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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屬下慌恐》序言 第一百零六章 遭遇前夫父子 文 / 錦影

    何清君跟著李鳳山兄妹一起進屋,在正廳坐下,一臉感激之情地笑著:「清君聽五姨娘說道,這些年虧得舅舅照顧五姨娘母女,清君特地央五姨娘帶我來向舅舅致謝的。」

    李鳳山眸裡閃過精光,面上謙道:「這些年生活有些窘迫,倒是虧待了她們母女。」

    何清君感歎:「何家早已家破人亡,能有個棲身之處,已經是莫大福分了,若是沒有舅舅給的福澤恩惠,我們想要團聚尚不知是何年何月呢。」

    李鳳香也點頭道:「是啊,也虧得咱們找到了清君,也算是蒼天有眼。」

    李鳳山輕笑著,只與何清君話家常,說些客套話,絲毫未提何家之變的話題,說話滴水不漏。何清君暗讚這個李鳳山果然不簡單,比李鳳香沉得住氣。

    看看時辰,已近正午,何清君起身告辭,李鳳山留她們一起用午飯。

    何清君笑著推拒:「舅舅,五姨娘,清君還得回宮伺候,不便久留,五姨娘與六妹用過午飯再回去罷。」

    李鳳香朝何清茹使個眼色,何清茹立即起身道:「咱們跟姐姐一起走。」

    李鳳山起身,將李鳳香送的那只錦盒從桌上取了,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強留,清茹,舅舅瞧你眼睛一直盯在這對玉鐲上,不如便拿了去戴。」

    李鳳香忙瞪何清茹一眼,回頭道:「大哥說哪裡話,這是清君送給大嫂的謝禮,豈能給了她去?」

    何清君盯著何清茹,看來她們並非母女齊心,何清茹畢竟年幼,再如何配合母親,總是難掩小女子的愛慕虛榮。以李鳳山那般謹慎的人,卻配合得拿出玉鐲相贈,也不顧及她這送禮的會做何想法,許是怕何清茹壞事吧。

    何清茹美面跟著一紅,連連搖手:「清茹只是看那玉鐲好看而已,並非想要,若是清茹喜歡,姐姐會給我買的。」

    何清君心肝一顫,她給買?還是省省吧,她的錢是留著養樂山上下老小的,她們……她頭痛地摸摸額頭……

    「五姨娘,送禮不過是表達對舅舅的謝意,禮已送出,舅舅如何處置便隨舅舅之意了。」說著看一眼那錦盒,輕歎一聲道:「這德玉莊的玉飾好是極好,卻都是孤品,絕不會重樣。」

    何清茹聞言,美眸又巴巴地盯在那對玉鐲上,李鳳山笑著將錦盒塞進她手裡:「拿去,這麼多年,舅舅也沒給你填置過像樣的首飾,就當是舅舅補償你的。」

    何清茹望望李鳳香,終於還是接過錦盒,興奮打開,將玉鐲取出戴上手腕,揚起來給李鳳香和何清君瞧。

    皓腕纖細嫩白,玉鐲剔透精美,何清君真心真意地讚了一句:「這玉鐲配六妹好看極了,仿似就是為六妹量身打製的一般。」

    李鳳香寵溺地看著何清茹搖頭。何清君瞧了,頓時一陣心酸,不論李鳳香目的何在,但她對女兒這份寵愛倒是令她羨慕不已,她有多少年未嘗過母親寵愛的滋味了?

    她低頭掩飾眼圈內的濕潤,勉強笑道:「舅舅,五姨娘,我先走一步。」說著轉身離開李家宅子。

    待她走後,李鳳山臉上的笑意倏地斂起,甩手給了何清茹一個耳光:「賤人,你差點壞了大事!」

    何清茹被這一耳光扇得滿眼金星,一個趔趄趴到地上,伸手摀住腫得老高的右臉,委屈地看著母親。

    李鳳香慌忙展臂護在何清茹身前,「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她還是個小孩子,喜歡那些玉器首飾也沒什麼奇怪,為什麼要打她?畢竟她是你……」被李鳳山掃了一眼,未敢說出。

