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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屬下慌恐》序言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老夫人所謂的賠罪 文 / 錦影

    再說那邊的晚膳,因為和親的事情全都定好,太后姐妹也已退席,因此很快便散了席,各自帶著隨身宮女回各自寢宮去了。

    晉望之兄妹走到紫毓宮門口,便聽到熟悉的女子聲音,「雪瑩見過太子公主。」

    晉望之循聲看了南雪瑩一眼,溫聲道:「郡主不是早就回宮了麼,怎地來紫毓宮了?可是有事?」

    晉樂音倒是目光頗冷地看她一眼,抿唇未語。

    「雪瑩來找公主說幾句話,不知,公主太子可否行個方便?」

    晉望之輕笑,伸手作請:「郡主有話請到裡面說,外面風寒,莫著了涼。」

    南雪瑩搖頭,「雪瑩只說幾句話就走,就不進去叨擾了。」

    晉望之瞧瞧晉樂間,朝她輕點下頭,然後笑道:「既是如此,那本王就先進去了,你們便在外面說著,別耽誤太久,四皇妹身體尚虛著。」

    南雪瑩朝晉望之矮身施了一禮,晉望之笑著轉身進了紫毓宮。

    晉樂音道:「郡主找我何事?」

    南雪瑩道:「公主可是在恨著我?」

    晉樂音不置可否,只是注視著她。

    「想來四公主心中定是恨極了我。」南雪瑩說著流下一行淚來,抬起纖纖玉指,以絹拭淚,「四公主,我來便是向你負荊請罪的。」

    語音甫落,她已經盈盈跪下,「四公主,非是雪瑩想害公主才收留刺殺公主的刺客,而是那刺客與我是舊識,她突然來到坤和宮,我不意有詐,未加警惕,哪知反而被她以匕首制住,雪瑩為保性命,只得將她收留在寢房內。」

    她痛哭流涕的說著,不時抬手以絹拭淚:「四公主,是我貪生怕死,是我不敢反抗……可是她手裡有匕首,她還會武……我真的害怕極了……」

    晉樂音注視她片刻,咳了一聲,淡淡地道:「好了,我知道了,生死關頭,誰都會害怕,若換作是我,或許我也會如此。」說著又咳了一聲,伸手將她扶起:「雪瑩郡主,請回吧。」

    南雪瑩以絹帕將臉頰上淚痕拭乾,悲泣道:「雪瑩不敢奢求四公主能原諒我,唯求再見到四公主時不必再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的,只求四公主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恨我才好。」

    晉樂音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郡主馬上就要成為樂音的嫂嫂了,樂音不敢恨你。」

    南雪瑩面上浮出笑意,道:「是了,我們終要成為一家人,這樣仇仇恨恨地反而不像一家人了。」

    晉樂音眼底掠過一絲不屑,她還真會順桿爬,哼哼,她可是很記仇的。不理她,轉身往院內走去。

    「四公主,你不是很喜歡攝政王麼?如今因為何清君的關係,被攝政王設計給小皇帝,難道四公主心中沒有不甘?」身後傳來南雪瑩幽幽地歎息聲:「雪瑩倒是很為四公主不值呢。」

    晉樂音頓足,回身一笑:「誰說本公主喜歡攝政王的,初來南宛時,也不過是因為攝政王統攝朝政,想多跟攝政王套套近乎而已,無關情愛,本公主與小皇帝聯姻,那也是太子大哥與使臣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本公主願意跟南宛皇上結親。」

    說著低聲嗤笑一聲:「郡主莫要亂說,壞了本公主的名聲。」

    南雪瑩不甘心地道:「公主何必自欺其人?難道公主真的心甘情願看著那個下堂女嫁給攝政王?公主難道真不恨何清君,反而要視她為恩人?」

    晉樂音正色道:「雪瑩郡主不用挑撥,本公主雖比你小上兩三歲,卻也知道知恩圖報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既然我要嫁於你們的皇上,自然會謹守婦道。」接著冷哼一聲:「不過,雪瑩郡主,哦,不婉和公主,你馬上就要嫁於我大哥了,我奉勸就不要再想著那些不該想的人了,我大哥可不是傻子,樂音身體尚虛,不能在外面吹風了,我先進去了。」說著微微向她施以平禮。

    語畢,她便徑直進了紫毓宮,命太監關上了大門。

    南雪瑩望著合上的大門,冷笑,她偏不認命,她得不到的,憑什麼別人要得到?尤其是何清君,不過一個下堂女,更沒有資格得到!就算她嫁入天晉,必也不會放過她!

