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影之間,全都是暖烘烘的陽光,傾斜著射入這個區域的時候,偌大的空間中,所有人似乎都在這一刻,忘記了呼吸。
只見容謹那昂然的背影一絲不苟的坐在輪椅之上,眉色微垂,此刻因為是背對著大門,所以向暖只看見了他一個側臉。
肌白賽雪,甚至透著一絲病態的蒼白,鼻樑秀挺近乎完美而越發托稱出了帶著孤傲、涼薄到近乎無情的薄唇,他是會移動而不斷吞吐寒冰白霧的冰山,是抓都不抓住的指尖涼風,是只能供奉給上帝的藝術品。
她的心跳砰砰砰的越發的狂野起來,令她如何都沒有想到的是,過來接電話竟然會遇見出現在這裡的容謹?第一時間內,向暖的腦海中便出現了他在這個區域的各種問題: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因為她而來的嗎?
還是說,他來這邊是有別的事情?呵!是啊,她怎麼會忘記他對她的態度是什麼呢?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是容謹大約心頭還是從未放下過當年的那件事情吧?
向暖倚在門邊,眸色微垂,看向他一動不動的身影,心跳也變得不再那麼激烈,反倒是臉頰上露出了幾分為難的神色,他在這裡,她若是貿然間闖進去,會打擾到他嗎?
不知道為何,雖說容謹的雙腿責任並不是她向暖的,可是接受這具身軀這麼多年了,她早已經融入了骨血之中,更別說容謹的雙腿之事了,此刻就算是她清楚的知道當年容謹會雙腿出事並不是她向暖的壞心眼,可是卻還是透著那麼一股心虛。
面對如此美麗乾淨的男人的時候,向暖才頓感無力。
其實!
在她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容謹就知道身後有人,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瞞著他站在他身後的人,真的不多,就算是數起來,到現在恐怕也只有五個人,但是卻不可能會有向暖。
他修長手指如梅瓣,骨節分明卻微不可見的動了動,而這個接電話的區域中站著的幾個軍人也零零散散的掛斷了電話,不知道是因為這裡邊兒坐著這樣的一個男人還是因為不忍心讓眼前這個沐浴在陽光之下的男人受到一點點的聲響吵鬧。
「你來了。」
就在向暖發呆的這短短三秒鐘時間內,整個接電話區域中的人都走光了她都不自知,容謹清雋乾淨的聲音如同他俊美的人一般,恍若神邸,高貴的不可方物,他身上那股謫仙的氣質,讓向暖的眼有一瞬間的晃動。
「嗯,你怎麼……」她很想問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是卻又覺得現在問出這麼一句話是一件十分破壞氣氛的事情。
「他們擔心你,但是暫時都沒有時間。」容謹面無表情的轉過輪椅,逆光而來,眉眼之間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就連聲音,都恍若撞擊的玉珠,那麼清楚又明瞭。
「哦……」是他們擔心她,所以這其中不包括他。
聽見這樣的回答,向暖真是有幾分哭笑不得的感受,她說不上酸澀,卻又有那麼一點兒的不舒服,可是站在她這個立場上,卻是始終沒有辦法對容謹質疑什麼,畢竟當初身軀的本尊是那樣傷害過容謹,哪怕是中了別人的計謀,卻也是不可原諒的。
她不再說話,他也只是默默無言,空氣中似是有什麼一瞬間在這一刻撞裂,氣氛恍惚變得詭異。
容謹放在輪椅上操縱著的手指捏緊了幾分,抬起眼望向她。
她變了一些,曬黑了不少,但是肌膚卻依舊水嫩,並未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反倒是讓膚色看起來健康多了,若是真要用那麼一個詞兒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性感。
雖然她剪短了髮絲,成了萌萌的西瓜太郎髮型,可是她那雙烏黑亮澤的琉璃眸子配著略顯英氣的眉宇,唇瓣鮮紅如桃,更是越發的散發著一股英姿颯爽的韻味兒。
兩廂對望,竟然無話?
這可不是她向暖的風格。
「我傻爹……。我爸爸,白小三跟季狐狸他們都好嗎?」咬了咬唇,向暖最終還是把傻爹二字去掉了。
一句話,說出口,兩個人,兩心思。
容謹掀起眉目看她一眼,涼涼的一眼,卻淡薄到了她的心底,漆黑發亮的瞳仁中似乎閃過一道怨念。
她忽然覺得這一眼中帶著幾分吃味的味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容謹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又緊了緊,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倒是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你這是打算一直讓我在這裡跟你說話?」容謹這會兒提醒一下,向暖才倏忽發現外邊兒窗口處不少人都在探著頭往裡邊兒瞅,敢情剛才這群人離開了這裡都是因為想要在背後默默偷窺啊?
次奧,很不幸的,戴駱那畏畏縮縮躲在人群中的身影,一下子便被向暖給瞄到了,哼哼,等會兒她回到隊伍中,看她怎麼整治他!