    「大哥,她還小,有什麼事慢慢教就是了,何必動怒?」說著反手推了何清茹一下。

    何清茹趕緊爬起來跪好,「舅舅饒命,清茹不敢了。」

    李鳳山忽地輕歎一聲,溫柔且小心地將她們母女扶起,聲音寵溺無比地道:「你們莫怪我狠心急躁,實在是清茹太過不懂事,我是恨鐵不成鋼啊。這十幾年來,她什麼寶器未見過,卻這般小家子氣,這德玉莊的玉飾是好極,卻也不必這般急巴巴地想要,她這性子若不改改,會誤了大事的。」

    李鳳香忙道:「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導她。」

    李鳳山眼底瞬即冷下,鬆開手,轉身道:「你們回去吧,那個丫頭未必像你們想得那般容易對付,你們用心點,還有,既是寄人籬下,自然就要像個過慣了苦日子的人,最近別太鋪張,那丫頭似乎對錢很在意,你們花得狠了,反而會令她跟你們生疏起來。」

    「是。」李鳳香唯唯諾諾地答應。

    李鳳山轉身進去,李鳳香挽著女兒的胳膊往外走。

    伏在屋頂的何清君看得目瞪口呆,這世上竟真有人可以前一刻還寵溺地恨不能為你摘星捧月,後一刻就能翻臉不認人,比如這位李鳳山,比如四王爺。摸摸額頭,心中五味雜陳,何清茹倒底是不是她六妹?那個李鳳山究竟是誰?

    本以為不論李鳳香有何目的,至少何清茹是她六妹無疑,哪知竟連何清茹都身份不明,當年的真相倒底是怎樣的?真正的何清茹已死還是她一直就是那個何清茹?

    帶著無解的疑惑,她從房上悄悄跳下,往皇宮的方向掠去。

    剛登記完畢,進了華天門,便聽到一個驚喜且熟悉的聲音道:「清君……是何清君麼?」那聲音最後又帶著幾分不確定了。

    何清君大喜:「白參將,你回來了?」她循聲轉頭,只見白逸揚的父親白峰身著戎裝,驚訝地望著她,眼底還帶著幾分疑惑。

    「白參將?清君,一年多不見,你竟跟老夫生分至此?」

    何清君訕笑摸摸鼻子,不答他,反而岔開話題,問道:「白參將這是剛回來?」

    白峰凝望她片刻,取下頭上盔帽抱在懷裡,「老夫回京述職,剛進京便直接進宮了,尚未回家。」

    何清君笑了笑,白參將為人耿直,對她一直頗為善待,只可惜長年征戰邊關不在府中,他是白府唯一反對紀芙進府,一心想她再回白家的人。

    一年多前,她和離回樂山,白峰曾親自帶著白逸揚求柳清飛帶他們上樂山挽回她,對白峰而言,她不僅是白家的媳婦,更是白家的恩人,為白家保住了白逸揚這唯一的子嗣,所以對她格外厚待。只是那次,她傷心欲絕,並未見他們,據鍾琳說,他們是被師父拿著掃把打出樂山去的,白峰也挨了師父兩掃把。

    「白參將在邊關一切還好嗎?」何清君覺得與他相見頗為尷尬,白參將一雙探究的眸子又一直盯著他,不像打個招呼便要走的樣子,她不知該說什麼,便撿了個安全的話題問道。

    白峰點頭,「邊關停戰數月,現在相對清閒了不少。」

    何清君又不知該說什麼了,傻站了片刻,道:「白參將長途奔波,想是十分勞累了,清君就不打擾白參將回府休息了。」

    白峰卻道:「清君,既然遇上了,去陪老夫喝兩杯如何?」

    何清君一怔,她可以說這個主意不如何嗎?卻見白峰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出了華天門。

    何清君回頭望一眼華天門的守衛,只見他們個個似笑非笑地遠望著,卻無人說一句話,那些門將們是第二次看見她被不由分說地拉出宮門了,她暗歎一聲,白參將,你是特意等在華天吧?

