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君暗哼一聲,或許她是柳含煙上輩子的仇家吧,才惹得她如此不待見。她也不說話,默默勾著令狐薄的胳膊走出院子。
令狐薄一路不語,何清君一心想打破這片尷尬的沉寂,便尋些有的沒的的閒話跟他說,可是令狐薄只是黑沉著臉,什麼都不說。何清君終於敗下陣來,駐足扳過他的身子正對著自己,杏目凝著他:「令狐薄,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令狐薄鳳目盯著她,不語。
何清君摸摸鼻子,好吧,她這句話其實就是一句廢話,瞎子都看得出他正在生她的氣!
「千歲大老爺是不是又在吃乾醋?」話一出口,她自己先無語了,這句話同第一句話是一樣的廢話,看來她只會將事情越弄越糟!
她糾結的扯扯頭髮,長歎一聲,可憐兮兮的揚起小臉,哀怨地看著他,「千歲大老爺,事情不是柳含煙說得那樣。我沒有對白逸揚念念不忘。」
令狐薄臉色有些許回暖,冷冷地說道:「清君,本王從不相信旁人的挑撥,可是今日本王親耳聽到你下意識地在旁人面前回護白逸揚的名聲,你仍舊惦記著他的好。」
他不過是聽到屋內的爭吵聲,怕她又惹一肚子氣,便奔進去瞧個究竟,卻未想到竟聽到那番話!那一刻他只覺自己的心便如在醋缸裡泡過似的,酸得發苦,那感覺極難形容!酸苦過後,心下又如被針扎般疼痛,他愛逾性命的女子,是不是直到此時仍在惦記著那個京城第一美男?
他曾親眼瞧著她因他受傷而發狂,那時他雖然為她心痛無奈,可是他卻又是極致歡喜的,因為愛,她才會發狂,他以為在她心中份量真的早已蓋過了白逸揚,成為她心中最重要的男人!
而她卻當著他的面殘忍打破他的美夢,給了他痛徹心肺的狠狠一擊!
何清君仰臉凝視著他冰冷的臉龐,只覺得心下一陣失望,手指一點一點地離開他的胳膊,後退兩步,杏目裡裡泛起冷意。
令狐薄心下陡然一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厲目如鷹,「清君,你想幹什麼?」
何清君俏臉失了慣有的笑容,有些淡漠:「令狐薄,你曾說過,只要是我說的話,你都信,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你必也會毫不猶豫地往前走……可是,我對你的感情,你卻總是輕易懷疑,我知道我不夠好,我嫁過人下過堂,可是白逸揚確實是存在的,就算他是你心中的一根刺,這根刺也是存在的。我比誰都希望拔掉你心裡這根刺,可是我終究無能為力!若你不肯信我,我們很難白首偕老。」
令狐薄緊緊攥著她的手臂,鳳目一瞬不眨地凝著她,「清君,只因本王懷疑你的感情不夠多,你便涼心了麼?你便退縮了麼?本王在你心裡就這麼一點的份量嗎?」
何清君心下微抽,是啊,她口口聲聲說愛上了他,說對他的愛不比當初對白逸揚的少,可是她對他卻太苛刻了些,容不得他有一點遲疑和懷疑,便是當初對白逸揚也未曾這般小雞肚腸啊。為何會如此?只因為他愛她更濃烈,所以有恃無恐嗎?
想到此處,抬起頭來,往前走了兩步,伏首他胸前,雙臂環住他窄腰,輕歎一聲:「令狐薄,是我口沒遮攔,是我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是我的錯。」
令狐薄大手撫著懷中女子的秀髮,唇畔浮起一絲輕笑,她總是這樣,在讓他沮喪到極點後,卻又能突然反省,頃刻間再讓他胸腹幸福滿滿。在她面前,他不必擔心會傷心太久,因為她不會將不快的種子長久種在心中。
「你個小妖精就會折磨本王。」他的聲音裡終於帶著笑意和戲謔了。
對這頂大帽子,何清君默默無語兩行淚,覺得極為無辜,可是也不敢反駁,道:「千歲大老爺就當是前世欠了我的,今世來還吧。」
令狐薄似乎嗤笑了一聲,鬆開她道:「清君,你告訴本王,對白逸揚,你真的完全放下了麼?」
何清君臻首微垂,沉默了片刻,揚頭道:「令狐薄……」
她剛喚了他一聲,卻被他打斷:「算了,你不用說了。本王從前也只想你能陪在本王身旁,是本王太過貪心了,要求得越來越多,恨不能你心裡滿滿得都是本王。」
何清君看著那張急欲掩飾的俊臉,他是怕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吧?素來運籌帷幄,算計天下的攝政王,竟然也會選擇逃避!她心下又湧上酸楚,這份愛對她來說是享受寵愛,對他卻是沉重折磨。
她拉起他的大手,淺笑:「令狐薄,我不敢保證完全放下了白逸揚,但是我卻保證他在我心裡真的越來越淡了,我何清君雖然腦子不太靈光,卻也知道誰對我好,誰更值得我去愛,你放心,我雖是女子,卻也是一言九鼎的,既承諾你不離我不棄,便至死不渝。」
令狐薄原本躲閃的目光驟亮,閃著異彩,爽朗大笑,握緊她的手:「清君,有你這句話,本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走,咱們回家去。」
何清君嫣然一笑,與他相攜走著。
「呃,千歲大老爺,你瞧薄王府門口那人眼熟不眼熟?」
令狐薄頓足瞇眼,鬆開何清君的手,身形倏地一晃,右手掌拍向那人。
何清君閉目,不忍看原本意氣風發的司徒意,竟如此狼狽後退。這天殺的司徒意,嫌活得不耐煩了,竟跑到薄王府來送死!睜開眼時,只見令狐薄已與司徒意大打出手,那司徒意武功也是極高的,與令狐薄相比,也不過稍遜一籌而已,卻被令狐薄一頓急攻,逼得連連後退!