    何清君提著燈籠,跟著令狐薄回養義宮,見他俊臉微紅,似有幾分醉了,便試探著問:「千歲大老爺,你覺得四公主宴上那般做是否是真心?」

    令狐薄側頭看她:「本王瞧她是有心結交於你,你若願意倒可與她交往瞧瞧,或許以後會有好處。」

    何清君「哦」地一聲,瞅他一眼,狀似不經意地問:「慎空和尚是誰?」

    「慎空啊,他……」令狐薄睨她,幾不可聞地哼一聲道:「你當本王喝醉了?本王偏不告訴你。」

    何清君頗為疑惑,是什麼樣的身份讓他如此諱莫如深?當下惡劣一笑:「千歲大老爺……慎空……和尚啊,都是長夜寂寞,會不會互相慰藉呢?」

    或明或暗的燈光下,只見令狐薄太陽穴上青筋跳起,暴喝一聲:「何清君!本王便教你知道什麼是長夜寂寞!」

    何清君嚇了一跳,下意識往旁邊一躍,燈籠連連搖晃,剛站穩,忽然一陣勁風從身旁閃過,燈籠內的蠟燈迎風而滅,她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摟進一具溫暖且鋼硬的胸膛,接著被抱著掠進丈外的暗處。

    不待她說話,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微涼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噬咬著她那兩片唇辦,直把吻得雙唇微腫,趁著貝齒輕啟時,他的舌倏地鑽進她的嘴裡,舌尖掃過她嘴裡每一處,然後追逐著她的舌糾纏不休。

    何清君登時無語了,她只不過隨口玩笑了一下,本來也不過是想激他一下,誰知他竟這般大的火氣,呃,其實她也不清楚他是火氣還是藉著火氣行劫色之事……

    那記深吻,直吻得何清君雙腿微虛,頭腦發暈,而他氣息不穩,身體火熱,雙手又不安分地往她衣服裡鑽去,微涼的大手觸到胸前敏感的皮膚,不禁令她一陣顫慄,在混沌中抓回了理智,輕歎一聲推開他。

    令狐薄意猶未盡地凝視她,亦不勉強,只是雙臂緊緊扣在她腰間,將她箍在懷裡,微微喘息著,扯唇輕笑:「清君,我們成親吧。」

    「……」何清君再次無語,她只是問問慎空和尚是誰,和成親有半分聯繫麼?

    「不成親,本王是絕計不會讓慎空和尚出現在你面前的。」令狐薄堅定地道。

    「……」何清君繼續無語,倒底是誰要成親,是慎空和尚嗎?再說他現在不僅要對付南家,還有天晉和五王爺這兩個隱患,是該想成親的時候嗎?

    「既使你用激將法,本王也絕不透露。」令狐薄鄭重地道:「你若懷疑本王斷袖,不妨今夜便洞房吧。」他眼裡閃著灼熱地火焰,「本王極後悔上次放過了你。」

    「呼——」熱氣竄面,何清君雙手摀住面頰:「……」這個男人在她面前越來越沒尺度,哪還像初見時的冷酷和道貌岸然,分明就是個色心大發的登徒子!

