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心裡雖然很是害怕但既然已經被東廠抓了進來,也少不得表現出讀書人的骨氣來,昂首挺胸地由東廠番子押到了向檔頭這裡來。向檔頭見他倨傲不跪就大怒一拍驚堂木:「大膽狂徒,還不跪下!」
「本人乃國子監監生,你沒資格受我之跪!」李敏揚頭正表達著自己的骨氣,就被左右番子拿著水火棍強行按跪了下來。接著,就是幾棍打在背上,疼得他不得不這樣彎身跪著直不起身來。
「好你個大膽狂徒,也不瞧瞧你是哪門子官老爺,也敢上折罵王公公!」向檔頭本來抓李敏就是奉了王振與馬順的指示要趁此殺了劉越但劉越並沒有殺掉卻還是把李敏這個國子監監生抓了來,為的就是能從這人身上敲詐些錢財來,畢竟李敏這人無論怎麼看也像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
李敏如今也自認倒霉,想著被抓了也不能示弱便冷哼道:「這是太祖祖制,監生如遇朝中不平之事就可以上書直言!」
「還嘴硬,給我拉下去著實打!」向檔頭一拍案頭,兩邊的番子就將李敏拉了下去。緊接著就是一板子打了下來,李敏立即就感覺到一記刺骨之痛襲來,接著又是一板子,李敏終於忍不住了叫了起來。
向檔頭見此把手一揮,番子就停下了手中的木板子。然後,向檔頭則笑著走過來蹲下身笑道:「怎麼樣,知道疼了吧,不給你們這些讀書人點顏色瞧瞧,你們這些人就是不知道服軟!」
李敏現在只覺下身像是火在燒一樣,想著自己若是再挨幾板子恐怕就要命喪當場了。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堅強地咬緊牙關朝這向檔頭道冷笑道:「有種你就打死我!」
向檔頭很失望,按照他以往的經驗這種大戶人家的公子都是細皮嫩肉的,最多打幾下就服軟了,然後任由自己敲詐,誰知這傢伙還有幾分傲骨。
「好!既然如此,本檔頭就成全你!」向檔頭說著就親自拿過一板子來朝李敏身上打去。
「啪」的一聲,李敏感覺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打斷成了兩截。他現在才發現原來當直言敢諫之人要付出的代價有多麼的大,要承受多麼大的痛苦!
向檔頭又問了問李敏服不服軟。李敏依舊是搖頭。
向檔頭只得再次使出千鈞之力正要高舉著打下去時,卻聽外面有人喊道:「檔頭,新任掌刑千戶呂大人到了!」
呂大龍當了這掌刑千戶也不常在東廠做事,而是和前任寧千戶一樣一直待在錦衣衛北鎮撫司。而以前的掌刑千戶在錦衣衛北鎮撫司是為了更好地控制錦衣衛,但呂大龍則是為了更好地幫大哥做事。
呂大龍這次來也是受了劉越的派遣專門來找這個向檔頭的。向檔頭早已知道自己所要殺的就是新任鎮撫使劉越,而這位新任掌刑千戶就是劉越的人,這次來肯定是找自己的麻煩。
但向檔頭並不懼怕,因為他已經投靠了王公公,如今連東廠提督金公公都動不了他更別說是這掌刑千戶了。但向檔頭想著還是不要把這人惹急了為好,畢竟這人是自己的上司。
於是,向檔頭還是收了板子讓人把李敏押回牢中,自己則忙走了出來拱手道:「下官見過千戶大人!」
「把他給拿下!」呂大龍見向檔頭直接大喝一聲,早已有準備的兩個錦衣衛校尉直接就拿出鐵鏈迅疾地把向檔頭套住了。向檔頭不禁有些錯愕,向來都是東廠去拿錦衣衛裡不聽話的人怎麼如今自己倒被錦衣衛的人給拿了。
顯然,兩個錦衣衛校尉是拿不住向檔頭的,向檔頭忙埋頭將鐵鏈往外一扯,兩校尉就被帶倒在地。接著,向檔頭就將鐵鏈拋在地上質問道:「千戶大人,你不能拿下官,下官是王公公的人!」
「王公公?呵呵,好大的口氣,我管你是什麼公公的人」,呂大龍直接就從背後拿出聖旨出來冷笑著問道:「看清楚這聖旨了嗎,皇上已經知道了你刺殺鎮撫使劉大人的事,特令本官來拿你,你難道還想抗旨嗎?」
向檔頭不知道這呂大龍怎麼就弄到了聖旨。因為王公公的人明明親口對他說了,殺了劉越不會有任何麻煩,他還會因此得到王公公的舉薦直接升為理事百戶。
但現在這一切似乎已經表明王公公所說的都是假的,而自己有可能將會為此付出代價。向檔頭不敢抗旨這次只得乖乖地由呂大龍帶來的人把自己拷上了。
「是他!」趴在牢房內地板上的李敏瞅見了呂大龍,頓時興奮不已忙欲起身,但由於背部已被向檔頭打得傷痕纍纍,如斷了般哪裡還站得起來只得大喊道:「呂兄弟,救救我呀!」