「嗯,我帶你去我宿舍。」說話間,她已經自覺地走到了他身後,想要出手給他推動輪椅卻看見他的如玉手指依舊放在上邊兒,頓時間心就涼了下來,坐在輪椅上的容謹雖然冷著一張臉,眼神兒也不給向暖一個,但是這時候卻好像感受到了她身上傳來源源不斷的失望氣息一般。
下意識的,鬆開了自己的雙手。
她伸出手放在操縱輪椅的把手上,嘴角處卻不由自主的微揚,這上邊,還有容謹的手剛才放在這裡的餘溫。
這樣摸上去,就恍若摸進了容謹這個冷玉美男的心底一般。
「我帶你過去。」
說著向暖已經往前方走去,而此刻操練場上大家都沸騰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向陽才來了軍區短短幾天的時間,就有人過來探視了,而此人雖然坐著一個輪椅,但卻美若璞玉。
大家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說這廝是向陽那小子的哥哥?」一個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一手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兒眼底放光。
「看著挺像的,他們倆都長得帥氣啊,哎!」
「總不可能跟我們腦海中想像的一樣吧?向陽他……。真的喜歡男人?」一個有些單薄的男人擠進人群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這話一出大夥兒就白了他一眼心底卻是有些懷疑。
他們都是五大三粗的,很少見如此俊美之人,尤其是如容謹這般渾身神邸謫仙氣質的男人,更是沒能見過一個,這短短一眼的時間,當真就是萬年啊,他們可算是明白了那歌詞中所說的一眼萬年的意義了。
這麼美好的皮相,竟是給他們一種不管是誰都想要珍藏的錯覺。
無關乎心底的愛恨,這想法,全都是來自於人們腦海中看見容謹第一眼,下意識的想法罷了。
戴駱衝到人群中,伸出手神秘兮兮的招呼著眼前的一眾人:「我勸你們少說我老大的事兒,這人大概是我老大的哥哥,你們看啊,我老大也是長得唇紅齒白的不是?那麼俊俏的一小伙兒,有個這麼優秀的哥哥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只是我說,他雖然坐在輪椅上,可是那氣質嘖嘖嘖……」
戴駱並不希望等會兒老大出來的時候看見大家都在議論『他』的人,所以才會在人群中為向陽說話。
「戴駱說得對啊,你不說向陽是你老大嗎?那你怎麼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啊?」這會兒雖然有人認同他的話,可是卻也一樣有人出來辯駁,大家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男人自然是有興趣的。
在軍隊中百無聊賴的生涯來,有點兒八卦,也是很給力的。
只是顯然,這群人並不知道,八卦,並不是女人的專利,丫的,男人tm的八卦起來也是很八婆的好嗎?
所有人圍在一起,極力的討論著這個問題,操練場上傳來嗡嗡嗡的議論聲音,一群大老爺們的嗓子混合在一起,竟然洪亮極了,等到幽魂出現在這裡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
「操!誰讓你們在這裡說三道四的,都他媽的給老子去操練去,今兒個不將上頭髮下來的任務全部完成,誰也別想吃飯。」幽魂還是第一次這般威武的出現在眾多僱傭新兵面前。
大家面面相覷之後,沒有誰敢多說話的。
幽魂的名聲,在他們進入僱傭兵團的時候或許還不是很清楚,可是在這兵團中待了兩天之後,卻是沒有人不清楚了,他是這個僱傭兵團之中的傳奇人物,比起雲雀這個老大與黑豹這個憨厚直男,幽魂更加讓人忌憚。
「看什麼看,都給老子訓練去!」幽魂本是默默躲在強角落裡偷窺向暖與人近身搏鬥的,卻不曾想等到他想跟向暖說幾句的時候蕭煌那廝又出現了,這會兒好了,既然蕭煌這貨出現了他幽魂躲著還不行麼?
所以他就決定等到蕭煌跟向暖交流好了之後他再出現,可他媽沒有想到等到他出現的時候向暖又不見了。
心底只能乾著急,正好碰上這群小子在這裡八卦。
這會兒可好,把氣全往這群八卦中的男人身上撒去,眾多新兵默默捂臉,默淚,老大,您沒有看見人家臉上兩條又粗又寬的麵條淚嗎?尼瑪,這也太不是人了好麼?不帶這麼欺負新人的好嗎?
可這話眾人也都只敢在心底默默腹誹,雖然幽魂發令了,但是卻還是有那麼幾個不怕死的嘴裡邊兒碎碎念著。
「那邊的,高個兒的,出列!」幽魂眼尖兒,一下子就看見了。
碎碎念當場被抓的高個兒心底哀嚎一聲,面色如土的站了出來,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幽魂的視線,幽魂雖然頹廢了好久,墮落了好多,但是他身上那股子鐵血的戾氣卻從未消失過,此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立馬又是神清氣爽的一個大帥哥啊有木有?
下顎處留著幾分鬍渣,不但不讓人覺得他這樣頹喪,反倒是帶著幾分成熟美男的風範兒。
「說什麼呢,大男人的說話能好好說不?還有你們,這樣在人背後討論人算是個什麼事兒啊?」幽魂也只是知道大家在討論些什麼,卻並不知,這群人討論的,竟是關於向陽那小子的事情。
「我們……首長,我們討論的不過是向陽與他哥哥長得很像的問題罷了……。」
本來聽見他充實招來就想要發怒的幽魂這一股子氣沖沖而來的勁兒也在聽見眼前這兵蛋子口中的那倆字直接的歇菜兒了!