    好吧,是她思想不純潔了,他越是如此說,她越覺得那個慎空和尚有問題…。不會真和他有甚麼不清不楚的關係吧?她心下惡劣地笑著,他這裡套不出,她去找劉伯就是。

    「清君,成親吧。」令狐薄突然變得像怨婦一樣嘮叨起來。

    何清君長歎一聲,「至少等南家的事過了再說罷,何況……」她想到了和離書,明日還是去找一下白逸揚吧。

    再說樂山欠了一屁股的饑荒總得先還上吧,從前師父怕白家嫌棄她,要她瞞著白家,不許她承認債務的事情,只靠蜂雀閣艱難維持樂山開銷,如今從她進京那天,令狐薄便知道她背了一身的債務,若此時成親,分明是讓令狐薄為她背下此債,雖然那些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她不願意將她和樂山的事跟他摻合在一起,沒有為什麼,只是不願意。

    令狐薄見她又猶豫起來,不禁面上一黯,鬆開她,輕歎一聲,「走罷。」

    此日,令狐薄在朝上宣佈了夜宴定下的和親諸事,並與小皇帝聯合頒旨,封三王爺令狐靖,五王爺令狐簫為送親欽差大臣,護送已經封為婉和公主的南雪瑩抵達天晉國成親。

    何清君護送天晉太子兄妹搬出了紫毓宮,去驛館整頓打點路上所需糧食淨水衣物。到了驛館門口,晉望之命人將馬車裡的隨身物品搬入驛館,並命晉樂音先進去。

    晉樂音看了何清君一眼,再次鄭重道:「何護衛,不管什麼事,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捎個信給我,我必定傾力相助。」

    何清君拱手行禮:「屬下先行謝過公主。」

    晉樂音笑著點頭,轉身進了驛館。

    何清君朝晉望之一揖,問道:「太子可是有話要對屬下吩咐?」

    晉望之站在台階上淡淡一笑,溫潤的眸子盯著她道:「此番相別,再見便不太容易了,本王只是想跟你隨便說幾句。」

    何君君退至台階下,垂手恭立,一臉的笑意:「是啊,雖然說師門不睦,屬下與太子更是身份雲泥之別,但我們畢竟也算師門一場,太子回國後,再見面當真是不容易了。」說著輕笑出聲:「不過,此話言之尚早,四公主成親之時,也許太子會來送親也說不定呢。」

