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奇道:「別人都退下了,師父還傻站在那兒做什麼?」
一俟沒有旁人時,媚兒的語氣也輕鬆起來,不再像方纔那樣端著了。何況,從早朝開始到現在,已經端了一天,早就累著了。
駱毅微微勾唇:「原該退下,只是心裡有話,不吐不快!」
媚兒瞟了他一眼道:「雖則心裡有話,想來也不甚重要,改日再說便是,何必心急。你就不餓嗎?」
媚兒一邊說著,一邊吩咐小曼曼去傳晚膳,又吩咐紫玉、紫煙把所有的奏折都整理起來,把才纔所做的記錄也整理一遍。
於是三個丫頭各自忙去。
媚兒往暖閣走去,於桌邊坐下,駱毅恭身道:「啟稟陛下,微臣也餓,所以斗膽請求陛下留飯,可否?」
媚兒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飛睨了駱毅一眼:「有你這樣死乞白賴的嗎?主人不留飯,倒自個請求的!」
「只因這個主人是在下的愛徒,在下相信在下的愛徒定然不忍心讓師父挨餓的!」駱毅的語調也跟著輕鬆不少。
自從媚兒當了女皇之後,似乎這幾日跟她說話都得規規矩矩,難得有如此輕鬆的時刻。
媚兒一瞬不瞬地盯著駱毅道:「只怕沒這麼簡單吧?這個師父一向高高在上,如踩雲端一般,豈會想到與我這凡塵俗子吃飯?只怕是有話要跟朕說。你究竟要什麼心底話,不吐不快,何妨說來一聽。」
此時紫玉抽空端了兩盞茶來,放好就退下了,又忙去了。
駱毅盯著紫玉的背影道:「媚兒果然好教導,這紫玉、紫煙和劉曼,當上女官之後,果然都變不一樣了!」
「師父的心底話莫非就是這個?」媚兒揣測著。
「不!師父的心底話是要同媚兒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回,駱毅一瞬不瞬地盯著媚兒,再也不想將視線移開。
媚兒覺察到了這視線具有能燙傷人的熱度,也不得不正視起來:「怎麼?師父是要責備媚兒嗎?」
「媚兒這麼覺得,是認為自己有什麼地方會讓為師責備嗎?」駱毅尖銳地反問。
「不!沒有!媚兒只是做自己認為該做的!」
「是啊!我最疼愛的徒兒已經長大了,認為自己翅膀長硬該飛了,只是沒有想到才剛飛起就墜了下來,這才驚覺自己原來羽翼未豐!」駱毅嘴角勾起了一抹掫揄。
「哼,羽翼未豐?師父就是這麼看徒兒的?」媚兒滿心不服氣。
「難道不是嗎?欺上瞞下,知情不報,這些難道不夠你受挫嗎?你鬧騰到現在,難道就不是為了向你母后,向為師示威嗎?難道不是為了要擺脫我們的挾制嗎?」駱毅突然打開天窗說亮話,一雙鳳目精光熠熠,咄咄逼問。
「好啊!」媚兒突然吁了口氣,「師父既然把話說開了也好。那媚兒可就說了。是的,這種種政令,固然是為了西羌和北夷兩國修好,可是不與你們商量,不經過你們同意,就是為了向你們示威。你們不是一心一意要媚兒當女皇嗎?那媚兒就證明給你們看,沒有你和母后護航,朕也可以治理這天下!」
駱毅眸光灸灼,定定地凝視著媚兒,靜默了一會兒,也就笑了起來,笑得那麼妖孽,那麼邪肆:「好!好!果真承認了!媚兒啊媚兒!你果真是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我怎麼不知好歹了?」此時的媚兒完全沒拿自己當女皇,只拿自己當作受了委屈的徒兒和女兒了,「你和母后若是真心對我好,我又怎麼會不知好歹?」
「你還不承認,我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你成為這天下之主,我們一心向著你,難道不是為了你好嗎?」駱毅的語調不知不覺也揚了起來,他心中隱忍的委屈也要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