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還是夜鷹的時侯,我心心唸唸只為奪回皇權,為母后伸冤。我親眼見過母后的風華絕代,也親眼見過母后在生命的最後幾年裡是如何艱難度過。如果我不能為她伸冤,那我就是一個不孝子,不配活在這人世間。
當我成為左梟的時侯,我順順利利坐上了本應屬於我的龍椅。而我的驍勇善戰在我坐上龍椅的那一刻突然變得無用武之地。我每天的戰場只有御書房裡的那張書案,而我的戰功就是撂得如山高的奏折裡的朱批。
我突然深感無奈,但我又能如何?放眼望去,我的敵人不再是我的仇人,而是我最愛的女人,還有她的娘與師父。我能與他們為敵嗎?
我不僅不能與她為敵,反倒處處幫著她,理解著她,包容著她。我在意我在她心裡的形象,雖然我什麼都不說,死要命子活受罪地撐著。但為了她,我甘願拔除任何鋒利稜角,甘願為了她和平的夢想而默默努力著。
這一切,是在潛移默化中完成的轉變。當我受惑於她的如絲媚眼,感佩於她的虛懷若谷,折服於她的智慧謀略時,我知道我已經深深陷進去了,再也不可能回頭。
曾經霸道漸漸磨去了鋒利的爪,折去了羽翼。我不再是夜鷹,而成了一個皇帝,一個漸漸推祟女皇陛下理念的皇帝。
也許在外人眼裡,曾經狂狷冷酷的夜鷹變了,變得婦人之仁,雄心不再。卻怎知,原來的我才是假象!背負仇恨的我,是一隻復仇的夜鷹;而現在的我,只想做一隻自由自在,於高空裡翱翔的夜鷹。
所以,經過漫長的歲月洗禮,經過許多考驗,我終於確信媚兒就是千年難遇的好皇帝時,我順水推舟地讓了皇帝之位。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優點,也有適合自己的位置。而龍椅上的位置由媚兒來坐最好。她是一個凡事都能拿捏得恰到好處的人。處理國事時剛毅果敢;對待臣民又仁慈寬和;遇到難題時委婉智慧;而對孩子又是那樣的寬嚴有度愛護有加。
她擅長於紛繁的事務裡瞬間找到一個平衡點,並集中所有的智慧去利用它,使之達到完美。更難得的是,在國事面前,她始終能站在一個高度,客觀冷靜地分析解決問題,從不衝動誤事。
而這,也是我所缺少的。
我的外表看似冷漠,其實最容易衝動,容易感情用事。愛恨如此分明,沒有任何灰色地帶。這種性格只適合於闖蕩江湖,如何適宜官場,適宜皇室?
當皇帝的時日越久,我就越懷疑自己是投錯了胎。我的身體裡分明流淌著貴族的血液。可是,我的骨子裡卻深埋俠客不羈的種子。
所以,當我們有了曜兒之後,很早很早我就決定了這件事。我要卸下皇帝的重擔,讓更適合擔當的人去擔當,無論是男是女,只要合適,對國家與百姓有利,就應該這麼做。
而我,自然是更適合去守衛國門。只有戰場才是我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