    晉望之眸裡閃著怪異的光澤,笑道:「說得也是,只是不知到那時,何護衛還在不在京城呢?或許早就嫁作人婦了。」

    何清君聞言不禁笑出聲來,倒也不否認,反正她是逃不出令狐薄的手掌心就是了。

    晉望之眸中一黯,垂下眼皮掩住眸裡情緒,笑了一聲,道:「若有朝一日,何護衛能來天晉國,本王也許……哈哈,是一定不會輕易放你走!」

    他似真似假地說著,何清君抬眸微笑,反問道:「太子認為能困得住屬下麼?屬下的武功可是不錯的哦……」打他師父打不過,打他不是綽綽有餘的。

    晉望之笑而不語,他說的是畫地為牢,困住她的心房而已。

    何清君見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妥貼,只能笑著站在台階下,靜等他示下。

    過了好一會兒,那兩道熾熱的目光才轉移到一旁,「何護衛,小心南家,他們似乎找了個特殊的人來對付你。」

    何清君愣了愣,特殊的人?有多特殊?「多謝太子提醒,外面風大,太子進去吧。太子走時,屬下再跟著攝政王來送行。」

    晉望之抿唇不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進去。

    何清君跳上馬車,吩咐車伕道:「去白府。」車伕目光奇怪地看她一眼,駕車往白府方向而去。

    到了白府門口,白府的門衛似乎大吃了一驚,顫道:「少、少夫人……」

    何清君笑道:「阿虎還認得我呀,如此倒是省事了,麻煩阿虎進去通報一聲,就說何清君求見白都尉。」

    那門衛聞言大喜,忙道:「小的這就去,這就去,少夫人請稍等。」說著就忙不迭地往裡跑。

    「阿虎。」待阿虎駐足回頭,何清君才笑咪咪地道:「我早就不是白家少夫人了,以後不要再叫少夫人了。」

    那阿虎臉色一變,呆呆地道:「少夫人永遠是少夫人……」

    「阿虎快去吧,告訴白都尉,我在門口等他。」

    阿虎登時沒了先前的喜色,垂頭喪氣地往裡走去。

    何清君靜靜地站著,看著白家的朱紅大門,一陣感慨,想當年,第一次進入白家時,她是多少惴惴不安,滿懷忐忑的?白家,當朝三品的府第,那是多少榮耀的事啊,在進白家之前,除了柳大哥,她從未跟官府的人打過交道,而柳大哥從前也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千總累功封為都尉,她遇見白逸揚後,他官拜大將軍後,朝廷才賜了現在的大將軍府。

    那時候在她心裡,當朝三品是個大得了不起的大官,唯恐自己出身太低遭白家上下嫌棄,不能和白逸揚相守,現在想想那患得患失的心情當真好笑,白逸揚若是像令狐薄一樣愛護她,又豈會讓自己傷心離去?

    他明知何家的家破人亡在她心裡是個結,明知她受不得妻妾相爭,卻偏偏以責任道義為借口娶回平妻,或許只是愛得不夠深吧。當時她雖恨他背棄盟誓,卻也知在當今世上,只要他真壞了人家黃花大閨女的清白,唯有娶了那人才能保住她的性命,如今想想,當真是好笑,一切不過是紀芙精心設計的陷阱,既然一個女子不自愛,便該讓她自食惡果!

    想到紀芙,不由得想起所謂的六妹來,若是將令狐薄換成白逸揚之類的所謂正人君子,能教何清茹經常有機會見著他,怕也是早被算計了去。幸虧令狐薄是攝政王,位於權力的最高端,就算何清茹母女有滿腹的心計,見不到就使不上,更何況攝政王是個克制力極強的人,不明不白的酒不喝,就算美人如玉,只要靈台清明,誰又能算計了去?縱使如六妹般在他面前脫光光,他不殺人已經是極度克制了,又豈會因為旁人的清譽犧牲自己?

    她曾在白家將自己困了兩年,若非白逸揚要娶紀芙進門,她還會有勇氣丟下對白逸揚的愛,逃出這牢籠呢?答案是會的,因為紀芙若不進門,她始終不會罷休,而她必定還是會不育,那麼在白逸揚眼裡,無子的大罪和延續香火的壓力終會使他對她日漸冷淡,而她也終究會因心涼枯萎,她還是會逃出來。

    正想著,一陣腳步聲從白府內傳出,由遠及近。

    何清君皺眉,出來了三人,除了白逸揚和阿虎,還有誰?白參將?但此人腳步聲明顯虛浮,不如白參將沉穩有力……難道是白劉氏?

    片刻後,三條人影映入視線,何清君一怔,果然是白逸揚,阿虎和……白劉氏!

    白逸揚扶著顫巍巍的白劉氏小心走向她,他一臉的喜色,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一瞬不眨,待白逸揚母子走到她跟前。她微一猶豫,微微躬身一揖,「清君見過前輩。」

    白逸揚聽到「前輩」二字,不由得一怔,臉上喜色漸消,喃喃地道:「前輩?清君,你稱呼娘為前輩?」

    白劉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鄙視,暗笑,倒底是江湖女子,即算給她機會,她還是這般粗野無禮,令人討厭!「自她回京後,遇見為娘便是一直稱呼前輩,為娘習慣了,逸揚也莫計較了罷。」她這話說得極為有水平,聽著像是一個無奈的慈母對她的寵愛寬容,為她講情,讓白逸揚寬心,但聽在白逸揚這個孝子耳裡,那是絕對很難容忍的,不管如何,她曾做了母親兩年的兒媳婦,縱然和離,也不該只稱一聲前輩,這是何等的無禮!何況他和她並未真正和離!

