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毅聞言,立即劍眉緊蹙:「怎麼不關我的事?撇開我是你的師父不說,我也是你表哥,這些你都已經清清楚楚了,不是嗎?我怎麼能不關心你?任你癡傻下去。」
「我癡,我傻,那也是我情,我願!」蘇媚兒賭氣道。
駱毅瞥了她一眼,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毫不客氣地說道:「沒錯,為師看你就是一廂情願。他能眼睜睜地送走你,你居然還能為他留下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那意味著什麼,傻瓜都看得出來。你能不做得那麼明顯,為自己保留一點體面嗎?」
「不能!」蘇媚兒似笑非笑,也取了一盞酒,執壺仰喉,一脈灑脫。
駱毅無可奈何地瞟了她一眼,諷道:「很好,很癡,白癡的『癡』……」
「癡」字方落,手中的酒盞突然以閃電般的速度向蘇媚兒飛去。蘇媚兒不偏不避,伸手穩穩地接住這酒盞,只微微灑出幾滴於手背。
「哈哈哈……」駱毅連笑都那麼妖孽,「果然進步了,媚兒,可喜可賀!若擱從前,你定是避之惟恐不及!」
蘇媚兒得意地一挑眉,粉頰霞光若現:「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是十日?」
駱毅謹記師父本份,不忘教誨:「話雖如此,能避就避吧。你又怎知為師沒有酒裡下毒?倘若下了毒,此刻你的手背早就遭腐蝕了吧。江湖險惡,能曲之時,千萬別直……」
蘇媚兒梨渦淺笑,眸光瀲灩:「能接,當然早已確定無毒了。」
「哦,」駱毅微挑唇角,「莫非這麼短的時日,你連『聞氣知髓』的本領也學會了。」
蘇媚兒搖頭道:「不需學會就可斷定。第一,這酒是師父喝過一口的;第二,方才師父大笑時這酒也灑了一兩滴在師父的手背上;第三,師父喜愛徒兒,定然捨不得下毒……」
言至此,美瞳微睞,微微仰喉,就將那酒全飲進了肚,微醺之態,風嬌水媚,撩人心懷。
駱毅見她說到『師父喜愛徒兒,定然捨不得……」之時,難免也心旌微漾,恍然出神地凝視著蘇媚兒。
蘇媚兒將喝光的酒盞微微一亮,就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馭氣送回。那腮暈潮紅,羞娥凝綠的嬌媚又是令他心弦微顫。
駱毅果斷地抬手接住這只酒盞,丹鳳美目微翕,不敢再瞟向蘇媚兒。
駱毅再倒一杯酒,未飲已是郝然。
他驀然發現,之前猶在嘲諷左歆的膽小怯懦,不肯為愛孤注一擲,不巧發覺,自己亦是如此。這令他十分恐慌。
駱毅自斟自飲,看似灑脫不羈,內心裡卻在積極尋找擺脫這暗自滋長的情愫的方法。同樣在愛情面前怯步,他卻自認與左歆不同。
這皇帝小兒比他有福氣,蘇媚兒與他情投意合。若是蘇媚兒也與他情投意合,那麼駱毅絕對義無反顧。可是,他在她心裡,只是師父,只是表哥。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酒再飲,彷彿已經失去香醇,只剩下了苦澀。
可是,他卻再也停不了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