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梟頭也不回地離去,心,碎裂成瓣。媚兒亦如是。
淚眼送行,凝睇著左梟攔住李陽所率領的追兵,飛身上馬,策馬而去。馬蹄揚起的塵埃,紛紛撓撓,宛若往事一幕幕,似流星劃過。
當真錯過兩次,就不會再有第三次了嗎?
從此形同陌路,這話令人情何以堪?
「媚兒……」馬騰見此情狀,心下明白媚兒是想起從前,有些許動情,因此忍不住也醋意泛湧。
可媚兒仿若知曉他心中所思,只聽他喚得一聲,立即揚手止道:「陛下勿慮!不過感歎世事無常。從此已形同陌路。以他的驕傲,我當眾拒絕他兩次,他恨我都來不及,遑論其他?往後媚兒安心當你的皇后,也請陛下安心待我!」
馬騰終露欣慰之色,點了點頭,揚聲道:「繼續上路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西羌繼續進發。
自此不再擔心追兵,於是媚兒安下心來,常於馬車內調息,腹痛就漸漸紆緩,而最重要的是,她服用了駱毅所制的安胎丸。
駱毅雖在北夷,但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媚兒和洛晴。他親手配製了些藥丸及補藥,令拓拔軒偷偷送到西羌。
在北夷另一半土地沒得手之前,洛晴並不打算告知馬騰真實身份。假若媚兒所懷的確係馬騰骨肉,沒準洛晴敢讓媚兒光明正大地向馬騰提出要求,請求將北夷屬地歸還。可偏偏媚兒懷的不是馬騰的骨肉,讓她如何敢提?
回到酒泉之後,各自安妥。
媚兒專心補身待產,馬騰自忙國事。只有蘇遙和左歆的日子比較難過。
蘇遙來到皇宮的那天,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得到洛晴的安慰,甚至於連她的影子都不曾見著,反而被即刻安排到房間休息。
其間,只有媚兒帶御醫來檢查過蘇遙的傷勢。
「可有復原的機會?」媚兒問得急切。
御醫搖了搖頭:「唉,傷口太深了,乾淨利落,不留餘地!」
瞬間,媚兒瞥見了蘇遙眼底的絕望,濁渾而滄桑的眸底,呈一片死灰之色。那一份屬於英雄末日美人遲暮般的絕望,令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容貌毀了,戴付面具就可過活,可四肢無法動彈,成天束縛於榻,當真比死了更難過。
媚兒不忍看,不忍問,安慰了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就隨御醫出去,令人只管好酒好菜地侍伺著蘇遙。
媚兒請求洛晴去看望蘇遙。好歹也是十九年的夫妻,若是洛晴肯去看望他,蘇遙定會重新燃起生活的鬥志。
至於仇恨,媚兒總覺得如今蘇遙的慘狀已經足以抵消他的殺父之仇,亦無心再予以追究。只是不知母妃……
可是,到了第二天,母妃的表現卻讓媚兒感到欣慰。洛晴居然親自下廚作了一頓佳餚,又端了美酒,親自送到了蘇遙的房裡。
媚兒跟在後頭,看著直樂,見洛晴真的笑容滿面地進了蘇遙的房間,就乖巧地避開了,不願做那討厭的礙事者,妨礙人家夫妻團聚。
蘇遙起初亦是歡喜的。那死灰的眸子瞬間燃起星光,一瞬不瞬地圍繞著洛晴裊娜的身影轉。
「對不起,洛晴,我沒用,落入左梟之手,以致於有今日下場!但是,我答應你的事,確實做到了,我打開了寧都的門,迎接左梟當了皇帝!而左梟也信守諾言,將北夷四郡歸還給了你們。如今,你該高興了!」蘇遙在洛晴面前,永遠只有責怪自己的份。
洛晴冷笑:「是啊,所以,今天我特意做了這些酒菜,來犒賞你。王爺為了洛晴,真是願意上刀山下火海,肝腦塗地,洛晴非常感動,這些酒菜,就請王爺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