「你說誰?」他劍眉微蹙,眼底閃過一道疑惑。向陽那小子不是才跟蕭煌交流完麼?這會兒幽魂的腦海中只要一想起來蕭煌跟向陽談話的畫面,就覺得心底一陣糾結,他輸給了蕭煌,不僅僅是在實力上輸給了他,並且,在名聲上,在面子上,也輸給了這個人,這個蕭家所有人都寶貝的孫子。
想到自己的身份,幽魂心底又是一陣抽痛,一個人過於倨傲,便寧可自己是個孤兒,也不希望自己有那般丟人的私生子身份。
他幽魂對蕭家無意,沒有蕭家,他幽魂照樣可以崛起,照樣可以名動四方不是麼?
可卻因為一個身份,直接將他打入了地獄。
「我說向陽……」此人再說起向陽,聲音竟然弱了下去,不由自主的就抬起眼往幽魂那張黑的不能再黑的臉龐上瞅去。
心底直打顫,以為眼前的幽魂是因為他們在議論向陽所以才面沉如水的,卻殊不知,他根本是腦海中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會陰沉著臉,可這也不能怪罪這廝新兵蛋子,畢竟向陽在軍隊之中的威名可是早已經在整個僱傭軍團都打響了。
人們最常說的話——向陽這廝不是人。
哈哈!
可是這會兒幽魂的態度,也讓他不敢說話。
「好了,戴駱你留下,其他人都去操練吧。」幽魂看了一眼被他嚇得不敢說話的新兵蛋子,心底一樂,頓時間那股子陰沉也煙消雲散了,他想,或許現在他不能再把自己的情緒帶入到隊伍中來,僱傭軍團,是未來將要戰勝所有軍區的軍團,要做第一軍團的軍團。
轉過身,對著留在原地耷拉著腦袋的戴駱說了三個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跟我來。」
戴駱傻愣的跟隨著這為首長往前走去,低垂腦袋,可是他這一米八幾的大個兒,如此畏縮的樣子,片刻間,讓人一眼望來的人都心底一噴,忍不住覺得這一幕搞笑。
為啥他們有種大哈巴狗做了壞事兒被主人逮著了帶回家的感覺?
擦了擦眼眸?木有看錯?
no!一定是他們看過去的方式不對,對不對?
肯定是這樣,嚶嚶嚶嚶!
幽魂帶著戴駱離開,操練場上卻是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全都默默舔舐著自己的淚水,默默的操練著手中今兒個的功課。
氣氛一散,竟然沒有一點兒尷尬,也絲毫沒有八卦之間被人撞破的沉悶!因為,在幽魂帶著戴駱離開這操練場上之後的兩秒鐘之內,所有人又迅速的集合到了一起繼續八卦,繼續八一八!
扶額,攤手無奈,是誰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女人才喜歡八卦的?是誰說的?靠!原來男人才是最八卦的生物!而且男人八卦起來根本就不是人好麼?
靜溢綿長的走廊上。
唇紅齒白的向暖推動著容謹一步步往自己的宿舍走去,這一路上,她的心態,竟是奇跡般的平和了下來,似乎只要跟這個男人站在一起,哪怕一句話都不用說,她的心,就可以變得平靜和安心。
斜眼餘暉,晃動二人的身影,在地面拉下一頓又一頓的陰影。
郎似櫻珠姐如桃,郎多鮮艷姐妖嬈。
「你很想他們?」
……「啊?」向暖習慣了耳邊無話,容謹突然開口,她差點兒沒嚇尿,這人怎麼忽然就開口呢?
等等!
你很想他們?誰?
「哦哦,沒有,不然我也不會直接自己獨身進入軍區了,只是我比較想念我家傻爹。」說到傻爹,向暖的臉上也不由得軟化了幾分,聲音中全都是溫暖的味道,讓坐在輪椅上的容謹都無法忽視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親厚氣息。
這話一出,頓時間,容謹不再說話,向暖也不覺得尷尬,直接打開了宿舍們,帶著他走了進去,剛想給他倒水喝,卻看見他的視線一直都在盯著眼前一件件極具男性氣息的……內褲!
「你一直跟男人住在一起?」容謹那百年不變的冷臉終於有了一絲改變。
那傲然如寒冬臘月的俊眉輕蹙,薄唇也緊抿在一起,微白的臉龐卻是有了幾分要沉下來的趨勢。
「我一直都是跟男人住在一起的啊,有什麼問題嗎?」向暖從進入軍區開始的那一天,就是女扮男裝的,這也是自家傻爹知道的啊,難道他們幾個都不知道?向暖不由得一怔,莫非自家傻爹並未告訴他們自己是女扮男裝的?
看著容謹那厭惡的神情,向小賤呼哧呼哧的不爽了。
丫的,老子跟一群男人住有什麼問題嗎?用得著露出那般厭惡的神色嗎?媽了個巴子!她沒指望容謹對她有什麼好臉色卻也不希望他總是一副厭惡自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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