吧,明天再來!」
曹吉祥被王振放了鴿子,心裡早已十分惱怒,如今還被一個奴才頤指氣使就更加憤怒了,不由得回頭看著這孟管事,眼睛裡射出寒光來,緊握起鷹爪手來但細想想後還是鬆了手,有氣無力地走了。
日暮時分,京城依舊繁華熱鬧如上午,但也因人頭攢動,擁擠不堪,劉越便乾脆下了馬順道也可挑選些禮物回府,呂大龍等錦衣衛校尉見此也只好下了馬,寧百戶見此便不由得讚歎道:「大人真是愛民如子啊,但凡上至王侯將相下至校尉兵差見此都是騎馬高喊著衝撞過去也不管撞倒了多少攤販和百姓,唯獨大人不這樣做。」
劉越笑了笑道:「寧百戶還是改不了這阿諛奉承的習慣!」
寧百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辯解道:「下官可說的是大
實話,是吧,呂大人?」
呂大龍直接給寧百戶一拳道:「大哥,我們總算是到京城了,這皇上連下好幾道聖旨催咱們,弄得好像宋高宗連下十二道金牌催岳父回朝一樣。」
「你這話呀,要是擱在清朝,早被滿門抄斬了,快休胡說」,劉越笑說著就見前面有一首飾店便將馬遞給陸子陽:「寧百戶,帶著你的人先回鎮撫司,我們和呂大人暫時先在這裡逛逛。」
「大人,還是讓陸子陽帶幾個太保留下來吧,雖說是天子腳下但難保魚龍混雜,大人的安全最重要」,寧百戶忙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憑我和大哥的功夫還不能保護自己嗎?」呂大龍臭罵了寧百戶一頓,寧百戶只得帶著一干錦衣衛走了。
而劉越和呂大龍足足逛了許久才因覺得有些飢餓而找了家僻靜的飯館準備進進食,一時飯菜端了過來,二人正要大快朵頤時卻聽見門外砰的一聲,然後有人問道:「這是誰呀,居然從馬上摔下來了,難不成是中暑了。」
接著又有一人說道:「看這人應該是富貴之人,哪位若是認得此人趕快把此人帶回其府去,說不定還能得一大筆賞銀了。」這人還沒說完,就又聽一人說道:「這人沒有鬍鬚,興許是個太監!」
「太監?」劉越停住了手中的筷子,給呂大龍使了個眼色。呂大龍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出來道:「讓開,讓本官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圍觀的人見呂大龍身穿飛魚服,便都自覺地讓開。呂大龍一走進忙驚道:「是曹公公!」
「大哥,快來,曹公公昏倒了!」呂大龍將曹吉祥抱了進來。
劉越忙起身過來見曹吉祥滿臉蒼白無色,再試了試其額頭又把起脈來然後就不由得笑了。
「大哥,這曹公公是怎麼了,真的是中暑了嗎,這麼熱的天,他一個御馬監太監也不坐轎卻騎馬,不中暑才怪」,呂大龍說著就將曹吉祥扶到椅子上,而這時,劉越卻找店家要了碗稀粥來親自給曹吉祥餵了幾口道:「他這哪裡是中暑,分明就是餓暈了過去了。」
「不會吧,一個堂堂的御馬監太監居然也會餓得暈過去?」呂大龍很是驚訝地問道。
「誰知道呢,他從這裡經過多半是去王振家了,也只有去拜訪王振他才不敢坐轎而改騎馬以示不敢在王振面前托大」,劉越說著就捏了捏曹吉祥的喉部以助其吞嚥,沒一會兒,曹吉祥就嗆了起來:「咳咳!」
「我這是在哪兒?」曹吉祥忙坐起身來問了一句就見桌上豐滿的菜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拿起筷子開吃。劉越見此便笑道:「義父別急,慢點吃,小心噎著。」
曹吉祥聽見劉越這樣說才發現自己是在一飯館裡,這小飯館擠滿了許多人,而這飯館裡的所有人都盯著自己,連飯館外都有人趴在窗外看著自己,便有些臉紅起來,只得忍著未飽地肚子道:「回府!」
劉越忙扶著曹吉祥出來進了呂大龍已經租來的馬車,曹吉祥一上車就朝劉越呵斥道:「我說你,你怎麼把咱家帶到這種地方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