    兩人進了最近的一間酒樓,白峰要了一間雅間,要了一盤囟牛肉,幾碟清淡小菜,要了兩壺酒。

    等酒菜上齊,白峰容不得她推拒,起身親自為她斟了一懷酒,舉起酒杯,長歎一聲道:「清君,這第一杯酒,是老夫敬你的,老夫謝謝你為白家救下逸揚。我乾杯,你隨意。」說完仰脖飲盡。

    何清君見狀,只得舉杯跟著喝掉,「白參將,過去之事,不必再提,當時情形,不過是巧合,若是換作別人,定也會救了他。」

    白峰一手擋開她的手,另一隻手再提酒壺為她斟滿,「那也得旁人有那本事,清君,老夫一生從未將任何女子瞧在眼裡,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一個女娃子,巾幗不讓鬚眉,練成這樣一身武功得吃多少苦?你卻不驕不躁,不恃武力壓人,甚至被拙荊……都不還手……老夫再敬你一杯,替拙荊為你道謙,我乾杯,你隨意!」說著,又舉杯飲盡。

    何清君眨巴眨巴眼,只好再次端杯相陪。

    白峰又為她倒了第三杯酒,「這第三杯酒,老夫代逸揚向你賠罪,他作為一個男人,受你之恩,承你深情,卻不能信守承諾,背叛你再娶,老夫為有此子汗顏,卻也只能無奈,我乾杯,你隨意!」

    何清君無語,再次端杯陪酒,心下狂淚,白參將,你再敬下去,就不是向她賠罪了,分明是要罰她酒了!

    「這第四杯酒,老夫向你賠罪,老夫治家不嚴,對你不起,我們整個白家都欠了你的,我乾杯,你隨意!」

    再一杯酒下肚,何清君只覺得頭重腳輕起來,雙頰熱氣直竄,暈暈乎乎的,這算敬酒還是罰酒?

    那邊白峰一臉的謙意,滿眼的愧疚,十二分的苦惱,砰地一聲將酒壺重重放在桌上,「清君,我白家對不起你啊,老白峰愧對你啊!」許是藉著酒勁,白峰竟然趴在桌上捶桌大叫,像是似哭非哭,欲哭無淚。

    何清君不禁為之動容,努力抬起暈乎無力的頭,目光落在白峰身上,撐著桌子站起,「白參將……你不用愧對我,愧對我的是白逸揚……是他背信棄約,是他禁不住美色!是他怨我生不出孩子……都是他,我從不怨別人,甚至都不恨紀芙,我只怨他……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啊……」

    提起紀芙,白峰抬起頭,苦笑:「紀芙?」

    何清君重重點頭,「紀芙……白參將還不知道吧?你們那溫柔賢惠的好兒媳婦……是大魏的奸細!你不知道吧……白參將,你回去問問你白家唯一的兒子……這算不算報應?哈哈,老天有眼啊,白逸揚眼中的溫婉芙妹……嗝——白逸揚啊……」

    酒意之下,眼睛有些發花,門口站的那位絕世美男子,是她的前夫君吧……是吧?

    「白逸揚,你怎地這般消瘦了?」她晃晃悠悠地扶著椅背,嘿嘿地笑著:「白逸揚,腐心蝕骨的滋味**嗎?夜裡睡覺的時候,會不會夢到紀芙啊?美人的身體多**啊,柔弱無骨啊……」

    白逸揚臉色蒼白,那上等的面皮顯得十分憔悴,活像突然間老了好幾歲。父親進宮述職,他的隨身侍從則回府裡稟報,白府上下早已忙成一片,可是眼見已至正午還不見父親回府,他便到皇宮門口打聽,卻聽守宮門的門將說,父親拉著何清君喝酒去了。

    因父親仍是一身戎裝,他們的行蹤倒是極易打聽,只一會兒功夫,他便找到此處。自那日被令狐薄一頓挖苦後,他已有十來日未見到何清君了。來找他們的路上,原本他心裡還有種難以抑制的激動和期盼,卻沒想到,此刻竟是這般難堪!

    先前見到何清君,只覺她也只是因為怨他背叛盟誓,才對他冷漠無情的,卻未想到,她竟然早就瞧不起他,把他當成是只喜肉慾的好色之徒了。

    他踉蹌著退了兩步,他是日日忍受腐心蝕骨的煎熬,卻不是為紀芙,而是為她!對紀芙,他只有後悔和厭惡,卻連恨她都不屑於恨。他與紀芙成親以來,極少碰她,每次都是被母親連催帶迫,才跟她同房,也不過寥寥幾次而已。每次事後,只會讓他更空虛,更覺得對不起何清君,那種滋味才是真正的腐心蝕骨!明明與她近在咫尺,她身邊卻站了個攝政王,夜夜輾轉難眠,卻不能擁她入懷,那才叫腐心蝕骨!

