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正是香兒,本來以為自己夫君來李敏這裡是要與李敏一起發奮早讀討論學問的,卻見自己夫君懶散地半靠在柱子上喝茶還說些不堪入耳的話。又見一旁的李敏搖頭晃腦地認真讀書一副非禮勿聽的君子派作風,一時「恨鐵不成鋼」的香兒便緊咬薄唇瞪了劉越一眼。
劉越見香兒不過是家常打扮,僅綰著幾個普通的雲髻,一身淺色百褶裙,倒也如池中新荷般讓人只覺清脫俗。但那紅若晚霞的俏臉卻拉得老長,比自己前世那位當著學習委員的校花在網吧裡抓到自己又打遊戲時的樣子還難看。
劉越忙站了起來將李敏手中的那本《中庸》奪了過來,然後就開始隨口重複著李敏剛剛誦讀的句子念了起來:「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夫君!」見自己夫君欲蓋彌彰的樣子就頓感無語的香兒嬌嗔一聲,就走過來將新焙的糕點放在小楠木桌上,然後嚴肅地半咬粉唇道:「書都拿反了,夫君當香兒是瞎子嗎?」
「我說娘子,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你又何必在拆穿呢」,劉越苦笑了笑就將書丟給李敏然後拿了一塊糕點送入口中咀嚼了一下便覺香膩可口便不由得對香兒翹起了大拇指:「娘子真是好手藝!」
「是姨娘做的!」香兒掩嘴笑了笑回應了劉越一句就將劉越手中的那盛糕點的碟子奪了過來:「夫君你能不能多向李公子學習學習,要發奮讀書才是,不要每日間昏昏欲睡的偷懶耍滑!」
接受了香兒糕點饋贈的李敏見此也忙勸道:「我說劉兄,嫂夫人說的是,你要是一直像這樣頹廢下去,別說是今年的鄉試考不過只怕連秀才身份都快丟了。」
「你還是替你自個操心吧,本人志不在此」,劉越回了一句就悠然自得品味起了茶忙讚道:「李敏,你這茶煮的不錯,這茶葉是誰給你的?」
「你姨娘的丫鬟小娥給的,說讓我嘗嘗家鄉的茶葉」,李敏忙回道。
「嗯,小娥那姑娘不錯」,劉越笑了笑就忙朝香兒問道:「是吧,娘子?」
「嗯,夫君說的是,李公子身邊是得有一個服侍的人了」,知道劉越是故意把話題往李敏身上扯的香兒笑說著就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奴家覺得夫君你和李公子現在應該多把心思放在學業上才好,是吧,李公子?」
本來就生性靦腆的李敏見劉越拿他開涮頓時就臊得滿臉通紅,正要急著解釋時卻見香兒姑娘並沒有責備自己對其府中丫鬟存有非分之想的意思便嘿嘿笑道:「嫂夫人說得對,作為堂堂男兒要心繫廟堂,早登龍門!」
「李公子果真是有志氣的人,哪像我家夫君,要不是仗著當了曹公公的義子只怕早就惹下不少禍事了,其實說來一個堂堂讀書人認太監為義父也是件丟臉的事,也只有李公子還瞧得起我家夫君,香兒每想及此便對李公子感激不盡,也常勸我家夫君多向您學習,無奈自家夫君就是不爭氣!」香兒說著就歎起氣來。
劉越也懶得去解釋自己認曹吉祥為義父是因為曹吉祥是香兒的親生父親便只是笑了笑無所謂道:「認太監做義父也挺好的啊,至少也是一條發財做官的終南捷徑。」
讀書人素來以結交宦官為恥,更何況涉世未深的李敏,李敏見劉越這樣說也有些生氣了,便幫著香兒勸阻道:「我說劉兄,我覺得嫂夫人說的極是,你如今怎麼變成如此不知廉恥了,你還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劉兄嗎?你難道忘了你的抱負嗎?」
「啪」的一聲,劉越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正要說自己娘子說說自己就算了,你一個嘴上還沒長毛的小子也開始訓斥自己來了時就見小娥跑了來,便又笑將起來忙喊道:「小娥姑娘,快來,李公子說他喜歡你呢!」
見劉越拍了桌子,香兒和李敏都住了嘴。但一聽劉越突然喊了這麼一句,李敏頓時就急了:「劉兄!你可不可以不要亂說!」
「是嗎?李公子」趕過來的小娥眨巴著紅中帶著羞色的眼睛問了問就忙低垂下了頭,然後忙走到劉越面前來激動地說道:「不好了,少爺,有東廠番子闖了進來!」
「什麼,東廠的番子!」香兒在京城待得久了也知道了東廠和錦衣衛的厲害,頓時嚇得全身冒冷汗,忙過來拉著劉越的臂膀顫聲問道:「夫君,你又闖什麼大禍了嗎?」
這時,李敏的臉色冷了下來,緊捏著拳頭道:「這不是劉公子闖的禍,是我上折子彈劾了王振,當時就差點被東廠的人抓住,但因為當時人多我還是趁亂跑了回來,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是找到了這裡。」
