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軍少狼兄,三兩隻

《軍少狼兄,三兩隻》優然前言 第165章 文 / 冷優然

    這一年冬天,京城雨水充足,還下了兩場大雪,大地銀妝素裹,隱隱透著來年的好氣象。袁毅用院子裡的積雪堆了一個胖乎乎的雪人,它的脖子上掛著薔薇色的圍巾,鼻子是容華最不喜歡吃的胡蘿蔔,胖「手」裡拿著一把復古的西方神話中女巫專用的掃把。

    他把雪人搬到了二樓容華的房間裡,用恆溫的玻璃罩著。他說,如果楚楚回家時雪已經融化了,那還可以看一看房裡的這個雪人。於是,這雪人就一直從冬天放到了夏天。

    瑞雪兆豐年,年前種下的各種花朵得到了天然的滋養。第二年春天來臨時,京城果真是百花齊放,爭相鬥艷,春末夏初之時的杜鵑花也開得別樣的火紅,然而鮮花依舊開,佳人卻不在。袁林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杜鵑樹樁種滿了他送給容華的那幢別墅的庭院。到了今年春天,它們就開得熱熱鬧鬧了,可那個該死的擅自離開的女孩卻依然不肯回來。

    袁家的人等過了冬天,等過了春天,又等過了夏天,可他們心心唸唸的女孩卻總是沒有消息,連一封信都沒有,就好像她是永遠離開了,而不是暫時離開。

    他們找過,尋過,但線索往往到了奧地利和瑞典就全都斷了,是有人特意隱藏了容華的蹤跡,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一年冬天又來了,大雪如期而至,春節的熱鬧溫馨,情人節的甜蜜溫情都沒有給袁家帶來一絲絲歡快的氣氛。

    又是一年女兒的生日,柳芸抱著女兒的相冊,傻傻地數,數了一個又一個的年頭,然後哭著對袁燁說:「我們女兒已經二十一歲了,可她怎麼還不肯回來?我好想給她過一個生日啊。」她怨,怨艾思恩不給一個理由就攆走了容華,她恨,恨袁賦把家族利益看得太重委屈了容華。她也痛,痛女兒為何狠的下心離開他們。

    袁燁摟著妻子的肩膀,眼眶也酸酸痛痛的,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知道是袁賦和艾思恩逼走了容華,當時是氣得恨不得再也不回那個袁家了,可等他冷靜下來想想,卻終究是明白,父親所做的,只是幾百年來每一代袁家家主都該做的事情——重回四島,奪回四大家族的無上榮譽。

    有時候,他恨透了自己這樣的理智。

    他知道,當然知道。袁家百年前本是南海四島上的第二大家族,僅次於楚家的名門望族,每一年的家族比武,他們袁家的新秀子弟都是名列前茅,比之楚家也不會差上太多。當年在四島上,能夠出得了准先天的家族也就只有楚家和袁家兩家了。這樣的輝煌和榮耀卻因為當時排名第五的郭家而斷掉了。

    袁燁記得他們的族譜上有一個猙獰的洞,父親說那是先祖用匕首一刀刀劃走的一個人的名字。他說,這個背叛家族的人不配在楚家的族譜之中。這個人,就是先祖的妻子,郭家的直系小姐。就是這個女人,毀掉了袁家的家族秘寶——培元珠。

    眾所周知,騰蛇珠是袁家的至寶,但只有家主一人知道,培元珠才是他們真正的秘寶,因為騰蛇珠只是可以產生濃厚的靈氣來幫助家族子弟修煉,可吞下培元珠卻能讓人脫胎換骨,連升兩級。如果那人本就是九段武者,那麼他在面臨險境或者同時面對眾多高手時,可以在短段時間內達到十段內勁的修為,以此力挫群雄。

    這也是袁家之所以能夠一直站在第二大家族的位子上的一個主要原因。楚家當然也有他自己的過人之處,不過到底是什麼,卻是不被外人知曉的。

    培元珠就在先祖的身體裡,直到他卸任時才會吐出來交給下一任家主。而那郭氏卻誘哄著先祖吐出來給她瞧一瞧,先祖哪裡會防備自己心愛的妻子,才吐出來就被郭氏給打昏了過去。郭氏本想吞下培元珠,但這珠子認血脈,氣憤之下她狠心將它毀掉了。在先祖醒來前,她又給他下了劇毒,然後用同樣對方不會防備她的優勢一連毒殺了十二個袁家最為優秀的子弟。