    他咬牙,突然衝過去,將她扳向自己:「何清君,我白逸揚是對不起你,背叛了你!可是造成我們今天這種局面,你就沒有責任嗎?你明明懷疑紀芙,卻不做任何反抗,任她對我們為所欲為。你知道我對你不能再生之事,心裡有些不悅,所以便冷了心,一味退縮……我都不知道,我和紀芙酒醉,是不是正好給了你借口離開?!」

    白峰起身,朝白逸揚瞪了一眼,悄悄退出房間,只餘他和她。

    何清君聞言,心中格登一聲,為什麼聽他這樣說,她竟覺得極為心虛?回想當日被馮老闆診為不育之症時,她下意識去瞧白逸揚,只見他臉色一沉,拂甩離去,紀芙叫著「逸揚哥哥」追出,而她當時渾身冰冷地蜷縮在地上,整整坐了一天。既使後來白逸揚將她抱到床上,擁著她,在她耳邊呢喃著,便是他們永遠沒有孩子,他仍會一生愛她,她仍舊覺得渾身冰冷!難道真的是因為冷了心嗎?

    「我是當局者迷,只道是自己惹出了大麻煩,便一心想擔起責任……可是,清君,你若愛我至深,若是肯對我用心,便一定會聽我說一說事情的經過,一定會想方設法查清楚此事。可是你沒有,你只是覺得我碰了別的女人,覺得我髒……所以才會不由分說,斬斷我們兩年的夫妻感情,是不是?」

    何清君撥開他的手,冷笑:「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難道你的身體沒碰過別人嗎?難道你到現在還以為,我會與別的女人姐妹相稱,共用一具身體嗎?!你太高抬你自己了,我何清君雖然出身低微,卻是話出必踐,既說不與人共侍一夫,便寧死不失言!我不像你,白逸揚!」

    背叛盟誓成了白逸揚心中永遠的痛,何清君藉機嘲諷,果見白逸揚頹廢地跌坐椅上。

    他喃喃地道:「清君,我知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們不能回到從前嗎?我只想加倍彌補你!」

    「晚了!要知道,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破了的鏡子要想重圓,只能回爐重鑄,除非我們再世為人,否則,如何挽回?」何清君厲聲問道,「當初是白家老母親手將和離書交到我手上的,因為這張和離書,我成了南宛茶餘飯後的笑柄,因為這張和離書,在世人眼裡,我成了一文不值的女子,白逸揚,你毀了我!」

    白逸揚臉色更白,他毀了她?!也毀了他自己!嘴唇囁嚅幾下,終是沒說出那張和離書有問題。

    何清君穩了穩身子,輕按自己的額頭,朝他冷笑一聲:「白逸揚,紀芙或許未死,她會不會再回來找你我的麻煩,誰都不知,你好自為知吧!」

    語畢推門出去,走到酒樓外,瞧見白峰正負手立在門口對空沉思,「白參將,晚輩告辭了!」

    也不理會白峰說了什麼,提氣急縱,直奔回皇宮。

    進了養義宮,她抱著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心裡懊惱,白參將好歹讓她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敬酒啊,害她空腹灌了一肚子烈酒,頭疼死了。

    「清君。」令狐薄那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惱意,「你喝酒了?」

    何清君按著額頭,轉身:「呃,是千歲大老爺啊,嘿嘿,你用過午膳了沒,我腹裡空空,想先回房吃點東西。」

    令狐薄深邃銳利的眸子盯著她:「我在等你,未用膳,進來陪本王一起用膳。」

    等她?何清君揉著額角,想了想,只要不是一起用早膳,倒也沒什麼,當即晃晃悠悠地率先進了養義殿正廳,不客氣地坐在桌旁,抬起可憐兮兮地清亮眸子:「千歲大老爺,屬下空腹吃了點酒,胃有些不舒服,可否先讓屬下吃點東西?」