「看來李某今天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但李某一點也不後悔」,李敏說著就來到劉越面前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劉越肩膀說道:「劉兄,你有一個好妻子,李某很羨慕你,但你不應該耽於美色,頹廢墮落,多多保重!」
劉越也只是淡淡一笑揚了揚手道:「一路好走!」
「嗯,望劉兄早日蟾宮折桂!」李敏淒然一笑就拜辭而去但卻被香兒喊了回來。
「夫君,你怎麼如此冷漠,李公子他大義凜然,敢於彈劾當朝巨奸不是你們讀書人都應該效仿的楷模嗎,你就快想辦法救救他吧」,香兒很是急切地搖著劉越的手臂道。
劉越依舊如平常事一般站起來撫著香兒柔肩刮了刮她的微微隆起的滑鼻又摸了摸她耳緣笑道:「現在知道你夫君不是那麼一無是處了吧。」
敏感的耳緣部位被劉越一摸,香兒就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如水般溫柔清澈,莞爾笑了笑就點頭靠在劉越的臂彎內不再說話。
李敏還以為劉越真的有辦法解他的圍卻見他與香兒在這裡不緊不慢的打情罵俏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李某告辭了!」
r/>「李兄且慢,你不用那麼著急嘛,我跟你一起去見那什麼東廠西廠的,看看他們到底有多麼恐怖也不知道是多長一隻眼睛呢還是多了一顆頭」,劉越說完就拉著李敏往外走來。
但李敏突然又停了下來,很果斷地說道:「不是,劉兄,我並沒說要去見那些東廠的番子啊!」
「我靠,那你剛才說得那麼大義凜然是什麼意思?」劉越鄙視地問道。
「劉兄,你誤會了,我雖然這樣說是為了表示我作為讀書人本應該具有的剛正之氣但我並不想現在就被東廠抓進去,我想著從你們的後門逃出去,然後直接回到家鄉參加鄉試」,李敏回道。
劉越頓感無語,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大袖一揮道:「好吧,我還以為李兄真的那麼大義凜然,毫無畏懼呢。」
「劉兄這句話說得就不對了,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就是這個道理!」李敏這樣一說,劉越真想踹他一腳但還是忍了道:「你還是太年輕太天真啊!」
但劉越還是把李敏強拉著往大門走來並義正言辭道:「李兄,你不能被幾個東廠番子就嚇破了膽,作為一個有節操有骨氣的讀書人就應該坦然面對!」
「劉兄,你!」李敏現在真是對劉越無話可說,一出來就見正是那天所見的東廠番子,一律繫著小絛,戴著尖尖的帽子,身穿褐色的衣服和白色皮靴,儼然若鬼差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其中為首的也是那個姓向的檔頭,此時正與來這裡找劉越的呂大龍爭吵著。本來向檔頭是想直接衝進去抓李敏的,但見攔住自己的是北鎮撫司的錦衣衛百戶又加上畢竟這裡是曹吉祥的府邸所以便沒有急著衝進去。
不過一見李敏出來,向檔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朝李敏大喝一聲:「就是他,把他給我拿下!」說完,一群番子就衝了上去,李敏見此嚇得忙躲進了門內。劉越卻站了出來,三兩腳就把衝上來的幾個東廠番子打倒在地。
「哎呀,劉兄,你這下可闖禍了,你不能打他們,他們可是東廠的人,打了他們就犯了殺頭大罪呀!」李敏雖然很感激劉越替自己擋住了這幾個番子但還是不忘了勸諫劉越不要惹禍。
「我靠,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老子要是不打他們,你丫的能躲開嗎?」劉越說話的同時一拳將衝過來的一番子的右臉打成扁平狀,然後又一腳橫勾忽又飛起一倒踢就將三個番子踢上了房梁。
向檔頭見自己十幾個平時狠辣的下屬都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公子哥三五招放倒在地就不由得暗暗一驚但還是強撐住場面怒喝道:「大膽狂徒,竟敢打我們東廠的人!信不信本檔頭讓你活不過今天!」
一旁的呂大龍直接一巴掌扇在這向檔頭的臉上:「丫的,一個東廠的小檔頭也敢如此放肆,老子馬上就是你們東廠的掌刑千戶了,你居然還敢對我大哥大呼小叫,知道我大哥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