    因為先祖本身實力強大,所以劇毒沒有要了他的命,卻帶走了他的一雙腿,他只能終日坐在了輪椅上。他親手除掉了郭氏,可至此,袁家已經元氣大傷,來年再到家族比武之時必定只能落得慘淡下場。痛定思痛後,先祖拿出一半家財遣散和安置旁系子弟,然後毅然帶著家族直系離開了四島,輾轉多年,傳承幾代才在京城定居。

    然而,袁家祖訓,卻是回到四島,以最風光的姿態,而不是一個落敗者。

    每一代袁家家主都為此努力著,而這個祖訓將因他的兒子袁紹而實現,幾百年來的第一個准先天。

    兒子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他豈能不知,袁賦對袁紹的期望有多大,他怎能不曉。可是,為什麼他已經有一個兒子要為家族的利益和未來犧牲了本該輕鬆的童年,張狂的少年。如今還要讓他最寵愛、最心疼、最捨不得的女兒來承擔下那莫名其妙的責任。

    他的女兒有什麼義務也去為袁家考慮這個那個?他的女兒本就應該無憂無慮地幸福地成長啊!從他把女兒托在掌心裡的時候,他就告訴過自己,袁燁,你一定要做個好父親,給女兒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是最後,他發現,他的確給了女兒最好的東西,卻還是沒能護她一生無憂,平安喜樂。

    袁燁每每想起來,總恨不得臭罵自己一頓,罵自己的無能,罵自己的妥協。家族、家族、家族!他恨透了這兩個字,就是這兩個字,讓從小就生活在溫室裡不曾經受過風吹雨打的女兒不得不遠走他鄉,就是這兩個字,害得他最優秀的長子越來越冷漠寡情,就是這兩個字,讓他做不成一個普通人家的那種好父親。

    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他有一回曾忍耐不了地怒氣沖沖地去找袁賦,問他究竟是多大的理由要逼走他的女兒,他要他說清楚,說得明明白白,別再只是用容華是楚家叛徒之女的話來搪塞了。

    他記得,他的父親是這樣說的——

    不管楚軒是不是楚家的叛徒,但楚家的人都已經這般認定,容華這叛徒之女的身份他們也都在心裡默認了的。

    楚家雖然在當年一役中失去了許多優秀的子弟和珍貴的寶物,但他依然能穩守第二的地位,說明它的底蘊何其的深厚。這樣的家族,絕不是袁家可以抗衡的,百年前袁家不行,百年後也不行。如今是第一家族的沐家當然也不行。

    往最直接的路子說,只要現任宗主楚承林出關,楚家必定會將第一之位給奪回來,這是毋庸置疑的。在這種情況下,紹兒娶容華為妻,當然是最好的決定。

    可是,楚承林真的能出關嗎?他到底是不是已經練功走火入魔而死了呢?沒有人知道。甚至很多人會覺得,楚承林應該已經走火入魔了,因為前面就有一個楚家大爺做「榜樣」呢。

    而再過幾年,如果楚承林還不見蹤影,按照他們楚家的規矩是要正式換下宗主的,現在這些楚家人裡面,有誰有資格做宗主呢?不外乎三爺楚承希和五爺楚承琿,可三爺淡泊名利,不喜繁雜,所以最後肯定是楚承琿這個暫代宗主成為正式的宗主。()

    楚承琿是誰?是親口下令誅殺叛徒楚軒的人,他會放過楚軒唯一的孩子嗎?不會!他現在不動容華,只是因為楚承希看著他,楚承林生死不明。一旦他大權在握,楚承林又遲遲沒有動靜,那麼他就一定會下殺手。以紹兒對容華的喜愛,她二十歲一到,紹兒必定會娶她,那時,楚承琿殺的就不是一個楚軒的女兒,而是袁家的主母了。這對袁家,可沒有半點好處,名聲不好不說,紹兒為了容華,肯定也會反抗的。是,紹兒天賦好,實力強,對付楚承琿說不定就有一半以上的勝算,可還是那句話,這對袁家沒有半點好處。

    聽了父親的話,袁燁心裡的滋味並不好受,他沉默了半響,突然低吼著說:「可是父親,楚楚不是工具!她是我的珍寶,是不能被任何利益所捆綁的,就算是家族利益也不行!」

    那時袁賦平靜地看著袁燁,沒有因為他這樣的口氣而生氣,反而表情柔和了一點,繼續說:「你記得當年我們袁家為什麼會落得那般慘境嗎?就是因為郭氏,那個先祖愛到極點的女人。就因為太愛那個女人,先祖才會不顧家族傳承千年的規矩在卸任前,在私下裡把培元珠給拿了出來。太愛,然後太恨,這樣大起大落的感情讓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他不是被劇毒和雙腿帶走的信心,而是被絕望的愛情掩埋,才成了一堆屍骨。我不希望我最重視的長孫和先祖一樣,為女人而生,為女人而死。這樣的男人,太窩囊了,怎麼適合做一家之主呢。所以我就想,把容華除掉吧,除掉了容華,我的長孫就刀槍不入了,因為他再沒有弱點了。」

    「父親!」袁燁大驚。

    「聽我說完。」袁賦擺擺手,瞪了毛毛躁躁的兒子一眼,兒子和長孫一比,他就更喜歡長孫了,這兒子,自從把容華抱回來養以後就這樣,一碰到容華的事情腦子就不好使了!

