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馬賽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無法入睡。他睡眠一向很好,但這一次,無疑是失了場很嚴重的眠。
導致這場失眠的罪魁禍首自然是那個叫林小悠的姑娘。此刻他的心裡像是駛過千萬輛火車,心跳的巨大聲響在這寂靜的深夜簡直充耳可聞。
她……怎麼可以這樣令自己心動呢……這是不應該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才對啊……
馬賽柯盡量讓呼吸平靜深沉,不要去想她,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一顆心更是難以睡去。
沒辦法睡覺,他便開始回憶兒時的記憶,多麼長遠的事情,在他的腦子裡面也是歷歷在目,如同昨日一般。
馬賽柯七歲那年,在生日當天的夜裡,父母從吵架鬧離婚到大打出手,他一個人跑到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第一次覺得難過。九歲那年,他的父母終於離婚,而他,成為了哈佛大學歷史上最小的學生。在經歷了無數個獨自度過的深夜,他在某一天的某一刻突然意識到,有時候我們不得不一個人在黑暗中行走,伸手不見五指,四下一片漆黑,失去所有方向和路途,手能接觸到的,聲音能抵達到的,只有填滿四面八方的孤獨和絕望。
可是,我們依然要勇敢堅強的活下去。因為,光明遲早會驅走黑暗,再次來臨。
馬賽柯仰頭盯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看了看,翻身下了床。
他來到飯廳,用微波爐打了一杯牛奶,等待的過程中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思緒停留在什麼上面,沒有人知道。
「叮——」的一聲提示音後,馬賽柯捧著溫熱的杯子,轉過身。他用盡全部的力氣去握住盛著牛奶的杯子,才能保證它沒有自由落體後粉身碎骨。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煩悶和難以釋懷的悲涼在肆無忌憚地衝撞,像是所有的情緒都找不到出口。
馬賽柯沒有開燈,但是把窗簾拉開了一點點的縫隙,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黑暗裡,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地照射進來。
只有在這樣安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夜晚,黑暗包裹住一切,無處遁逃的時候,他才能對自己的內心坦白——馬賽柯不得不承認,他和林小悠之間的關係越來越不對勁了。這樣的不對勁是雙方的或是單方面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喜歡一個女生,就算喜歡,對方也不該是林小悠。
時至深夜,覺得口渴而出門找水喝的林小悠,隱約聽到從樓下傳來斷斷續續的音樂,她聽不太真切,於是便向聲音的來源走去。待她越來越接近的時候,她終於清楚地聽到那悅耳的鋼琴聲——像是月光傾倒在水晶石面上的聲音。
聲音是從書房裡面傳出來的。馬賽柯此刻正在彈鋼琴。
書房內沒有開燈,只有月光從他斜後方的窗子上透進來。他完全沒有察覺到林小悠的到來,全情投入的像是在完成某種使命。
她望著他許久——這首鋼琴曲她沒有聽過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是毫不重要——因為他就好像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舞台中央開始一支又一支的獨舞,從演出一開始就沒有要求過要有掌聲、鮮花、榮譽這樣的東西。
而且林小悠也覺得,唯有那無邊的夜色,和清美的月華,才能夠配得上他的琴聲。
此時的馬賽柯,在黑暗中微弱的月光映照下,神情是那麼柔和,目光也那麼恬淡,可她一眼望過去,就覺得他非常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