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公兀自興奮著幻想描繪著未來,「這些事,不用主子出馬,咱們這些做奴才的,應該替自家主子做好,何護衛,你去把紫煙姑娘劫進宮,老奴去給她安排個身份,讓劉宰相認她為義女?不行,那個老頑固必然不允,要不讓柳大將軍認她作義妹?不妥,柳大將軍已經有了位義妹……」
何清君眼見那位攝政王千歲臉越來越黑,急得不行,顧不得細想,伸手摀住了黃公公的嘴,「唔唔唔……」
何清君趁勢俯在他耳旁低語:「攝政王。()」
她鬆手,黃公公立時正襟站好,臉上表情肅穆,便如何清君變臉一般迅速。
令狐薄掃一眼黃公公,淡淡地道:「黃公公,既然這般閒,不如將養義宮的院子打掃個十遍八遍。」
黃公公與何清君面面相覷,在如此炎熱的太陽底下,打掃乾淨無雜物的院子……也就罷了,還要十遍八遍?
黃公公不敢不從,苦著臉答:「是。」這叫什麼事啊,他賠上五十文,還要被罰在這般炎熱的天氣裡打掃院子……
何清君忙打個哈哈,施禮:「攝政王。」
令狐薄黑著臉道:「你進來。」
何清君頓時生出一種也要倒霉的寒意。
她狗腿地作勢給他撣撣椅上的灰塵,卻聽那個低沉的聲音淡淡地道:「宮中宮女夠用,每日都會擦,用不著你。」
「……」
何清君目光落在茶壺上,趕緊為他續茶。
令狐薄冷冷看著她,半晌,緩緩道:「何清君,你可知罪?」
何清君捏著茶壺的手頓住,愕然……罪?她訕笑。
「你擅自散佈謠言,買賣本王的消息,該當何罪?」
何清君狂汗,攝政王是順風耳嗎?不是在發呆嗎,不是在屋內嗎,她說話聲音不是極低嗎?他是怎麼聽到的?他的內力得有多高啊?
她耷拉下腦袋,嘴角的笑容變成了苦笑。「攝政王說該當何罪便何罪吧,屬下認罰就是。」
令狐薄注視她片刻,垂目,站起,在屋內來回踱著,似乎極為煩惱。
何清君靜靜立在一旁,不敢出聲,心下暗道,有什麼呀,不就是看上一姑娘嗎?看把你煩惱的,你是攝政王啊,只要你表示一下,天下女子不盡爬到你腳下?
令狐薄突然在她面前停下,正色道:「本王沒看上清音閣裡的姑娘。」
「是。」何清君下意識地回答,「呃?」不過,跟她有關係嗎?難道……她右手緊緊按在荷包上,就算他沒看上紫煙,這銀子她死也不會吐出。
令狐薄見她毫無反應,卻一臉警惕地按住荷包,頓時明白她的意思。突覺一陣挫敗,倚進軟榻,「給本王吹首曲子。」
「吹曲?是不是就不罰屬下了?」某女閃著那雙清亮如泉的眸子,露出如哈巴狗般渴望。
令狐薄淡淡地道:「何清君,本王包月了的。」
何清君抹汗,訕笑,「是是是。」從腰間取出玉笛,吹奏起來。
令狐薄聽著這不算完美的曲子,熟悉的感覺很快將心中煩悶帶走,他臉上漸漸露出笑意,他不愛皇位,不喜權勢,嚮往江湖中的恣意灑脫,唯有她和她的笛聲才能帶來這種自由輕鬆的感覺,望著眉眼帶笑,歡快吹著笛子的女子,他恍惚起來……
吹完曲子,何清君握著玉笛,笑盈盈地道:「攝政王千歲大老爺,還要吹嗎?」
令狐薄搖搖手指,注視她,「何清君,罰還是要領的,不如將你坑黃公公的銀子充公,再罰你一兩銀如何?」
何清君慌神,緊緊按住荷包,堅定搖頭,「攝政王千歲大老爺,這點錢在您老眼裡,連九牛半毛都算不上,何必跟屬下的銀子過不去?不如罰屬下去掃二十遍院子如何?」
令狐薄微怔,她不是最怕熱嗎?不久前誰在宮外,一邊殺人一邊熱得厚顏討茶喝?這種天氣下掃二十遍院子,她一定會中暑吧,為了銀子,寧願熱死也一毛不拔?
「你若回答本王兩個問題,本王便可免了你的罰銀?」
「真的?」何清君眼一亮,繼而黯下,「若是尋礦的事,我寧願認罰。」
「何清君,你果然姓錢。」令狐薄似笑非笑地注視她,「誰說本王要提尋礦的事,那事,你不是會依約嗎?」
「不是?」她的眼又亮起來,「千歲大老爺隨便問,便是問我師父腿上長了幾根毛,一天便溺幾次,屬下都知無不言。」
令狐薄支著下巴的手一抖,下巴險些磕在桌子上,眼角連抽,她師父腿上長了幾根毛,一天便溺幾次,關他何事?他吃飽了撐的,問這些?
「若白侍郎極力懇請你回去,你可曾想過重回白家?」
何清君皺眉,他問這幹嘛?想到荷包裡的銀子,管他想幹嘛,只要銀子在就好。「不會啊,若肯回去,當初就不會和離,我何清君絕不與旁人共用一個男人。」
「……」令狐薄嘴角一抽,這女人說話……
「攝政王還要問什麼?」
令狐薄注視她,半晌,垂目,自她入宮近兩個月來,只覺每日聽著她的曲子便覺舒心,每日能看見她那笑意盎然的臉便感安心,他以為那只是長久與寂寞相伴,突然遇上這麼一個言笑有趣的人,令他有一種久旱逢甘露的慰藉,從未深究其中原因。
直至今日聽紫煙吹同一首曲,他才驚覺事情遠遠偏離了他當初用她的打算,而當他聽見白侍郎跟她說的話,分明是對她感情依舊,他心裡竟生了一種陌生的情緒,胸口似是被什麼揪緊了般難受,甚至有股想立時回頭將白侍郎斃於掌下的衝動,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沉淪了,但是他並不害怕,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歡喜雀躍:沉淪了便沉淪了,但他絕不允許只有自己一個沉淪,就算沉淪,他也一定拉著她一同沉淪。
他淡淡看她一眼,回她:「算了,不問了。」微微一頓,道:「本王聽說五哥常去清音閣聽曲,才想去見識一下清音閣,瞧瞧是什麼吸引五哥去的。」
何清君愣住,攝政王千歲跟她說這些是何意,別說他去清音閣,便是把清音閣,萃軒苑搬進皇宮,都沒人敢說什麼,誰叫他是攝政王千歲大老爺呢?
不過五王爺常去,這事……可有趣了,看一眼令狐薄,他對五王爺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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