    他心裡腹誹,但面上還是不動,繼續說:「我不傻,要是真的把容華除掉了,不止你不認我了,當然,我也不在乎(袁燁瞪眼,老頭子竟然講冷笑話),紹兒也不會原諒我。所以我想,那就讓容華離開吧。我也的確這麼做了,艾思恩也正有此意。可是現在,我後悔了。你看看紹兒,這段日子來可曾露出過一個笑容,他冷漠,冷得都成冰渣子了,我看得都心疼。我想起你說的一句話,你說楚楚是你的命。而現在,我也不得不承認,容華也是紹兒的命、他的魂。沒有容華,他也就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了。我突然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不是所向披靡,銅皮鐵骨的男人才能做好一家之主,一個有弱點並珍愛她的男人,也可以。至少以前,紹兒就做得很好。」

    袁燁愣了好幾秒,才傻呵呵地說:「父親,你的意思是?」

    袁賦見兒子發傻,便冷笑了一聲:「我就和你母親說過,你小子養了女兒後就變蠢了。只希望我乖孫別也生個女兒!不然紹兒也變蠢了,我就吐血了!」

    回憶到這裡結束,袁賦又笑了,傻呵呵地牽動著神經。他知道,父親的意思是他接受容華了,不管今後如何,他再也不會阻止容華和袁紹在一起。不過……他咳嗽了一聲,心道,如果父親知道容華不僅和袁紹在一塊,還和袁毅一起,那他會不會真的吐血?

    他不否認,他幸災樂禍了。

    不過眼前,他還是安慰下難過中的老婆比較好,女兒他在乎,老婆也不能不管啊。

    聽了妻子的話,袁燁在心裡默念,楚楚,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回來?爸爸……爸爸想你了。突然,鐵錚錚的漢子哽咽了。那是他的女兒啊,是他疼寵了十多年的女兒啊,他發誓,只要女兒回來,他就……

    就怎樣呢?保護她不受傷害嗎?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食言了。

    情人節過去了,容華房間裡的地毯上又放了許多禮物,每一樣都是家人精心挑選的,只要她回來就能看見。她的衣櫃裡也換了一批又一批的衣裙,柳芸總是比比劃劃,想著女兒如今的身材,想著想著,她就忍不住流淚。

    春回大地,杜鵑花又快綻放的時候,首都機場降下了一艘從西班牙起飛而來的飛機。

    因為京城的天氣還不怎麼溫暖,小劉穿著軍綠色的大衣,帶著兩排著裝整齊,氣勢凜然的陸軍軍官等在了機場大廳。

    這威嚴的陣仗一擺出來,不少記者就聞風而動了,特別是負責軍事報導的那些記者,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通道出口人影都沒有呢,他們就惹不住先拍了幾張照片。不過鎂光燈一閃,小劉就沉下臉咳嗽了一聲,他頗有氣勢地揮揮手,六個軍官就整齊地出列,駕著幾個不安分亂拍照的記者出了機場大門。

    「手機、相機,這些有拍照或攝像功能的東西請大家收起來,我們只是來接一名外**官的,沒什麼好拍的。」小劉掃了一眼趴在機場大門邊上那幾塊玻璃上的記者,然後拿過了身邊人遞給他的白色喇叭,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說:「為了保護國家安全,也為了維護這名軍官的**,所以請大家配合,否則我們的士兵們會比較粗魯,毀壞了某些東西就不好了,對吧。」他痞痞地笑,眼神卻是認真的。

    這就是軍人和警察的區別,軍人可不管什麼人民不人民的,他們的心裡只有一條,那就是服從命令,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地服從命令。

    看著兩排士兵們手裡端著的黑洞洞的槍口,周圍幾個看熱鬧把手機什麼的拿出來的旅客們紛紛把東西都塞回了包包裡,乖乖閉上嘴,只看戲不動作了。開玩笑,那可都是真槍,又不是拍戲!他們還是安分點比較好,反正他們是旅客,待遇總比那些記者好,至少他們還能坐在裡面近距離地看看。

