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班啟蒙學童中,老族長對秦朝、秦龍、秦虎、秦啟、秦樹等極少數人最為關心,秦書月亦是,早期抽檢功課還是全班都一起摸底,可後來的抽背就大多是檢查一下這幾個人的進度。
和老族長談話後,秦書月照例抽檢了一下,立時驚訝的發現。
不說原本成績中上的秦啟一下子將整個課都背得滾瓜爛熟,就連秦虎這個看見字就頭痛的皮猴子,居然也能搖頭晃腦信心百倍的背上一大段,而且再一細查,居然不僅僅是背得出,還認識不少字。
太陽打西邊出了!
秦書月大喜之下只以為自己的方法比秦書知老先生更有效。
當下更是放心,只是他沒有抽背整個班其他學童,不然就會發現,這絕不是個別,而是整個班級集體跳躍性的瘋狂進步,其他孩童,進步比起秦虎大得多的多得是,達到秦龍那種通篇背熟的也多得是。
自此後,秦書月完全放心,一開始還偶爾抽背秦虎等幾個,佈置一下作業,到後來便完全放手了,每天上課心不在焉的帶著一幫小屁孩讀幾遍書,便提著大茶壺,優哉游哉的哼著小曲去找自己樂趣了。
這也讓秦朝目瞪口呆,他小朝哥還一直想著給寨中,給先生來一個大大的驚喜。
可現在,尼媽的你多抽背幾個,完完全全來幾次摸底會死呀!尼媽的你的要求也太低了,這就滿足了,對自己的教書能力也太沒自信了吧!
一氣之下秦朝也槓上了,二話不說,悶著頭髮狠的一心訓練著這幫孩子,不僅訓練,也尋找著小一輩之中在習武上天份,資質,毅力,甚至歷史記載中運氣等各方面都不錯的好苗子,給予鼓勵、幫助或支持。
轉眼秦朝、秦龍、秦虎、秦啟等一天的化課化為半日,都開始習武了。
秦家宗祠巨大的演武場。
「注意氣勢!」
「秦龍,別看秦朝,注意你的力道!」
場上刀浪翻滾,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正是秦家習武的武者,秦家規矩,每天早晨,下午都需到宗祠武場接受習武訓練,此刻這場上一個個人都排列得整整齊齊,共分成三個方塊,左邊都是十分高大彪悍的壯年,這中間有一些都是樂字輩的長輩,中間則是孩童,而右邊就是十二歲至十八歲的少年。
「要到位,『白虎洗臉』的動作一定要一氣呵成!」三個大塊,都有一個提著牛皮鞭的監督者在人群中穿梭喝斥。
「嗯?」
忽然那左邊方隊中提著牛皮鞭的秀氣少年皺起眉。
「秦樂繼,你聾了麼!」
秦風提著皮鞭惡狠狠沖隊伍最前方那模樣至少有三十歲的矮個大漢走去,這大漢是『樂』字輩,論血親關係至少算得上是秦風的親叔叔。
「爹又要受辱了!」
整個成年壯漢方隊中,偏偏有著一個個子不及成人腰高,滿臉狠辣的七歲孩童『秦虎』,秦虎站的位置正是他父親秦樂繼的身後。
「秦樂繼,『白虎洗臉』這一招,你再練一次給我看看!」秦風走到秦樂繼身旁命令道。
秦樂繼眼裡閃過一絲憤怒,卻不敢違逆,他提刀往前一推一揮。
『白虎洗臉』講究的是刀入胸,向臉上洗去,這一推轉洗最是關鍵,五虎斷門刀,本身就有股戾氣,講究狠毒辣猛,是最講氣勢的刀法,可偏偏這一招白虎洗臉是其中少有的沒一絲煙火氣的刀招,要的是悠閒、連貫,無跡可循。
此刻秦樂繼刀推轉揮時,不知為何總有一絲僵硬。
「啪!」
乾脆響亮的一鞭子落在秦樂繼臉上,秦風沉聲道:「再來!這一招,一直練下去,直到我滿意。」
……
秦風教訓秦樂繼,旁邊的男孩秦虎眼中卻是怒火,自己父親被小了一個輩份,十五歲的親侄子給當著六百秦家武者面罵親兒子一般打罵,秦虎雖然年幼,也知道羞憤,他真不知道父親怎麼受得了的。
「白虎洗臉,又是白虎洗臉,秦風,總有一天,我也要讓你嘗嘗這滋味!」秦虎心中狠狠道。
秦家習武。
向來是強者為尊。
凡二十五歲之下,七歲之上的都必須得到這宗祠演武場接受訓練,而訓練,教頭就是最高權威者,而教頭的選擇,根本不看年齡、資質和輩份,只挑身手最好的。
也就是說,如果你身手能力壓群雄,就算你只有七歲,也會被叫做大師兄,可以站在這提著鞭子毫無顧忌的教訓人。
「嗯?」少年忽然瞧見秦虎惡狠狠的目光,眉頭就是一皺。
啪!