「令狐薄,別打了,我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令狐薄哪管他說什麼,他劫走何清君這筆帳還未親自跟他算呢!掌鳴若龍吟,劍氣激射,招招狠辣,直將司徒意逼得左支右絀,「我明日再來找你!」
他話音未落,何清君便見眼前一花,一條人影閃電而至,聲音甚是驚喜:「小意意,原來你在這裡,害人家好找,來嘛,親親!」
那人嘴裡調笑,手腳動作卻極快,倏地撲向司徒意。司徒意眼裡那個恐懼啊,臉上那個五彩斑瀾啊,「裘一仙,你怎麼跟來了!」
「人家想你嘛。」一身青衫的中年男子,身量明明極高,虎背熊腰且一臉的絡腮鬍子,偏偏做著嫵媚扭捏的手勢,一嘴的嗲音。
何清君頭髮頓時根根豎起,身子一晃,險些撲地。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將下巴從地上撿起合上,娘來,這就是裘一仙?長得也太、太……驚悚了!
令狐薄早停下手,負手立在旁邊,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詭異,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忍不住暗暗抖了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司徒意一聽他的話,那眼淚啊,忍不住的隨風狂飆,怒吼:「誰用你想!我跟你說過多少遍,我喜歡女子,女子!」
裘一仙抬右手如美人般撫臉,捏著嗓子道:「男子女子又有什麼區別?只要小意意願意,便是被你壓在身下,人家……人家也是願意的……」說著雙手害羞的捂臉,頓足擰身,宛若一個羞羞怯怯的豆寇女子!
那情景,絕對夠驚悚,夠賺眼球,更夠邀約雞皮疙瘩的!
「撲通——」何清君終於支持不住,一頭撲地!蒼天啊,世上怎麼有這般驚悚之事?好吧,這驚悚之事的始作俑者還是她!可是她做夢都未想到,裘一仙是這麼個形象!王母娘娘,哦,不,月老爺爺,她知道錯了,原來亂牽紅線也是缺德之極!
令狐薄似乎也不忍再看下去,身形一晃,回到何清君身邊,將她從地上拉起,幫她輕撣衣袍上的灰塵。
司徒意俊朗的五官抽搐在一起,啐了一口,恨恨地道:「裘一仙,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從被這裘一仙纏上,兩個月未睡一個囫圇睡,未吃一頓安穩飯,甚至十天半月不敢洗澡,因為每回一洗澡,必會在洗到一半時,冒出個裘一仙,那**裸的眼神,那垂涎三尺的神態,每次都嚇得他渾身哆嗦。
偏偏這個裘一仙的武功也極高,他殺不了,也擺脫不掉,被他折磨得頭髮掉了一大把。後來他終於明白了,為何無論他怎麼躲,這個裘一仙總能找到他,原來竟是令狐薄在搞鬼,他的那八名暗衛,陰魂不散的追蹤他,然後將他的行蹤洩露給裘一仙!他只好一路躲著,狼狽不堪地趕往京城,解鈴還需繫鈴人啊!
裘一仙拋了一個自以為**的媚眼,扭捏撒嬌,「人家哪有欺人太甚,人家也沒有霸王硬上弓,人愛只是愛慕你嘛……親親小意意,你的身體如此年輕!如此精壯!噢……好**……人家不貪心,只要一次,你就給我一次嘛!」
何清君身子一晃,若非令狐薄撐著她,她險些再次撲地。一頭的黑線,滿腦門的冷汗……裘一仙,你這名字起的好,實在是一次就欲仙欲死啊!司徒意,你怎麼就不能給「人家」一次呢?
令狐薄也受不了了,眼角抽了兩下,乾咳兩聲,道:「司徒意,裘一仙也算是癡情感人,與本王婚禮上表白的你一樣的癡情,何不就此成全他一次?」
司徒意跳將起來,大罵:「放屁放屁!好男色,就去小倌館,本公子不喜歡男人!」
令狐薄淡笑著:「本王記得大婚那日,你親口在南宛皇帝和百官面前向本王訴衷情的。」說著轉向裘一仙:「紅塵公子許是還未對本王忘情,你不妨有耐心點,多等他此些時日,多拿出些誠意和癡心,必能等得紅塵公子傾心。」
司徒意狂吼一聲,怒道:「令狐薄,你不要欺人太甚!」
令狐薄冷笑道:「本王這是『報答』你的大恩呢!」他重重的強調著「報答」二字。
裘一仙眨著那雙神似媚眼的燈籠眼,捏著嗲音問道:「真的嗎?這樣便能令紅塵公子傾心?」
何清君被裘一仙嗲得機伶伶打個冷戰,蒼天大地,王母娘娘啊,請一個響雷劈死那個裘一仙吧!他再嗲下去,她今夜真的不用吃晚膳了!
