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面前的師父,俊美依舊,妖孽如故,氣定神閒,攬書而顧。
這間密室,因為之前小太子左曜待過,媚兒待過,因此佈置得舒適致,傢俱用品齊全,全然沒有半點囚室之感,倒像是某間招待貴客的廂房。
他手裡的書,也是媚兒之前看過的《戰國策》。執書而閱,那狹長的眼眸半瞇半睜,更顯得睫毛纖長。意識到媚兒進來,眸底流光微微流轉,更是漾出一絲不羈的風情。
這樣的師父,曾是自己的祟拜和信賴。可是……
媚兒靜靜地站在他面前,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處開口。
「你終於來了……」還是駱毅先開了口,順道甩了手裡的書,抬眸清冽地平視著媚兒。
媚兒情不自禁微微握了握手裡的劍柄,像是要給自己勇氣似的。洛毅垂下眸子,看著她手裡的劍,一絲嘲諷立即逸出唇角。
「來見本王,需要帶著劍嗎?你對本王就這麼防備著,是嗎?難道你真的認為本王會對你不利嗎?」駱毅的桃花眸陡然銳利如刀,但在那銳利之中,那種失望與受傷的情感,卻是無論如何也隱藏不住,因此讓媚兒聽了心裡極其難受。
媚兒無言以對,只能沉默著。就當是默認了吧!當他的目光逡巡著她手中的劍,她能辯駁她沒有防備嗎?
「在本王最出其不意的時侯,你偷襲了我。媚兒,你已經用你的攝魂術對付了本王兩次。你抓住了本王的弱點,你利用了本王對你的迷戀,你深深傷害了本王!所以,是你該防備本王,還是本王應該防備你?」駱毅的語氣漸漸變得冷冽嚴厲。
媚兒困惑了,或者說是突然清醒了。應該是她要來詰問駱毅才對,怎麼顛倒過來,變成了駱毅在叱問她?
失策!真是失策!她該先發制人的!
「誰防備誰重要嗎?」媚兒終於平靜地開口了,她的激動情緒似乎早已在最心愛的左梟面前渲瀉怠盡,而到了駱毅面前,只剩下了理智與冷靜,「當你選擇了傷害我母后時,你已經選擇了我們的敵對關係。既然是敵對的關係,那彼此防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她還是口下留情了,實在不願意把「殺害」二字說出來,只改成了「傷害」,彷彿那樣,就能將師父的罪責減輕了似的。
駱毅身子一僵,一顆心驀然搐緊抽疼:「你說什麼?不懂你在說什麼?」
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或者說出於本能維護,維護他在媚兒心中的形像與地位,他果決地裝糊塗了。
「真的不懂嗎?」媚兒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在顫抖,「那麼,朕就把話說得再明白些。朕可以回答你,為什麼要用攝魂術對付你?也可以告訴你,用攝魂術對付你,朕有多麼痛心,多麼情非得己,因為那實非朕所意願。你是朕的師父,又是朕的表兄,是皇族裡碩果僅存的後裔。在朕心目中,你如父如兄,地位祟高,超然,勝過了所有的人,甚至超過了左梟。因為你是朕的親人,是朕該供著奉著的人,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