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被痛苦的低嚎聲驚醒了。她的心猛然振顫,本能從石榻上一躍而起,匆匆地往鐵籠邊跑。
「嗷嗚……啊……」他在撕扯著自己,豹眼染上了嗜血的光芒,他頻頻摔打自己,以此減輕身體的痛苦,鐵索在不停地嘹響著。這聲音刺入左凌的耳裡,讓她幾乎都要崩潰了。
「馬大哥,你怎麼樣了?馬大哥?好痛嗎?好痛嗎?天啊,我能做些什麼?我到底能做些什麼?求求你,老天爺,放過他吧,放過他吧……」
左凌哭得繽紛凌亂,無論如何用力,也撼不動鐵籠子,於是雙膝一軟,無助地跪地向天祈求著,猛烈地磕著頭,額際破皮流血了,她也在所不惜。因為除此之外,她不曉得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麼。
不知道老天是原諒了左凌,還是寬宥了馬騰,痛苦終於消失了。馬騰喘息著,髮絲在掙扎中散亂了,貼覆在他出了大汗的臉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馬大哥……」左凌連忙爬了過去,貼在籠子邊上,「馬大哥,你沒事吧,別叫我擔心,你說說話啊,你說說話啊!」
「我沒事。」
雖然回答了,可是虛弱嘶啞的聲音還是扯碎了左凌的心。
「哦,老天爺,該死的洛太后,她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你?為什麼?她的心可真狠啊!」左凌怪罪起了那個施加毒手的人。
馬騰聞言,驀然抬眸,爬了過來,趴在鐵欄上,焦切地問道:「你確定?真是洛太后下的毒?她用的什麼毒?有何法可解?」
左凌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媚兒說,洛太后說過給你下了毒,對了,也給薩瓦國師下了慢性毒藥。洛太后逼迫媚兒乖乖聽她的話,否則就要毒死你們。所以媚兒才在最後關頭對你使用了攝魂術。你別怪媚兒,媚兒也是被逼無奈。她已經是一拖再拖了。其實早在你們第二次成親之時,她已經是要下手了。」
馬騰恍悟,輕歎道:「不,我不怪媚兒。我能理解她夾在中間十分為難。我只是後悔誤會了薩瓦國師。不知道國師現在在哪裡?不知道國師是生是死?他的毒解了嗎?」
馬騰突然悲愴地笑起來,懊悔道:「原來朕就是一個昏君,為了一個女人,斷送了江山,傷害了忠臣,我真是不配當皇帝啊!」
「但是,你卻是世間最癡情最懂得愛的君主。凌兒佩服這樣的你,你別再責怪自己,你只是受了蒙蔽,並非有意為之。」
「不!不要給自己找借口,若不是我滅了北夷在先,又怎麼會偷雞不著蝕把米,連西羌也斷送了呢?」馬騰嚴厲呵責著自己。
左凌咬著唇瓣,想不出何話來安慰,只得轉移話題:「來,馬大哥,讓凌兒重新為你梳梳頭吧。」
馬騰聽話地將頭靠了過去,背對著她而坐。左凌看著穿在肩胛骨的鐵索因為方才用力的掙扎又滲出了血絲,禁不住淚花盈聚,嘴角撇了撇,努力按捺著自己,才沒有哭出聲來。
她手裡溫柔地為馬騰梳發,心裡卻漫過滿滿的苦澀。親眼見到馬騰毒發的情景,她的心徹底碎了,也因此不可抑制地瀰漫出些許絕望。
馬騰還能再禁受得住幾次這樣的折磨呢?或者說,再經過幾次這樣的折磨,馬騰就要離自己而去呢?想到這裡,心裡真是酸澀難耐。
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馬騰和左凌心裡都陡然悸動,這是誰呢?這時侯來……
左凌替馬騰將髮帶纏上後,驚愣地望著來處。
啊!那紅衣女子又出現了。她掖下裹挾著的小人兒,不正是莎莎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