還是令狐薄定力夠強,依舊笑著道:「本王絕不騙你,當初本王便是這樣令我的王妃對我傾心的。」
何清君撫額哽咽,捏著嗓子道:「不錯,裘一仙,你盡情拿出耐心、癡心和誠心去追求司徒意去吧!我代表薄王府,代表南宛,代表王母娘娘在精神上支持你!」
轉身,替司徒意默默流一把心酸淚!
「親親小意意,人家有的是耐心、癡心和誠心等你呢。」裘一仙拋了個令諸人驚悚的媚眼,癡癡地撲向司徒意。
司徒意驚叫一聲,腳尖一彈,撒腿便奔!「令狐薄,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小意意——」裘一仙「嚶嚀」一聲,咳咳,就算他是「嚶嚀」一聲嬌呼吧,足下輕點,身子拔起,倏地追出去,「小意意,等等人家嘛,人家是很有耐心、癡心和誠心的!你就給人家一次嘛……」
何清君望著裘一仙那**的「倩影」,呆滯良久,木木地轉身,對令狐薄道:「千歲大老爺,似乎,我出了個餿主意。」
令狐薄忍不住輕笑,淡淡地道:「清君這個主意甚好,本王覺得甚是解恨。」說著不禁笑出聲來,「本王還是頭一次見到司徒意如此狼狽,紅塵公子……哼哼,極好。清君,心計這個東西,你偶爾也會有的。」
何清君:「…。」她摸摸腦袋,其實心計這個東西,她經常會有一有的,不是偶爾好不好。
兩人相攜進府,眾家臣少不得要出來拜上一拜。兩人都有些餓,便命人提前傳膳。
何清君望一眼令狐薄道:「千歲大老爺,五王爺明明不喜歡柳含煙,為何卻要以身體相誘?本來我還覺得五王爺雖然行事詭異,至少溫潤爾雅,對女子敬而有禮,雖喜風月,卻從不下流。哪知竟要了柳含煙,卻不肯負責,其行徑實在令人不恥。」
令狐薄鳳目寵溺地凝著她,為她夾了些愛吃的菜碗裡,淡笑道:「此事確實大出本王的意外,按說五哥既然要了柳含煙,就算不能給她正妃的名分,至少會接入府中當個側妃侍妾,不過是府裡再多一個女人而已,斷不會讓子嗣流落在外,五哥此番行事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何清君皺眉,不錯,五王爺此次確實有些不同尋常,根本就是不對勁,「若說他接近柳含煙,只是想通過柳含煙打探我的消息,實在沒必要以身相誘,既然肯與柳含煙發生肌膚之親,必是心裡對她存了幾分好感的…。何況柳含煙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他怎麼可能避而不見?」
抬眸卻見令狐薄怔怔地盯著她,不禁有些疑惑,「千歲大老爺,你怎麼了?」
令狐薄「嗯」地一聲,喃喃地道:「柳含煙都有孕在身,你也該有了?」
何清君聞言,俏臉一紅,嗔道:「千歲大老爺說什麼呢,你不是說過是最不在乎子嗣的麼?」
令狐薄抬起鳳目,輕笑:「本王是不在乎,但若是和你的孩子,本王卻極在乎。」
何清君也忍不住輕笑出來,「我也是。」令狐薄笑道:「不急,沒有孩子,你我還可以多逍遙幾年。」
「千歲大老爺,明日,我想去一趟五王府。」
令狐薄側目瞧她,「還是放心不下柳含煙?」
何清君點頭,秀眉緊蹙,「柳含煙固然可氣,可是此事若不解決,師娘怕要被氣死了。我總要去瞧瞧五王爺為何避而不見,至少得給個說法吧。」
「好,明日本王陪你去。」
何清君搖頭,道:「不用,這是我們師門的事,無須你插手。」
令狐薄臉色微沉,「清君,本王曾說過夫妻一體,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你的師門不就是本王的師門嗎?難道清君至今還要跟本王生分?還是你根本就當本王跟白逸揚一樣防著?」
何清君一怔,這個……「千歲大老爺,師門是師門,夫妻是夫妻……」眼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只得自動嚥下剩下的話。
令狐薄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現下才跟本王生分,晚了,本王早就跟你的師門摻合在一起去了。」
何清君「呃」地一聲,貌似確實是如此,樂山的債務是他償還的,田產是他購回的……
只聽他繼續道:「清君,蜂雀閣的另一半信物,你師父也給了本王,從今以後,本王還是蜂雀閣的半個主人,你分得本王一半身家,本王分得你半個蜂雀閣,我們早已變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便是想跟本王生分,還有任何意義嗎?」