    何清君當然未錯過白劉氏眼底的鄙視,卻只作未見,如今的她再也不用為了愛一個人去討好旁人了,面對她的鄙視反而坦然。於時朝白逸揚,道:「既然已經和離,前輩自然是前輩,她只是白侍郎的娘親。」

    此話一出,不止白劉氏臉色不好看,就連白逸揚的臉色也黑沉下來,「清君,你怎地變成這般……這般無情?」

    何清君微微一笑道:「我何清君出身江湖,殺人便如殺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自然算得上無情,我今日來是找你有事的。」她直接了當地說明來找他的目的。

    轉頭看向白劉氏道:「前輩,晚輩出身江湖,粗俗不假,可是做事痛快,勝者王敗者寇,不擅長大宅門裡的勾心鬥角,營營算計,不似前輩在大宅門裡住了一輩,算計了一輩子,既使說一句話都是算計好了的。當初嫁與白逸揚為妻,便敬你為母,從不與你耍心機,不過前輩呢?紀芙對我所做的一切,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未瞧見,甚至作主幫她入門,奉她為平妻,不過是因為打心眼裡瞧我不起……不過,前輩,和離書是你親自給晚輩的,便是親自掃我這個曾經的媳婦出門,婆媳情分已斷,晚輩自然永遠再不會視你為母!」

    她這番話說得當真是毫不客氣,完全不留情面。只把白劉氏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半晌說不出話來。

    「清君!」白逸揚急忙低斥,「我白逸揚是對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能這般對母親說話,母親臥病多日,適才聞聽你來到白府,說什麼都要親自出來給你道謙,迎你正大光明走進白家大門,你豈可這般無禮?!」

    何清君看向白劉氏,這算是出來給她道謙?她怎麼看著白劉氏的臉色倒像是出來向她興師問罪的?眼見白劉氏,眼睛仍舊長在頭頂上,於是輕歎一聲,道:「白逸揚,你倒是瞧瞧白老夫人,可像是把我看在眼裡的樣子?算了吧,我知你極為孝順,但也不必自欺其人到這種地步,我何清君不需要沒有誠心的道謙,也不會違心的原諒。」

    白逸揚轉頭看一眼老母,長歎一聲,罷了罷了,要讓母親這般爭強好勝的人低頭認錯,豈是易事?就算在父親的威逼下,她向清君賠禮道謙,亦絕非真心,只不過令母親與清君積怨更深而已。

    哪知白劉氏卻突然溫和起來,道:「何清君,老身過去是對你有諸多苛刻,今日便當著逸揚的面,親自向你賠罪……」說著竟然銀牙一咬,「撲通」跪下!

    何清君雖然驚駭之極,但畢竟是習武之人,見機極快,身形一晃,閃到旁邊遠處,笑道:「白老夫人這不是要賠罪,分明是要折煞於我,我若受了你這一跪,倒教世人的唾沫淹死我了。」然後側頭對白逸揚冷冷地道:「白都尉,我在前面街上的雲鶴居等你。」說完縱身往雲鶴居掠去,也不管自己是坐馬車而來,直接將車伕摞了。

    那車伕在遠處摸摸下巴,微一猶豫上車,逕直駕車回宮去了。

    白逸揚無奈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老母,搖了搖頭,扶起她,輕歎:「娘,你明知清君素來對長輩孝敬…。你這樣做,除了將清君嚇跑,可有半點益處?」

    白劉氏突然失控,怒道:「你們父子倆一個是我的夫君,一個是我生下來的兒子,卻為了一個江湖野女人,聯手欺負我,剝了我在白家當家主母的權利,逼我給那個賤人賠罪,我何罪之有?!不管誰為她撐腰也改不了她的出身!她這種身份怎有資格與老身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她給老身提鞋都不配!你們竟逼著我給她道謙,不就是想活活逼死我嗎?好,我便稱心你們的心,如了你們的意,上吊死了算了!」

    白逸揚望著失控的母親,苦笑無語,他只道是母親因為何清君的身份不喜歡她,卻沒想到母親竟這般瞧不起她,他素來尊敬的母親竟能將他所愛的女人如同踩到腳下蹂躪般,絲毫情面不留,難怪一旦和離,清君眼裡對她無半分敬意,只要嫌惡和恨意,想來未對她如何,也只是礙於她是位老人而已。「娘,你何必拿上吊來嚇唬兒子,若娘想上吊,大不了,兒子隨後跟去地府請罪便是。」

