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陸小嬋依舊迴避了這個問題,她以口執筆寫道:「五十步笑百步!」
「五十步笑百步,何意?」唐婉瞪著白紙上的字,追問。
陸小嬋抿著嘴看著她笑,又寫了幾個字:「勸君珍惜,沈寒月。」
唐婉瞬間石化。
陸小嬋說得沒錯,確實是五十步笑百步。沈寒月對自己確實也是不錯的,可是……
如果人可以主宰自己的感情該有多好,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那麼,也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瞬間,她理解了陸小嬋。
因為理解,而沉默了。
唐婉想起了左梟,那個直到現在都能主宰她呼吸的男子。什麼時侯,她才能徹底遺忘,惟記得沈寒月的好呢。
唉——
她重重地哀歎一聲,抬眸看向陸小嬋時,卻見陸小嬋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前方。那種直法,很奇怪。
可沒有奇怪多久,她也感受到了一絲凜冽的氣息,心跳的速度驟然加快,她迅捷地回頭望去。果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左梟嗎?
「皇,皇上……」唐婉囁嚅著,好似做錯事的小孩緊緊扯著裙邊。
已經好些個日子,左梟根本顧不上理會唐婉和陸小嬋。亦或許忙碌,亦或許眼裡只有媚兒,亦或許根本懶怠待見她們倆,刻意迴避。
如今,他卻主動來了,披星戴月地來了。那高大俊朗的李陽跟在他後面,瞬間被他的光采掩蓋得黯然失色。
曾經的皇后和曾經的貴妃立即站了起來,雙雙怔怔地望著左梟……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們都相信,沒有事情,左梟根本不可能來探望她們。於是微微屈膝參見了皇上,就垂眸沉默著,靜待左梟開口。
左梟徑直問陸小嬋:「打算什麼時侯回寧都?」
陸小嬋以筆答道:「明早。」
左梟深深地凝視著陸小嬋,冷冽道:「朕不知道你為何執意回去,但朕必須告訴你,如果你是因為愧疚,而不好意思再待在宮中,那大可不必。此次扳倒駱毅,你也算是有功。就當你是將功贖罪罷了,從今之後,過往不究。再說,一切緣起於你父親的仇,朕有義務照顧你。」
陸小嬋默然。義務?還是免了吧。不帶任何情感的「義務」二字,聽起來甚為勉強。可以想像得出來,再住下去,不過是照舊過著這種視而不見的日子,何必呢?
左梟見陸小嬋不語,就將手裡的詔書放在了桌面:「假如你依舊執意歸去,朕亦不勉強。將這道赦免詔書帶著,或許會讓寧都百姓接受你。萬一你被人認出,有了這道赦免詔書,應該也沒有人敢再為難你,這日子也會好過些。」
陸小嬋終算有了反應。然而這回,她只是屈膝行了個禮,算是表示感謝了。
左梟見她如此,知道已無話可說,往昔如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憶及,越發令人清醒,他低沉地道了句:「保重。明早就不送了。」
左梟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剎那,淚水朦朧了陸小嬋的眼眸,那偉岸的背影是那麼絕情。空曠而絕情。
李陽詫異地盯著陸小嬋。他原以為陸小嬋方纔那麼冷,這會兒見著左梟離去,眸底的恨意應該是再也無從躲藏了,誰知道,竟會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