何清君目瞠口呆,他竟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成了蜂雀閣的半個主人?!「你成了蜂雀閣的半個主人,以後再從蜂雀閣購買消息,你讓我怎麼好意思收你的銀子?」
令狐薄「咯」地一下咬在了筷子上,險些咬著舌尖,痛得他連抽兩口氣,「我們已是夫妻,你竟然還想著收本王的銀子?」她守著他這條大魚,竟還鑽在錢眼裡不出來,好歹他還是閣主的夫君,難道連個特殊待遇都沒有?「知道不好意思收本王的銀子,便不要收。」
「那可不行,蜂雀閣還有一大堆小蜂雀要養活,不收銀子如何養活他們,我們是夫妻,給些優惠倒是可以,免費絕對不行。」
令狐薄:「……」
「千歲大老爺莫要覺得我不講情面,這是兩碼事,你收買的消息多是朝廷的事情,用的國庫的銀子,你不能劫蜂雀閣這窮人濟國庫的這富人。」
令狐薄按住再次抽搐的眼角,自他遇上她後,這眼角都快抽上細皺紋了。仔細想想,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再說,此時他也算了蜂雀閣的半個主人,總得為那幫小蜂雀打算,以優惠價格收朝廷的錢……也未嘗不可。他皺眉,好像他也鑽錢眼去了,他幾時將蜂雀閣一年四五萬兩的純利潤放在眼裡了。
「明日,本王陪你去簫王府。」他一錘定音。
「好。」她不再跟他分彼此。
此日。
令狐薄何清君用完早膳,便打算去五王府,剛走出房門,眼前便竄出一條人影。令狐薄下意識地擋在何清君身前,一道無形劍氣劈出。
那人一個急縱閃避,落在五六丈外,站定,右手往前一推,「絕塵,且慢!是我,司徒意。」
「殺的就是你!」令狐薄抬起的手指毫不客氣地再次揮下,又一道凌厲劍氣斬出。
司徒意眼見躲避不過,刷地出劍擋格,「錚」地輕響,他踉蹌了一下,連退數步,心下大駭,好厲害的無形劍氣!
「令狐薄,我服輸,我服輸!求你別打了!我有事跟你說。」
令狐薄俊臉結著一層冰霜,「本王與你之間無話可說,見面只有刀劍相見。」
司徒意轉向何清君,「何姑娘,我雖然對不起你在先,但是你捫心自問,去天晉的那一路上,我對你如何?」
何清君:「還好。」
「你在茅廁裡偷偷給絕塵留信,我有沒有揭穿你?若是我當時便揭穿你,你說絕塵有沒有機會將你活著救出?」
「呃,這個……」何清君瞧向令狐薄,「千歲大老爺,司徒意說得也沒錯,你聽聽他想說什麼吧。」
令狐薄冷笑垂下手臂,「瞧在清君的面上,本王饒你一命,有什麼事,說!」
司徒意向令狐薄急走數步,距離他半丈遠時停下,道:「我知道裘一仙滿世界追著我纏著我,是你搞得鬼。」
令狐薄極為坦然地道:「就是本王搞得鬼,你能奈我何?司徒意,親手殺了你,本王才更開心。」
司徒意被他那銳目冷冷盯著,竟也心裡有些發毛,不得不佩服,果然是攝政王,只這氣勢便令他輸了一大截。「我知道你想殺了我才甘心。絕塵,咱們打個商量,如何?」
令狐薄冷冷睨他,不語。
「先前是我財迷心竅,被那把魔琴迷了眼,配合劉勻松將何清君劫走,可我也不好過,良心上不好過,又被你追殺,接著又引來個裘一仙來折磨我,也算出夠了氣,我來找你,就是想跟你和解的。」
「你為魚肉,我為刀俎,你憑什麼跟本王和解?」
「絕塵,你雖然是攝政王,武功蓋世,但總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只要你不要再派人全天跟著我,不再向裘一仙洩露我的行蹤,我承諾為做你三件事。」
令狐薄心下一動,表面卻嗤之以鼻,極為不屑。
「絕塵用不著不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知道以你的性子絕不會做一輩子攝政王,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在江湖相遇,就算你武功再高,腦子再聰明絕頂,總有做不到和無暇顧及的事情。」
令狐薄斜睨他,「好,那麼本王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年後,為本王做一年的家僕。」
司徒意錯愕,咬牙道:「絕塵,我只說承諾為你做三件事,但讓我做一年家僕有點過分了吧。」
令狐薄不淡不鹹地道:「若是做三件事,還得需要你指定的事才能做,不如不做。你答不答應,本王都無所謂。」說著拉起何清君的手,舉步往外走,「你若再不滾出去,本王立時命人將你拿下!」
司徒意腦裡電轉,做一年家僕雖然為難了點,但總比整日被一個好男色的裘一仙天天追著,暗中窺視,每日算計著如何將自己壓入他身下好過吧?「好,我答應!只是為何要一年後?」
