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幸福武俠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這小子,故意的 文 / 啃魂

    孟述聖苦笑一聲道:「你們再看這首:『斜風細雨正霏霏。畫簾拖地垂。屏山幾曲篆香微。閒庭柳絮飛。新綠密,亂紅稀。乳鶯殘日啼。余寒欲透縷金衣。落花郎未歸……」孟述聖以標準的洛陽語吟誦著《醉桃源》。

    清朝的詩在某些人眼中是歷朝中最巔峰的,可說到納蘭性德,他的詞反而更甚一籌,因此普遍將納蘭性德歸入詞人一列。

    納蘭性德的詞,最重要的特點就是情感真切自然,可以一下子就給予人一種直接的感動。

    秦朝前世那種時代,除了極少數人士外,其餘人根本不可能去學著做古詩詞,而且因為某種意識形態,納蘭性德在中國是被打入『冷宮』的,可就在這種情況下,也有著無數的納蘭粉絲,可見他的詞的魅力。

    不懂詩詞的外行尚且如此,那真正浸淫在詩詞中一輩子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孟述聖作為大理壇第一人,他的伊洛語自然是字正腔圓,完全切合《廣韻》的,再一讀這納蘭性德的詞,該柔的字眼如柳絮春風,該硬朗的如金鐘大鋁,該拖腔的拖,和先前的詩不同,這滿屋的人彷彿有一種感覺,隨著這詞中『斜風、細雨、畫簾、屏山』……一個個意象跳出,一幅幽靜而美麗的山水畫彷彿在眼前展開。

    孟述聖的吟誦很快結束了,整個屋子卻是陷入一片寂靜中。

    許後後,低低的吟誦聲響起,而後這吟誦越來越多,只見李士奇捋著須,反覆的輕誦著這詞,沈維克瞇著眼吟一句,就長歎一聲,梁護則是搖頭晃腦的……

    「這一篇詞。」這時黃通明低沉的聲音響起,「一句一景,又無景不關情,清新致莫過於此了。」

    「嗯。」易紹功也接口道,「自然、清麗、典,如一簇田野新發淡菊,令人回味無窮呀,詞作到這裡,便算是佳品,可以流傳於世了。」

    「老孟。」

    吳心果則是直接看向孟述聖:「這詞我們作,也就這水準了,給他一個高分便是,你頭痛什麼?」

    「這詞,我沒說不好,可是……」孟述聖歎聲道,「你們再仔細品一品,就知道了。」

    「再品?」吳心果一皺眉。

    郭敘真沉聲道:「我想我知道老孟的原因了,這首詞雖然口吻天然流利,讀起來清新易人有餘味,是一首好詞,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樣的風格似乎是獨出一格。」

    「獨出一格?」

    吳心果一怔,聞士達、易紹功等一些人也連詫異看向郭敘真,而後微微想了一下。

    「沒錯,確實像是自開一派。」聞士達點頭道。

    「只是一首詞,算什麼自開一派,只是有些特別而已。」易紹功倒是不已為然。

    「自開一派算不上,可詞確實不錯,而且和歷代諸詞有些神韻不同。」郭敘真說道,「這樣的詞,應該給予不錯的分數,可是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這首詞和陶淵明的風格不同。」這話一出,一個個都露出恍然神色。

    「這首詞雖然名字是『醉桃源』,可內容主要是傷春惜別而已。」黃通明點頭道。

    「陶公性情高。」吳心果瞇著眼說道,「要傷要惜也是傷民間百姓疾苦,豈會做這種愁情苦意的小兒女態?」

    納蘭性德這首詞,是仿當時的『花間體』而作的,花間之詞按納蘭性德的話說就是『詞中的古玉器,貴重而不適用,宋詞適用而少貴重,李後主兼有其美,更饒煙水迷離之致。』,但這首『斜風細雨正霏霏』卻和普通花間體不同,就是一掃花間精雕細緻,綺艷香軟風格,變得清新致,但這詞的中心意思,確如眾人所說,是表達傷春惜別的愁情苦意。

    「詞好,卻不夠切題。」孟述聖的聲音響起,「大伙說說,這份試卷該給多少分?」

    「多少分?」

    立時一個個也頭痛了。

    「這還不簡單。」聞士達哼了一聲,「大伙不是先前說好了麼,不切題,就扣一半分,既然這小子把自己當成女性,寫什麼傷春惜別,哼,我們也不必客氣,按規矩來。」

    「可這詞,即便是你聞士達,也未必能做得……」梁護沉聲道。

    「我也贊同士達兄的看法。」李士奇笑道,「你看這小子,前面的詩寫得多好,完全把握住了陶公的性情意趣,可這詞……,別人是沒看出我們的用意,才把詩詞寫得脫節了,可他,看出了還這樣寫,哼,這種狂妄小子,說不準就是故意給我們出難題,不給點教訓……」