    令狐薄心一軟,無奈輕歎,立即吩咐小順子傳膳。

    片刻後,桌上擺滿豐盛菜餚。令狐薄拾起筷子,夾了些菜放進她碗裡,「不是餓了麼?快點吃罷。」

    何清君仰眸怔怔望著他,好一會兒,令狐薄正將她愛吃的幾樣葷食調到她面前,抬頭見她怔怔看著自己,便問道:「發什麼呆?快吃,本王從前不是跟你說過麼,這酒在本王面前可以喝點,在外人面前不要喝酒,易遭人算計……你竟敢空腹吃酒!」本想再責罰她幾句,但見她一副可憐表情,終是不忍,長歎一聲:「難怪胃會不舒服…。」

    「…。你怎麼了?」令狐薄見對面的女子竟破天荒地的落下淚來,嚇了一跳,忙放下筷子,無措起身,「本王不過說你兩句……」

    卻見何清君那雙清亮杏眸緊緊盯著他,淚珠簌簌而下,「令狐薄……是不是會一生都對我這樣好?」

    令狐薄輕吁一口氣,撩袍坐下,理所當然地道:「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會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他說的是「我」而非「本王」,他說的是「唯一的妻子」,而非「唯一的嫡王妃」,何清君只覺眼角更酸,他說這話時,只是將自己當成是個普通男人,而非尊貴無比的攝政王。他總是有心的,總是在不經意間悄悄拉近兩人的距離,好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而她也不是嫁過人的下堂婦,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在不經意間撥動她那根緊繃的心弦。

    心中柔軟成一塌糊塗,嘴上卻道:「當年白逸揚也是這般說的,可見男人的話並不可信。」

    「……」令狐薄頓時黑臉,咬牙切齒地道:「何清君,你真會敗興!」

    何清君用袖子胡亂擦擦淚水,破涕為笑,端起碗秀氣地「狼吞虎嚥」,直到胃裡有了東西,不再火辣辣地燒痛,她才看他,「千歲大老爺為何不吃?」

    令狐薄冷著臉不語,吃什麼吃,氣都氣飽了。

    「我回來時,在華天門遇上白參將……我們就去喝了幾杯。」她見他臉色黑沉,趕緊坦白:「白參將覺得很愧對於我,所以一杯又一杯地給我敬酒賠罪。」

    令狐薄注視著她,無意識地拾起一根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面前的碗沿。那一下下的輕響,就像敲在她心上一般,令她不禁瑟縮,於是輕歎一聲道:「…。好吧,好吧,我說,後來,遇見了白逸揚。」頓了頓,一本正經地道:「千歲大老爺一定要相信我,我和白逸揚是清白的。」

    令狐薄丟下那根筷子,起身站起,凝望她片刻,轉身倚進窗旁的軟塌,就算知道她和他是清白的,他心裡還是一陣酸楚。他一向自負心胸大度寬廣,卻不知為何,總會在知道她和白逸揚見面時,便心情不爽,很不爽。

    何清君看他一眼道:「千歲大老爺,我記得你說過破境既使重圓也會有裂痕。」

    令狐薄脊背直起,無波深潭閃過一絲喜悅,盯著她。

    「千歲大老爺也說過,好馬不吃回頭草。」她笑吟吟地道,那笑意裡帶著一絲狡黠。

    令狐薄唇角跟著勾起,眸光深深望進她那雙清亮杏目,滿目期待。只聽她一本正經地道:「千歲大老爺,我覺得我不但是匹好馬,而且是匹良駒!」

    令狐薄終於露出讓她期待了半天的風華絕代的笑容,那眉啊眼啊,甚至眉梢都帶上了暖暖春意。

    何清君只覺被那笑容勾得心兒跳臉兒熱的,狠狠夾了一筷菜塞進嘴裡,「啊——」養義殿響起了一聲響徹雲霄的慘叫,然後某女在攝政王的無比震驚中,捂著嘴紅著臉,落荒逃出養義殿正廳。

    何清君蹲在自己房間門口將口中的鮮血吐出,心中恨恨地罵著自己不爭氣,好歹嫁過人下過堂,怎地竟被男色誘惑?不過是吃個菜而已,竟鬼使神差地狠狠將自己的舌頭咬破!又不是咬舌自盡!丟死人了!她的舌頭啊……唔唔,痛死了!