是啊,為何要一年後?何清君也納悶。
令狐薄冷聲道:「本王只答應不再洩露你的行蹤,卻沒說要為你提供避護。只要沒人再助裘一仙尋你,以你的才智,一年內可以甩掉裘一仙。」
何清君這才恍然大悟,他這是讓司徒意自己擺脫裘一仙,卻不許他沾他任何一點光。
司徒意:「……」只有能擺脫令他生不如死的裘一仙,讓他做什麼他都答應。
「哎喲,小意意親親,你怎麼跑到人家王爺家裡來了?害人家好找。」隨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嗲音,一條青影落在院裡,連連頓足,十分的「嬌媚」。「真是個小冤家!唉,好在我有耐心癡心和誠心,等得起。」
司徒意再一次驚叫著,飛縱出薄王府。那陰魂不散的裘一仙,如影隨形地跟上,「小意意,等等我嘛,你怎麼都不聽人家說句話呢……你不等我,我怎麼給你誠心呢?」
何清君風化,這裘一仙明明是個虎背熊腰、滿臉絡腮鬍的男人,卻總能做出這等「千嬌百媚」的肉麻事,實在是如天雷霹下,燒得她皮焦肉嫩。他想司徒意定然是後悔死為了一把破琴惹到令狐薄了。
「令狐薄,看見裘一仙,你有什麼感想?」
令狐薄極為淡定:「本王在想,司徒意被裘一仙壓到身下蹂躪時,一定也是百般**的。」
「喀嚓——」再一道響雷霹下,這下何清君的肉也焦了。千歲大老爺,你怎能如此淡定的說這種笑話?
馬車停在簫王府外,下人急忙進去通傳。
令狐薄微一猶豫,卻不等那下人通傳,拉著何清君快步進府。
「誰給你的膽子闖進來?!滾出去。」屋裡傳來令狐簫略顯暴戾的聲音,一隻茶盞隨聲飆出房間,摔碎在地,那下人連滾帶爬地跑出來。
何清君一怔,五王爺好大的火氣!
「誰惹五哥生這麼大的氣?」令狐薄牽著何清君的手邁進房間。
只見令狐簫急忙推開懷中的側妃安玉容,從容的整了一下衣袍,溫潤的聲音隱含冷意:「下去。」
安玉容慌亂的轉過身去整理胸前衣衫,「是。」紅著臉匆匆出去。
令狐薄與何清君相視一眼,令狐簫雖然溫潤多情,其實骨子裡卻是無情的,怎會在堂中便與妾氏**親熱。
「六弟回來了?」令狐簫此刻聲音已恢復溫潤,轉向何清君:「六弟妹沒事吧?」
何清君行了一禮:「幸虧攝政王救得及時。」
令狐簫笑道:「那就好。」那雙眸子落在何清君身上,上下打量著她。
何清君微微皺眉,令狐簫的眸子雖然依然溫潤,但似乎比從前少了那股清泉之氣,或許是錯覺?她轉目看向令狐薄,見他神情絲毫無變,依舊那麼的冷酷,那麼的淡定……或許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令狐簫請兩人坐下,下人立時奉上茶水。「我本打算過會兒去薄王府看望六弟和六弟妹,不想你們倒先一步來這裡,實在是令五哥慚愧之極。」
令狐薄淡笑:「兄弟之間,何須客氣?五哥,今日我們來,是有件事想問你。」他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
令狐簫看一眼何清君,已猜到是什麼事。「你們是為柳含煙而來?」
令狐薄點頭,深邃眸子直視他,「五哥知不知道柳含煙已懷了你的骨肉?」
令狐簫笑了笑,「我只知她有孕在身,是不是我的骨肉,便不得而知了。」
聽他這麼說,何清君有些惱怒,他堂堂一個五王爺又不在乎多養一個女子跟孩子,為推脫責任竟能無恥到此種程度!
令狐薄給了何清君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笑問:「五哥的意思可是說,柳含煙除你之外還有別的男人?」
令狐簫不置可否,端茶飲了一口,溫聲輕笑:「柳含煙出自清音閣,雖說清音閣算不得妓院,總歸是風月場所,王府也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何清君氣得手指微微發抖,直想罵娘:清音閣明明是他開設的,現下倒嫌棄清音閣的女子了,嫌她出身不高,配不上他那高貴身子,苟合之時怎地不嫌棄?那可是肌膚相親,身體相嵌!當即輕笑一聲,反唇相譏:「若是貓狗……只怕五王爺也無法與貓狗歡好。」
令狐簫原本溫潤俊美的臉立時變得鐵青,放在大腿上的那只修長右手攥緊,指節微微泛白,看得出他在極力隱忍怒氣。
屋內一片沉寂,隔了好一會兒,令狐簫臉色恢復,大笑道:「六弟妹說話當真是不拘小節,這話若是大家閨秀便絕計說不出來。」
何清君右手小指輕抖,最近變得有些暴躁的血液在體內沸騰,你姥姥的令狐簫真夠陰險,這是拐著彎兒在暗諷她的出身不好,粗俗無禮呢!