一鞭抽了過來,狠狠落在秦虎胳膊上。
「看什麼看,給我認真點,老子孬種,嵬子也想做孬種?」少年秦風瞪了秦虎一眼,提著鞭子巡視其他地方。
秦虎緊緊咬著唇,眼中的怒火越來越盛,卻不敢吱聲,因為這是在秦家寨,一個只認棍棒底下出好漢,只會用鞭子和板子,認為秦家子弟就該對自己狠的地方。
「真羨慕小朝。」秦虎目光瞥向右前方。
那裡大旗子下。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朝哥跟在
後面,追得急,追得急!」
輕快的歌聲響起。
旗子下青石地面上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石鎖,就那麼隨意的擺在地上,一個七歲男孩正哼著歌,在這滿地的石鎖上單腳跳來跳去,玩得不亦樂乎。
別的孩子在練武受訓,小秦朝卻是在玩。
「這石鎖本來就是不規則的,前世武學中,有專門的走梅花樁練腳法,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梅花樁,而且這石鎖細細尖角朝上,比起梅花樁粗平的木樁,站上去踩都踩不穩,困難數倍。」
什麼叫『入道』的習武!
就是把拳法化入生活中,把生活融入武道中,死練刀路拳套化為活練。
生活中走路吃飯,讀書寫字,一舉一動無時不在行拳修行,秦朝雖然離這境界還差得遠,可比起死練拳路,秦朝卻朝著這方向在走,像現在這看似的遊戲就是極高妙的習武,這些人是沒人學秦朝這樣玩,覺得有些孩子氣,不夠漢子。可若他們真的也來像秦朝這樣單腳跳一下就知道,從一個石鎖尖上跳到另一個石鎖尖上,不僅腳硌得生疼,而且根本就站不穩。
能站穩的只有那些練武多年身手不錯的武者。
「可憐啊。」看著那些死練刀路的秦家武者,秦朝心裡連搖頭。
什麼是最好的老師?
興趣!
套路練習也許一開始新鮮人們還覺得很有趣,可總這樣,就無趣了。
秦家武風極濃,個個以刀法好,身手強為榮譽,這種環境下的確每個秦家男兒不得不努力,可壓力逼迫下的努力和發自內心的癡迷喜愛是完全兩回事。
「這些人中除了那個真正的牛人外,其餘大都對死練套路有了些厭惡。」秦朝瞳孔微微一縮,看向的是中間方隊中一個咬牙切齒,雙眼通紅的練刀男孩『秦爭』——秦家未來復興八將,『二龍二虎,熊豹狐猿』除秦龍之外的另一條龍『霸王龍』,一個真正牛b轟轟到了極點的人物。
秦家二龍中,秦龍是帶領秦家寨復興的領袖。
可身手,卻是『霸王龍』秦爭毫無爭議的排在第一。
秦家和關家之爭,自三十多年前秦家就一直被關家壓一頭,秦朝知道在十多年後,秦家寨甚至被關家基本滅了,逃出秦龍、秦虎等人,而秦龍最後也不負眾望重新帶領秦家在滇南崛起。
可就算崛起後,秦龍依然不是關家同輩子弟的對手。
秦家後代依然被一代代壓著。
唯一在後來大步反超關家同輩的秦家子弟只有一個人『霸王龍』秦爭——一個早年愚笨到極點,讓人無法忍受,卻是大器晚成,四十歲後牛到了極點的大武學家。
據記載,秦爭的武學只要有一半傳下來,秦家後來就大不相同。
要知道秦家被關家壓一頭,即便秦龍帶領下重新崛起,也是如此,一直壓著,彷彿一個永遠解不了的魔咒一樣,具體壓到什麼時候沒人知道,因為永樂帝墓中挖掘的《武林史傳》只記載到永樂年間。
「復興八將個個身手不凡,可是其餘七個加起來,也敵不住這一條『霸王龍』,即便是『白虎王』秦虎,將白虎洗臉這一招練到無人能及的高度,這一招上也只略微強秦爭一線。」秦朝很是感慨,有秦爭這種牛人,按理說秦家不可能被關家一直壓著。
可惜秦爭早年在秦家寨受欺辱太多,心裡充滿著怨氣。
《武林正史》記載中秦龍曾質問秦爭,秦爭當時說了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秦爭站在這就是秦家一尊鎮宅神,有我秦爭在,誰敢再對秦家下死手?我保得秦家香火不滅,這就是湧泉相報,秦家與我之恩怨兩清。』。
是的,秦爭只求秦家寨有香火傳承,不至於滅絕,其餘不管。
「不過這秦爭早年還真是夠笨的。」秦朝看向秦爭。
中間方隊隊伍最前方,比秦朝高了二個頭的大男孩秦爭正揮著刀狠狠劈砍著。
秦爭早秦朝三年出生,其餘十歲的孩童都已經練到了『小斷門刀』,唯獨秦爭一人還在練著基本刀法,而且還練得歪歪斜斜,總是動作不到位。
「為什麼?」
秦朝支著下巴蹲在一塊石礅上,死死盯著揮刀的秦爭。
「人的智力相差並不大,而這秦爭將來能將刀法練到那種境界更不是笨人,可為什麼,練了三年,這幾招動作還不到位?」
思維急劇運轉,前世的知識,運動學、心理學、生理學、生物學……一個個的資料出現在秦朝腦海中,驀的秦朝心中一動。
「一切的推斷,他這些招法都已經該練到位了,除非……」
秦朝猛的瞳孔睜大,死死盯著秦爭的肩膀。
上劈刀!
下劈刀!
斜劈刀!
秦爭一刀一刀的揮著,使勁往標準動作靠攏,臉上更是蹩得脖子都粗了,全身汗水蒸騰,可依然在揮刀,左右肩膀一聳一聳,神情極度專注。
「肩……左高?……右低?……嗯,沒錯,果然問題在肩膀。」秦朝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大膽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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