    忽覺眼前有異,抬起頭來,卻見那位千歲大老爺仗著內功高深,輕功絕妙,竟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她對面,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若他眸底盛得不是嘲弄,她何清君把頭割下來給他當夜壺!

    卻見那位無良攝政王往遠處走了幾步,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綻出那媚惑眾生的絕代笑容,眼底帶著一絲戲謔,道:「都說姑娘家愛俏兒,本王就在這裡坐著,給你提供些動力,你看著這麼俊俏的絕世佳公子就在眼前,要不要過來採擷了去?」

    何清君無語撫額,這是調戲!**裸的調戲!再在心裡暗吐一個,「這麼俊俏的絕世佳公子」?當真是大言不慚、臉皮有夠厚的!

    「要不要采采看?」那位無良王爺眨著好看的鳳目,聲音帶著幾分誘惑,「來吧,本王不但不會告官,還會自帶嫁妝!本王的家底還是很厚的,都是你的。」說著他胸前門戶大開,一副等她來盡情來蹂躪的模樣。

    何清君大囧之下,又開始以頭撞牆了,她又不是採花賊,怎麼采采看?他還自帶嫁妝?!這是誰家的無良男人附在那位深沉睿智的攝政王身上了?蒼天啊大地啊,王母娘娘啊,快找人來收了這妖孽吧!「滋——」她一手捂嘴一手捂頭,妖孽啊妖孽啊,害得她舌受傷,頭受傷!

    「真的不要來採擷?」那無良的千歲大老爺又眨了下眼,似笑非笑地道:「當真是可惜了,本王的嫁妝真得很厚呢。」

    何清君無語望天看景,就是不看他。

    「清君。」

    「……」何清君依然看景望天,只作未聞。

    「……清君。」令狐薄輕歎,「何護衛。」

    何清君只當他又有事,喟歎站起來,看他。

    「何護衛,過來。」

    何清君不解地走到他身旁,卻見他起身,一臉肅然地凝視她,「何護衛,你若不採擷,只好本王采你了,放心,本王不要嫁妝。」話音甫落,他低頭吻上她的唇,左手扣住她的纖腰,右手按在她後腦勺上,將她緊緊扣向他寬厚的胸堂。

    唇舌勾纏,口水相濡。何清君也從初始的掙扎,到漸漸放棄掙扎,最後索性閉目享受。因為她的舌頭剛受傷,他不敢用力,只是輕輕吮掃,總覺得不夠盡興。緊緊將她擁在懷裡,恨不得將她嵌進身體裡,永不分開!

    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抹未退散的**,在她耳旁響起:「清君,快快嫁給本王吧!本王等不及了。」

    何清君推開他,羞紅著臉瞪他,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他腰下,說道:「等不及便去納個侍妾紓解!」說完沒好氣地退開。

    令狐薄順著她的目光尷尬地掃一眼腰下,彆扭側身,惱道:「本王不是那個意思!」

    何清君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何清君!」令狐薄咬牙切齒地叫著她的名字。「總有一天,本王要將你這小妖精綁回家!」

    「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說吧。」

    「何護衛,過會兒到書房來,本王有事跟你說。」

    何清君回頭,見令狐薄又變回那個冷酷深沉的攝政王,忙答道:「是。」見令狐薄正用右手輕輕揉按著左臂處,不禁心中一抽,她竟忘記他左臂為護她受的燒傷了,想來是適才自己掙扎得狠了,碰痛了他灼傷之處。「令狐薄,你的傷,還好麼?」

    令狐薄扯一下嘴唇,「沒事,已經結痂了,想來過不了幾天就會好。」

    「令狐薄,對不起。」何清君低著頭,掩飾微濕的眼角,似乎她的眼窩子真的越來越淺了。

    令狐薄微笑看著她,不語,他看得出,最近的何清君似乎總是覺得虧欠於他,雖然這不是他想要的,但若這樣能讓她加快步伐走向他,他倒是也不會排斥。

    何清君回房,讓小秋重新為她準備了點飯菜,將適才未填飽的肚子填飽,又換下出宮時穿的便服,重新洗漱了一番,把自己收拾利索後,才去令狐薄的書房。

    令狐薄早已等在書房,見她進來,示意她將書房的門關好,然後命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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