令狐薄輕笑一聲:「清君出身江湖,性子直爽,自然不會像那些大家閨秀般表面知書達禮,滿腹的男盜女娼。不過她說得卻沒錯,若柳含煙確實是貓狗,五哥又怎會與之歡好?那可是肌膚相親的事情。」
令狐簫一窒,注視令狐薄片刻,笑出聲來:「六弟當真是寵妻無度啊,好,就沖在六弟的面上,那個柳含煙,我收進府內,但只能以侍妾的身份進府。」
何清君沉默片刻,侍妾……柳含煙那般心高氣傲,只是侍妾……唉!
「六弟妹不知,這柳含煙也太過貪心,既想進府,又想得我獨寵,我的感情,她豈配擁有!」令狐簫不屑地道。
何清君起身凝視他,正色道:「五王爺,她若不配,你便不該招惹她!是你先將自己放低身份,就莫作賤她的感情。不論是誰,真心都是彌足珍貴的!」
令狐薄鳳目含笑凝著她,這話也只有她能說得出,天下女子有幾人會珍視自己的真心?是她們先將自己放低至塵埃,又豈會得到旁人的珍愛?
令狐簫似乎頗受震撼,怔怔地盯著何清君,喃喃低語:「何清君……是這樣的嗎?」
何清君與令狐薄均微微一怔。
兩人出了五王府,正欲上馬車,卻瞧見柳含煙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簫王府外。她似乎也瞧見了何清君,面上微現尷尬,卻並未躲藏。
令狐薄低聲對何清君道:「你去問問她,可曾覺出五哥哪裡不對勁?順便探探,她與五哥歡好時,可曾注意過五哥左小腹靠近大腿根有小塊紅色胎印?」
何清君若有所思地看他,以他的聰明,怎麼可能瞧不出自己兄弟的可疑之處。「千歲大老爺是在懷疑府內的五王爺?」
令狐薄鳳目半瞇,漫不經心地道:「清君,事情可能要更糟……或許真是本王多想了。」
頓了一頓,又道:「清君,你要讓你師娘做好心裡準備,這柳含煙,若是不能自己走出魔障,下場可能會很慘。」
何清君不解,見他不再多說,也不敢多問,唯恐聽到難以接受的事實。
她摸摸鼻子,走向柳含煙。調整一下情緒,露出微笑,「含煙師妹來找五王爺?」
柳含煙只是微微點頭,秀目露出一絲期盼。
「含煙師妹,雖然你不待見我,但為了師娘,我還是厚顏去求見了五王爺。」
柳含煙眼底閃過期待,美目緊緊凝視著她,卻又拉不下面子開口詢問。
何清君:「五王府答應納你進府,含煙師妹可願意以侍妾身份進府?」
柳含煙滿目喜悅,「真的嗎?我就知道五王爺絕非無情之人,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何清君無語,這還是那個心高氣傲的柳含煙嗎?五王爺有無苦衷,她不知道,她現在只知柳含煙放棄了一切尊嚴。「含煙師妹,難道你就沒覺得五王爺……」她頓住,問柳含煙有什麼不對勁,恐怕問了也是白問,五王爺要她前後態度差別極大,她都如此理解體貼,又豈能覺出他有什麼不對勁。只怕她反會將她的疑惑透露給五王爺。
「含煙師妹,瞧在我為你跑這一趟的份上,瞧在師娘的面上,我能否問你個問題?」
只要不涉及五王爺,柳含煙瞬即變成從前那個妖孽自負的柳含煙,斜睨她一眼,「什麼問題?」
何清君正色道:「柳含煙,你可見過五王爺左小腹靠近大腿跟位置的紅胎印?」
柳含煙愣住:「紅胎印?!」跟著臉色劇變,厲聲問:「你怎麼知道五王爺大腿跟就必有個紅胎印?」
何清君被她那突變的臉色嚇了一跳,忙道:「攝政王與五王爺是兄弟,肯定是見過的。」
柳含煙踉蹌兩步,無力跌坐地上,絕美的臉龐蒼白如灰,喃喃道:「不可能的,怎麼會呢,一定是攝政王弄錯了……」
柳含煙如此情形,何清君頓時明白,與她歡愛過的那人必不是五王爺!她的臉色也跟著白了,與柳含煙歡愛過的人不是五王爺,那又是不是先前那個五王爺呢?為何她竟覺得現在的五王爺與她初始認識的五王他相比,又有些不同呢,不說別的,只那眼裡的清潤就是現下這個五王爺沒有的!
