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唐婉難過得要生要死的時侯,突然發現,夜鷹竟然轉變了態度。他不僅不在夜裡抱著蘇媚兒入睡,並且也躲著蘇媚兒,只吩咐沈夫人照顧蘇媚兒的傷勢。
如此一來,唐婉反倒又成了蘇媚兒的朋友。
躲山洞的日子是難熬的,也是極為單調的,唐婉時不時地也會去找蘇媚兒說說話了。
蘇媚兒很難過,這種難過甚至比左歆讓她去嫁給馬騰更加嚴重。夜鷹儼然恢復成了一座冰山。這座冰山一旦拒絕消融,那份冰寒之氣就可以影響到方圓十里的人們。
每個人都察覺到了這種變化,但誰也不敢問。
蘇媚兒心底雖是難過的,於面上卻是笑得雲淡風清。沈夫人來替她換藥的時侯,她也會拉著沈夫人問長問短。
「原來以前婉妹妹和我所吃的精緻點心都出自你手,你可真能幹呀,沈夫人。沈夫人不僅廚藝好,又風韻猶存,武功高強,真是難得,難得!」因為心不在焉,蘇媚兒搭訕的技巧真是退步了,聽起來有點假,又有點生硬。
「郡主過獎了!」沈夫人笑意盈盈,隨和親切,一付樂天的模樣讓蘇媚兒極為喜歡。
「敢問夫人閨名?為何入草為寇?為何會做宮廷點心?」蘇媚兒單刀直入,凝視著沈夫人的靈眸卻笑得波光瀲灩,因此無人覺得不妥。
唐婉甚至搶先回答了:「夫人單名霞,是禿鷲和烏雕的親娘,乃是將門之後,其夫君是……」
「都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來,換過藥了,我去煮點粥給你吃吧,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沈霞不動聲色地捏了唐婉放在膝上的小手一下。唐婉立即會意,捂嘴噤聲。的確,再怎麼著,樂樂郡主也是朝廷那邊的人,而沈霞母子三人皆是朝廷欽犯,如何能說?
蘇媚兒倒也不在意。這些問題只是無聊時的發問,並非真有心打探什麼。她的小心思完全被夜鷹的冷漠和目前複雜的天下大勢所牽絆著。
如此又養了四五日的傷。蘇媚兒能下地的時侯,就迫不及待喚唐婉去請夜鷹來,當著唐婉的面向夜鷹請辭。
夜鷹俊龐如罩寒霜,冷譏道:「不過剛能下地,就如此迫不及待,果然是嬌貴出身,受不得半點苦楚。既如此,就立刻滾吧。」
言畢,再也不看蘇媚兒一眼就走了。
蘇媚兒的心剎那破碎成瓣。她哪是受不得半點苦楚,反而是捨不得夜鷹寨的弟兄們多受苦楚。早點去跟馬騰和師父談判,就能令夜鷹寨的兄弟早日得到自由。在這因為人多而顯得擁擠的山洞裡,窒息而渾濁的空氣以及漫長無聊的等待已經使得他們鬥志渙散,怨言四起了。
但她的心思哪裡肯告訴夜鷹,就如同夜鷹的心思不肯告訴蘇媚兒一樣。終於願意灑脫地放她自由,並非因為她甦醒之後的大放厥辭惹怒了他,只是因為他不願意再看見她受傷了。他莫名其妙的固執已經令她傷痕纍纍,他又何苦再固執?反正這一世,他與她已經是宿命的仇敵了,那就唯盼來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