    白劉氏聞言怔住,「你……竟然寧願老母去死,也要逼我去道謙?」

    白逸揚凝望母親,面無表情地道:「娘,兒子不會逼你道謙,更不會逼娘去死……清君說得對,若無誠心道謙,道了謙又有何用…。就當我福薄,與她無緣吧。」

    「逸揚,不用管她,她愛上吊就讓她上吊去,否則她非害得白家家破人亡不可!」

    白逸揚循聲抬頭看向街對面,「爹?」

    白峰大邁步過來,冷冷地掃一眼白劉氏,「你到如今仍死不悔改,老夫便不再給你情面,你親自將紀芙這奸細引入家中,任她興風作浪,讓白家莫名背上通敵賣國的惡名,這是誅九族的大罪!若非攝政王英明,明辨時非,你以為此刻你還活著嗎?」

    白逸揚抬起那雙好看的眼形,盯著父親道:「爹,攝政王當日的意思是等爹回來,再提白家之事,故而一直未降罪,如今爹回來有十幾日了,攝政王仍無動靜,可是白家逃過一劫了?」

    白峰看一眼老妻,吩咐阿虎道:「送老夫人回去,她若想上吊,便給她找根繩子。」

    白劉氏聞言嘴唇顫抖著,厲聲道:「白峰,你沒良心!我為白家鞠躬盡粹二十餘年,等到年老色衰,你竟這般對待我?!」

    白峰冷哼一聲,命阿唬送她回去。

    才負手對空長歎:「逃過一劫?就算攝政王明辯明非,要力保白家,但是那是通敵的大罪啊,朝中大臣豈會善罷甘休?而攝政王此刻正是用人之機,自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白柳兩家如何,但是事後……就難說了。我想攝政王也是念及白柳家有功,想趁此次南家之事,讓白家和柳大將軍趁機立功,他日行功論賞時,好讓白家和柳大將軍能功過相抵,唉,難為了攝政王的良苦用心啊!你娘實在是不像話,既使做錯了,也絕不肯向何清君賠罪,若是攝政王知道了該怎麼想白家,定會認為老夫對始作俑者姑息縱容!怕是當真要懷疑老夫的忠心了……」

    白逸揚也跟著歎一口氣,可她畢竟是生他養他的娘親,他又豈能當真看著不管?再歎一聲道:「爹,清君適才來過,讓兒子去雲鶴居找她。」

    白峰點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白家實在是對不起何清君,好好跟她說,若能將她重新迎回白府,自然是好的。」

    白逸揚嘴上雖答著「是」,心裡卻對她回歸白家,完全沒有一絲期望了。

    「去罷。若清君肯回府,你們分府出去住便是。」

    白逸揚苦笑,分府出去住,他也想過,可是何清君的心如今就像一顆剛硬的石頭,完全失了對他和白家的興趣。搖頭輕歎,剛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過頭來道:「爹,我娘她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她受不住的,爹不要太難為娘。」

    白峰揮了揮手,示意他快去雲鶴居。

    白逸揚快步到了兩條街外的雲鶴居內。黃掌櫃瞧見他,忙道:「白都尉麼?何姑娘正在樓上雅間等你,我帶你上去。」說完引著他往樓上雅間去,到了樓上,推開一個雅間的房門,請他進去,然後為他們關上門。

    何清君正坐在桌旁獨自品著黃掌櫃特意為她端上的好茶,見白逸揚進來,起身,笑道:「白都尉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呢,請坐。」

    白逸揚坐下,何清君為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坐下,輕笑道:「白都尉,聽說你要提前回邊關了,幾時動身?」