一個人再怎麼變,三兩個月內,也不可能眼底神韻就變了!她心下隱隱不安,無措地望向不遠處的令狐薄。
令狐薄見狀疾步過來,伸臂勾住她的纖腰,關切問道:「你怎麼了?」
何清君無力依在令狐薄身上,連吁兩口氣,對柳含煙道:「含煙師妹,我送你回去!」
柳含煙卻突然起來,縱身就往五王爺躍去,何清君掙開令狐薄,跟著縱起,在她躍過王府高牆之前,右手往她腰帶上一抓,將她扯回。一個急旋身,足尖在牆上借力一點,抓著她躍至令狐薄身旁。
「放開我!」柳含煙對她怒目而視。
何清君伸手點了她的穴道,令她動彈不得,「放開你做什麼!」
柳含煙恨恨地瞪著她:「我要去找令狐簫問個明白,他既然住在簫王府,為何不是五王爺?!」
何清君怒道:「夠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莫說你問不清楚,就算問清楚了又如何?我都不知道你愛得是五王爺這個稱號還是五王爺這個人!」
柳含煙一窒,疑惑看著她,「你為何為麼說?」
「若真是愛五王爺這個人,以含煙師妹這麼聰明的一個人,難道竟沒發現五王爺有些異常嗎?」
柳含煙一咬嘴唇,「能有什麼異常,他最大的異常便是我有孕後,態度大變,拒而不見。」抬頭對何清君道:「你放開我,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去問個清楚,我不能這般不明不白的,竟不知身子給了誰,懷了誰的孩子!」
何清君果斷伸指點了她的啞穴,「柳含煙,若非看在師娘的面上,你愛如何丟人折騰,我都不屑於管!你說你不甘心,不甘心又如何,就因為不甘心,便要一錯再錯,把自己的尊嚴踩在別人腳下嗎?錯了便錯了,就當是自己認人不清,遇人不淑,痛哭一場,重新歡歡喜喜的再活過,天下這麼大,就算無芳草可配,看看風景也好。」
令狐薄眼底閃著奇異的光芒,這話雖是說給柳含煙聽得,應也是當初她離開白逸揚時的心態吧,當今世風,女子攀附男子而活,所以她們才會寧願與人共侍一夫,也絕不願被夫家休棄,更不肯與夫家和離,也只有她這種豁達樂觀的人才能如此看得開。
他心下冒著喜泡,他看上的女子自是與眾不同的。
柳含煙聞言眸裡憤恨掙扎的目光漸淡,美目反而有些呆滯了,只是看看風景也好嗎?
何清君抓起她丟在馬車裡,「千歲大老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送她回劉府?」
令狐薄扯一下唇角,身形一晃,便上了馬車,吩咐薛青:「去劉府。」
何清君將柳含煙提進劉府,丟在床上道:「柳含煙,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心氣兒極高的女子,絕不甘心只為他人妾氏。若只論令狐簫這個人,他確實是不錯,長得極俊美,溫文儒雅,斯文有禮,極符合女子心中的良人形象。可是他畢竟是個王爺,尚未娶妻,便早已妾氏成群,多情卻不專情,你豈能妄想他會專情獨龐你一人?」
她頓了一頓,接著道:「我不解開你的穴道,你自己躺在床上好好想想,你對得起含辛茹苦養大你的師娘嗎?」說罷,她轉身出去。
走到院裡,師父迎上來,小心問道:「清君,怎麼回事?」
何清君輕歎一聲,不願多說,「師父,你看著柳含煙,別再讓她出去,免得她做出傻事。」
「清君。」師娘踉蹌著跑出房間,「含煙怎麼了?」
「她沒事,不過以後會不會有事就難說了,師娘,她的事我不便多說,等她願意說的時候或許會說。」何清君邊說邊往外走,「師娘若不想讓柳含煙受更大的傷害,就別再讓她出去。」
回到車上,令狐薄睨她一眼,淡淡地道:「人各有志,勉強不得,本王早就說過,越是柳含煙這樣的女子越是心高氣傲,她們只青睞有才儒雅的男子,便是為奴為妾,都覺得值得,你何必跟她去置氣?」
何清君看向他,哼哼兩聲:「癡情女子負心漢,亙古不變。」
頓了一頓道:「與柳含煙歡好的五王爺應該並無紅胎印……」
令狐薄微微低頭,沉吟不語。
「千歲大老爺,我一直覺得現在的五王爺並非是從前的五王爺。」何清君轉身,抱著他的胳膊,「你不覺得現在五王爺有些不一樣嗎?他眼裡的神韻似乎沒那麼清潤了。」
話未說完,只覺車廂內驟冷,定睛一看,令狐薄那臉又莫名其妙黑了,她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貌似最近的令狐薄,很容易就變臉呢,就跟個來了月信的女子似的,說翻臉便翻臉。
「清君。」
「嗯?」
「你為何對五哥觀察得那般仔細?柳含煙都沒你這般用心。」令狐薄臉色極冷,語氣微酸。
「……這個。」何清君眼珠兒亂轉,「真的不怪我,我看人喜歡看眼睛,臉上的表情可以偽裝的無懈可擊,但是眼睛的情緒和神韻就很難掩蓋。就像千歲大老爺,同樣是笑,在三王爺面前和在五王爺面前的笑容就不一樣,在我面前笑得就更不一樣了。」
令狐薄臉色回暖,饒有興趣地問:「哦?本王在你面前笑得怎麼不一樣?」