    「頭兒,這什麼軍事顧問啊,這麼大牌,不是說八點半到嗎,現在都八點四十了。」其中一個士兵湊近了小劉問。

    現在小劉已經升任上尉了,自己帶著一隊兵了,不過他還是不怎麼喜歡這差事,整天往袁毅那邊跑,想著法兒地把手裡頭的兵蛋子們塞給袁毅幫他管,美其名曰:「老大,這都是小的孝敬給您的。」

    「你問我,我問誰?這事兒都是軍部委員會那幾個人幹的,我們怎麼知道?我接到任務的時候根本連對方的照片都沒有一張!是男是女都不曉得!」小劉說到這個就滿臉苦逼:「我今天本來是假期來著啊,好久沒出門泡妞了啊!明明就是給老大的活兒,怎麼就被我給撞上了呢!」

    「這是老大器重您。」那士兵又說。

    「去!老大是你個小兔崽子叫的?那是我老大!你要想這麼喊,給我在軍區大比武拿個第一名回來再說!」小劉一腳踹上去,同時,通道口也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眾人一凜,只聽小劉登時挺直了後背,他低聲說:「都給老子站好,拿出點氣勢來,嚇嚇那些西班牙人,讓他們知道,做咱們華夏**人的顧問,可不是這麼輕鬆的事情!」

    從通道處走出來的,是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他太高大了,就好像是從通道裡擠出來的一樣,小山似的身軀站在小劉面前,小劉頓時覺得自己剛剛建築起來的氣勢就塌方了,我去,這大傢伙吃什麼長大了,和陳樂有得一拼啊!

    陳樂?對了!陳樂!

    小劉昂著脖子就傻眼了,這大傢伙怎麼是陳樂,西班牙軍事顧問呢?被他吞進肚子裡了?

    等等等等!現在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陳樂既然在這裡,那麼就是說,大小姐也在這裡了?!

    哦天啊!

    要不是還知道這裡是機場,是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小劉一定會摀住自己的臉頰,狠狠地尖叫一聲。天啦天啦,離開了將近兩年的大小姐被他給迎回來了?這不是真的吧?老大肯定會吃醋的,到時候會打死我的!

    小劉胡思亂想一通的時候,通道又傳來了高跟鞋碰撞地面的清脆響聲。

    眾人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軍裝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慢慢走了出來。她身形纖細,步履優雅,帶著一副大墨鏡,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孔,頭髮高高紮起,甩著烏黑濃密的秀髮,一路走來,彷彿帶著盛開的薔薇香氣,讓人忍不住著迷,沉醉。

    「劉……上尉,我是尼克斯,西班牙特派軍事顧問,請多多指教。」女人伸出手,那修長的手指在小劉的眼底下晃了晃。

    小劉頓時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珠子看著笑得淺淡的女人,狠狠抽了幾口氣,「大、大、大……」

    「劉峰,你傻了?」容華柳眉一皺,頓覺不好玩,皺了皺小鼻子,她瞥了小劉身邊兩排陌生的士兵,說:「袁上校呢?不是說這一次安排接我的人是他嗎?」

    小劉終於在這一陣清淡的香風中回過了神,他不知道容華這時候的安排是什麼,她又想幹什麼,不過聽她沒喊袁毅為二哥,就掩下心中的震驚、不敢置信和喜悅,順著她說道:「額,老大他……他說……」

    「嗯哼,也是,一個小小的軍事顧問,的確請不動袁上校。」容華故意輕哼了一聲,嚇得小劉立馬給他可憐的老大祈禱起來,阿彌陀佛,保佑老大明早不會被小心眼的大小姐踢下床!嘿嘿!

    「老大正在軍部等候您的大駕光臨。」小劉接受了來人是容華的事實後,表現就自然了許多,他還頗為紳士地側身彎腰,做了個請的動作:「車子在外面了,大——額,尼克斯小姐請。」他差點習慣性地說漏嘴了。

    容華微微頷首,帶著跟上來的陳樂走出了首都機場。

    時隔兩年,京城的春風還是這麼怡人和令人想念。她歸家的心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不斷在胸口撲騰,可她還是得暫時忍耐,一切等去了軍部再說。

    容華剛剛在陳樂的陪同下坐上了車。後面就有人拉住了小劉,還是剛才那傢伙,他說:「頭兒,您剛才不是說:拿出點氣勢來,嚇嚇那些西班牙人嗎。怎麼您倒是先點頭哈腰上了啊?這不科學!您不會是看上那個軍事顧問了吧?還別說,就算帶著太陽鏡,也讓我覺得長得真美,比大明星還漂亮吧!」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