正準備把向檔頭押走的呂大龍忙停住了腳,帶著人走到這邊來見李敏頭髮凌亂得猶如鳥窩一般,下半身已經是血肉一片,嘴角也是血跡就不由得大怒:「這他媽的是誰幹的!」
一邊的向檔頭保持了沉默,心想自己不過是想敲詐些錢財誰叫這傢伙不服軟,打死了也活該!但就在這時,突然一腳就朝他踹來,向檔頭淬不及防直接撞倒在牆壁上,腹部火辣辣的疼。
「連我們李哥都敢打,你小子要是讓我二哥知道了,就不是窩心腳這麼簡單了知不知道!」呂大龍指著向檔頭說後就讓人把李敏抬出去,而自己則在後面親自押著向檔頭回鎮撫司。
李敏沒想到這呂大龍初次相見還不過是在江左牢房裡關著的江洋大盜如今已經成了掌刑千戶。想著自己往昔還真是小瞧了這人。但一想到呂大龍是劉越的義弟,想必那劉越更不是一般人物了。
「難怪他不怕東廠番子難怪他不在乎讀書舉業,敢情這劉兄現在已經當了大官了啊」,李敏一想到此便忙問道:「呂兄弟,你怎麼就成了掌刑千戶,那劉兄他?」
「這個說來話長,
總之李公子你以後可以盡情地上折子想罵誰就罵誰也不用見到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只要說出我大哥的名字,他們就不會抓你的」,呂大龍說完就讓人把李敏抬回去,自己則帶著向檔頭擇路朝鎮撫司衙門走去。
呂大龍一走進衙門正要喊一聲大哥時,卻見錦衣衛指揮使白佐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後指著劉越罵道:「姓劉的,你不過是個嘴上無毛的傢伙,走了狗屎運才當了這鎮撫使,老子今天再問你一句,你到底放不放人!」
「匡當」一聲,白佐仗著自己是劉越上司的身份正訓斥劉越要他放了馬公子時,突然自己背後就被什麼重重地打了一下,一轉過身來就見呂大龍惡狠狠地單手提著一張椅子指著自己道:「別這麼對我大哥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白佐身後的錦衣衛緹騎忙圍了上來,而呂大龍身旁的寧百戶等人見白佐身邊的人多都不自覺地退了下來。白佐見此也壯了幾分膽,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打本官?」
「我就打你了,你想怎麼著?」呂大龍冷哼一聲就往劉越這邊走來。這時,白佐突然掏出五指套著鐵皮的右手來一拳往呂大龍身上砸去。
劉越見這白佐鐵皮手套上滿是鋒利倒刺,便立即大喊一聲「四弟小心」就將手中茶杯投擲了過去。雖然隔著一層鐵皮,但這茶杯飛來之力還是讓白佐感覺到了疼痛不得不收回手來。
而這時呂大龍也反應過來見白佐竟然想殺自己,心中不由得大怒,直接就拔出刀來指著白佐喊道:「姓白的,有種你我就去外面打一架,看誰先殺掉誰!」
「四弟!」劉越知道呂大龍是個不怕惹事的人,他也很氣憤這白佐對自己頤指氣使,但畢竟這白佐好歹也是錦衣衛指揮使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自己如果一點面子都不給只怕以後有不少的麻煩。
呂大龍見劉越阻止便收了刀,然後劉越又拱手道:「指揮使大人請息怒,但是指揮使大人是知道的,這馬公子是皇上下令關入詔獄的,你讓我放人又沒有皇上的聖旨叫下官如何照辦,下官若聽你的把馬公子放了,下官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白佐本以為自己一個堂堂正二品錦衣衛指揮使能夠震懾得住劉越但沒曾想到這劉越居然絲毫不給自己面子,說話也不卑不亢,甚至其身邊的人居然都有膽子殺了自己!
「本官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放不放人!」白佐直接將刀拔了出來指著劉越問道。
「不放!」劉越冷笑著回答道。
「你敢抗命,就別本官不客氣!」白佐說完就順勢直接抹向了劉越的脖子,但誰知一抹下去竟抹了個空,劉越早已不知什麼時候躲過了他的刀鋒,而且自己喉間卻橫著一把冰冷地軟劍。
然後就見劉越從自己背後走了出來:「指揮使大人,下官忘了告告訴你,這世界上還沒有人殺得了我,而且大人也知道下官的能耐,如果您還在這裡逼著下官放人的話,就別怪下官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