「千歲大老爺在我面前笑得……像勾人魂魄的那種,又像是發了春的貓……」
令狐薄俊臉再黑,眼角一抽:「何清君!」
何清君斜他一眼,笑咪咪地道:「千歲大老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想對本姑娘用美男計啊?」
令狐薄聞言唇角高高揚起,得意地依回榻裡。「至少本王的美男計還是將你勾了來。」
何清君趁勢偎進他懷裡,靜靜地倚了好一會兒,才道:「令狐薄,柳含煙說得沒錯,我是運氣好才遇上你。」
令狐薄大手撫著她的秀髮,吃吃低笑:「你才知道你運氣好麼,所以以後一定要好好珍惜本王,眼裡只看著本王,尤其不能用心去揣度男人的眼睛。」
「好。」何清君笑著環住他的窄腰,「千歲大老爺對五王爺怎麼看的?」
令狐薄哼了一聲道:「眼前這個五哥行事確實不同往常……但是真正的五哥也是疑點頗多的。本王覺得,現在這個其實是五哥的替身。」
何清君從他懷裡掙出,坐好,沉默了一會兒,道:「若真是如此……柳含煙竟跟個替身有了孩子,對她來說,豈不是更大的打擊?」
「本王適才已命暗衛去傳令,速查五哥在大魏的關係,本王直覺,五哥在大魏絕不簡單。你被劫之後,他便去了大魏……」令狐薄隱去了令狐簫去大魏也是為尋她的實情,轉向旁側,「他在大魏的關係應非一日兩日能建立起來。」
何清君怔住,若是五王爺在大魏建立了有力的勢力,正說明五王爺跟大魏關係親密,那麼令狐簫的身份……
「千歲大老爺不是派人去陀香山查過五王爺麼?可有什麼收穫?」
令狐薄搖頭,「若有收穫,本王豈能不說與你聽?五哥師從肖越,既然肖越是大魏的人,那麼陀香山能接近五哥的人必都是死忠之人,又如何能打探出實情。」
何清君點頭,他說得不錯,這等事關重大的事情,應該只有他們師徒清楚,就算其他有知道的人,必也是死忠之人,想打探出實情,難!「千歲大老爺,就算五王爺從小跟著肖越學武,按說也不致受這麼大的影響,放著南宛的尊貴悠閒的王爺不當,卻去摻合大魏的事,為大魏做事,實在是令人想不通。」
令狐薄劍眉微蹙,沉吟不語。良久,道:「如今的五哥疑點太多,他雖志不在南宛皇位,但許多事情跟他有關。慕月山莊裡傳回來的消息,慕月山莊其實是聽從五哥調遣的……上次咱們在竹山遇襲,若是五哥所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劉家鋪子的賊匪,慕月山莊,距京城都不出百里,他調遣任何一處的兵力前往竹山都趕得及。」
何清君道:「可是我們偏偏遇上了慕月山莊的莊主,應是慕月山莊的人。」她轉頭看向他,「千歲大老爺,要不我即刻帶人去剿了慕月山莊吧。」
令狐薄微笑搖頭道:「現在不是時候,無憑無據,出師無名。慕月山莊最多不過數千人,不足為患,等事情查明後,再剿殺不晚。」
「嗯。」
「清君,本王已讓藥王老人為你師娘配製解藥去了,很快便會拿到。」
何清君杏目一亮,「真的?謝謝千歲大老爺。」
令狐薄劍眉一挑,慵懶地斜倚著軟榻,似笑非笑地道:「清君,要謝本王得有誠意。」
何清君「呃」地一聲,撫額,又來了!他那眼神,不用想也知道他想要什麼。「令狐薄,昨夜你並沒節制。」
令狐薄卻道:「昨夜是昨夜,今日是今日,清君,送到嘴邊的肥肉,本王沒理由推拒出去。」
何清君:「……」往旁邊坐了坐,與他拉開距離,打開窗子,輕掀窗幔看著外面。馬車輪子吱吱響著,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和店舖,她笑了笑,便縮回車內,簾幔放下一半,突然瞧見一條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她倏地貼到小窗上,是她眼花了嗎?「令狐薄!」
令狐薄抬眸,不緊不慢地道:「瞧見什麼熟人了?」
何清君放下簾幔,滿眼的不可思議,秀眉緊皺,「令狐薄,我們再回五王府。」
令狐薄微怔,不禁直起身子,提高聲音吩咐薛青:「調頭去簫王府。」
「是。」馬車調轉方向,往簫王府趕去。
令狐薄這才問道:「你瞧見誰了,是五哥嗎?」
何清君眼杏目裡仍充滿驚訝:「不錯,是五王爺,只不過是身穿藍色錦袍的五王爺,雖然只瞥見一眼,可是……他分明是剛從外面回來朝簫王府方向急奔而去……千歲大老爺,適才咱們去五王府,五王爺穿得是件雪青色的袍子吧?」
令狐薄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訝,不錯,適才的五哥確實身穿雪青色錦袍,若剛剛清君看見的也是五哥,卻是穿著藍色袍子……兩人相視無語。
「薛青,快點!」令狐薄催促著。
「是。」薛青揮著馬鞭,趕著馬車疾奔。不多時便趕到五王府,兩人也不等下人通傳,疾步衝進府內,直奔令狐簫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