    白逸揚抬眸瞧她,好一會兒才道:「我以為你並不意我是否回邊關。」

    何清君淡淡一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我沒那般小器,白都尉回邊關也是為國盡忠,攝政王自然是放在心裡的,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聽他提到攝政王,白逸揚抬起頭,凝望她半晌,緩緩地問:「清君,你與攝政王是怎麼回事?」雖然宮裡宮外傳得沸沸揚揚的說她與攝政王關係曖昧,可是他總是不信,攝政王是什麼樣的身份,她又是什麼樣的身份,身份上已是雲泥之別了,何況她又成過親,攝政王怎地可能……就算退一萬步,攝政王真對她有意,以她的身份也絕做不了嫡妃,而以攝政王的身份也絕不可能只娶一妻,她不是絕不與人同侍一夫嗎?她不是最恨男人納妾麼?又怎地可能委身做人妾氏?

    因為心裡如是想,所以才一直堅信,何清君與攝政王絕不會有曖昧,他才會想再一次挽回她的心。但是,現在他越來越不確定了,攝政王竟然在百忙中,親自到濟民堂揭露紀芙的真面目,插手她和紀芙的事,甚至針針見血字字誅心地在他面前斥責母親對她的苛薄和他的自私。攝政王分明是為她出氣的……若無幾分情意,堂堂攝政王豈會為一個護衛出頭?

    何清君轉著手裡的茶杯,垂下眼皮,良久,才抬眼坦誠道:「白逸揚,我和攝政王…。外面所傳也並非全是流言…。」

    白逸揚聞言臉色鐵青,霍地站起,那雙好看的眼眸瞪著她,按在桌上的兩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指節根根泛白,顫道:「你竟然……你竟然……何清君,你怎麼可以自此不自愛?!」氣極之下,白逸揚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何清君微愕,放下手中的茶杯,說她不自愛?「白逸揚,你憑什麼說我不自愛?我早與你和離,難道還非得從一而終,守著和離書過一生麼?你能再娶,我為何不能再嫁?!」

    白逸揚一拳擂在桌上,怒道:「再嫁?你不是口口聲聲跟我說絕不與人同侍一夫嗎?你不是口口聲聲嫌我碰過別的女人,嫌我髒嗎,只因為他是攝政王,你便不在乎這些了麼,寧願去給他做個暖床的女人?」

    何清君聞言也霍地站起,直視他:「白逸揚,就算我不自愛,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哼,暖床的女人?攝政王沒你想得那般齷齪!」

    「那又如何,你寧願受盡世人白眼,也要捨了正妻之位,絕不與紀芙同侍一夫,卻要做攝政王的侍妾?何清君,你怎變成這樣,太讓我失望了…。我絕不會看著你如此作賤自己!」白逸揚握緊拳頭道,「何清君,本來我還想緩些時候,等你完全放下對我的芥蒂再跟你說,既然現下如此,我便告訴你,你當年拿走的那張和離書並非我親筆所簽,而是紀芙模仿我的筆跡造假的!你還是我白逸揚的妻子!」

    說完他看著她,卻見她一臉平靜,絲毫未驚,但眼底卻清析可見一絲悲哀和無奈。「你竟然不吃驚?」

    何清君靜靜地盯著他道,徐徐地道:「白逸揚,和離書是你娘親自給我的,就算是紀芙偽造的,你認為我還是你妻子嗎?」

    白逸揚望著她,半晌無語,她問的這話讓他根本無法回答,不錯,就算和離書他沒有親筆簽過,但此事也只有他知道而已,這那份和離書上的筆跡卻是他的沒錯,甚至連他自己不是都未認出和離書的筆跡是假的,只當是自己酒醉後簽下的名字麼?說出去又有誰肯信?

    何況作為南宛官宦之家和離的第一人,莫說整個京城,便是整個南宛都認可了他們和離的事實,現在他再去說和離書是假的,又有幾人肯信?和離了近兩年,雖然她一直他心底最愛的女人,但她卻早已不當他是夫君了,她問得好,她還是他的妻子嗎?他想說是,卻終究無法違心說出口。

    「清君,雖然你已不當我是夫君,我心卻一直當你是最愛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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