    「沒錯。」

    「是該扣分。」

    整間屋子一大半人都出聲道,知錯故犯,挑戰規則,在這天龍寺年考似乎是小事,可這種性格的人,將來到了社會,很容易犯大事吃大虧。

    「沒切題一項扣分是14分,詩14分,詞14分,這小子詩切中了題,可詞卻離題了,按理只扣14分便夠了,可是。」李士奇又說道,「這小子和別人不同,他的詩詞功底,明明很深,完全可以切題,不像他人是水平不夠才不夠切題。」

    確實,能寫出這一詩一詞,做這試卷的考生詩詞功底絕對是一等一的,不可能因為實在寫不出符合陶淵明風格的『桃源』詞,才寫出這種詞。

    「所以,這懲罰,也應該和他人不同,我建議詩那方面的14分也扣去。」李士奇道。

    「這……」

    一些人皺起眉,「士奇兄,這是不是太重了。」

    &nbs

    p;「這種人,處罰不重,他怎麼長記性?」李士奇嗤笑一聲。

    「可這樣,會不會起反作用,引起……」梁護沉聲道。

    「若真連這點處罰都受不了,這人才,我們也不要了。」李士奇道,李士奇、梁護一個個略略爭論幾句,最後眾人也同意了李士奇的想法,接下來就是給詩詞評分。

    「詩雖然不錯,可是總體上,質樸不夠陶公,意境也不如陶公那麼悠遠……」

    「詞入口不錯,可長久品味下來,缺之於淺,不夠李後主那般深遠廣大……」

    一個個發表著建議,學,特別是詩詞本來就是這樣,沒有完全的標準,吹,可以吹上天,可貶,就是千古流傳的名作佳作,也可以貶到極點,這一詩一詞,確實不錯,可一想到幕後主人,只是一個天龍寺學子,眾人就不可能真將其當作真正完美的佳作,何況這一詩一詞也不是納蘭性德作品中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這第一份試卷就答得這麼好。

    可以想像,這一期的水平定然很高,這第一份若給太高分了,後面遇到更好的,怎麼評分,難道滿分100的要評出100,甚至100+不成。

    天龍寺年考詩詞評分,歷來沒有上**十分的,能上七十,便是一等一的作品。

    一番唇槍舌劍後,扣掉不切題的14分後36分的詩被評為28分,詞則是32分,加起來總共60分。

    第一份確定後,第二份,第三份分數也很快確定,標準確立,而後一個個便閱起詩詞捲來,時間過去,其中也出現不少佳作,可讓一個個閱卷人疑惑的是,即便是那些佳作,離這兩首也差之甚遠,當最後一份詩詞試卷閱完交到孟述聖手中。

    孟述聖臉色很沉重:「這一次詩詞,我剛才統計了一下,上六十分的只有2個,而且是剛剛到了60分的線,七十分之上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什麼?70分一個都沒?」

    「60分的才兩個?」

    聞士達、李士奇等一些人一怔,詩詞科滿分一百,正常七十分至少有二三個,六十分之上的更是會有十個左右,第一首那麼好,後面居然。

    「老孟。」黃通明苦笑道,「這可不能怪大伙,我們都是依著先前三份試卷的標準來評的,後面的詩詞中,不能說沒有佳品,我心中對比了一下,今年的詩詞其實整體並不比往年差,反而比往年大大提高,只是……」

    沈維克、梁護等一個個都點頭附和,為何總體評分低,後面不是沒有好詩詞,而是因為第一份就是納蘭性德的那兩首,以第一份的標準評分,後面自然什麼都不是了,所以本來很好的成績,評分反而遠不如往年。

    「那大伙說說該怎麼辦?」孟述聖淡淡道。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按慣例。」聞士達笑說道,眾人也點頭,詩詞、策論、散因為不可能有標準答案,一般都是事前用前三份定標準,這標準一般會略微分數偏低,事後再進行整體往上調整。

    「這一次比往年,整體要好,因此最合適的方法就是整體提15分。」李士奇說道。

    「這法子很公平,提升15分,就有6個過了70分的線,今年整體比往年好,六個過了70是正常的。」黃通明點頭,隨即嗤的一笑,笑看著李士奇,「李兄,這6個過了70分的人中間可就有那第一份試卷。」

    「第一份?」李士奇愣了一下。

    「對呀,李兄,若讓那第一份過了70分,他未必會看出來我們給他的懲罰。」梁護也笑了起來,詩詞中過了70分就是高分。

    李士奇皺了下眉,整體提15分可不僅僅是第一份分數達到70分那麼簡單,要知道那一詩一詞是扣了沒有完全切中陶淵明風格的28分,也就是說,光以詩詞本身的品質講,那一份試卷差兩分就是滿分。

    滿分的詩詞,這說出去是絕沒人信的。

    天龍寺自建寺以來,甚至他們這些壇宗師,在考場上要做出滿分詩詞也不可能,可讓一個寺生,考場做的應試詩詞就達到98,接近滿分?

    不止李士奇皺眉,整個大堂也一個個皺眉。

    (謝謝『鏡蘭不改』打賞!)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