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後,容華知道了,發燒的人不是袁林,而是袁毅,那個印象中從來沒有生過病的男人。
柳芸已經找來了家庭醫生給袁毅看診,袁燁還在軍部開會,袁紹也跟著沒有回來。這幾天華夏國的軍情似乎有些緊張,但具體為什麼會緊張,外界的人也不得而知。
「媽媽,二哥怎麼樣了?」容華見柳芸帶著醫生從二樓下來,猶豫了一下,上前問道。
「沒事,只是小感冒而已。」柳芸怕容華擔心,便摸了摸女兒的頭髮,笑著安慰了一聲。
「如果是小感冒,二哥會躺在床上?」袁林卻不明白柳芸的意思,張口就諷刺了一句。
「你這孩子!」柳芸瞪了袁林一眼,然後將醫生送出了門,轉身看向袁林的時候,皺起了秀眉道:「春寒未去,你二哥身體這麼好都病倒了,你也給我注意點,別總是熬夜!到時候一起病倒了,我可照顧不過來!」
「笨蛋才會感冒。」袁林撇了撇嘴,然後走上了樓。
對於小兒子變相地說二兒子是笨蛋的做法,柳芸只是嘴角抽了抽,然後朝著袁林的背影說了一句:「別只顧著工作,等下就吃飯了。」
「知道了。」袁林擺擺手說道:「我去看看二哥病入膏肓的樣子,我很好奇。」
柳芸氣急,音量都大了許多:「袁林!你皮癢了嗎!」
「還行……」袁林已經走上二樓,他轉過彎大步向前走,頗有些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
「媽你別生氣。」容華已經被袁林的動作給逗笑了,心裡對袁毅的那份擔心也減輕了一些,她扶住柳芸的手臂,輕聲道:「小弟就那個樣,你要是真和他生氣,那天天都得氣得血壓高。」
「……楚楚,你倒是比我瞭解他了。」柳芸沉默了幾秒,突然愛憐地側過身,輕輕地為容華撩起了耳邊的秀髮,說道:「可憐的楚楚,這幾天肯定被小林氣壞了,才有了這樣的覺悟。」
「……哈……哈……」容華乾巴巴一笑。
容華一直留在一樓沒回房間,外套、鞋子和包包也是讓下人幫她拿上樓的,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袁毅。
直到吃晚餐的時候,袁燁和袁紹也都還沒有回家,柳芸早已習慣了丈夫兒子這樣的行徑,她招呼了寶貝女兒和小兒子先吃了飯。
這頓晚飯,容華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她沒什麼胃口,心裡總是惦記著袁毅的病,即使柳芸說了只是小感冒,她的心也還是有些不安。
「怎麼不吃了?是不是今晚的菜不喜歡?我讓廚房重做一份?」柳芸見女兒吃得很少,就擔心地問道。
「不是,今天下午吃了不少零食,有些飽了。」容華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得到了袁林的一個略帶諷刺的白眼。
「是這樣嗎?」柳芸還是不放心,每個媽媽都是一樣的,她們都希望孩子能夠吃得多多的,好像這樣才能表明自己的孩子很健康。
「是啊。對了媽,二哥還沒有吃飯吧?」容華還是沒有忍住,她不自覺地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在飯碗裡戳了戳,狀似無意的口氣,配上明顯有些緊張的動作,在柳芸看來,簡直就是「女兒已經對兒子有好感」的預兆!
柳媽媽眼珠子微微一轉,然後笑呵呵地說道:「他發燒呢,說是喉嚨疼得厲害,沒什麼胃口。唉,可憐的小毅,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一整天沒吃東西?這怎麼行?!」容華果然如柳芸所料緊張了起來。
柳芸見了,在心裡偷偷笑了笑,面上卻一本正經地又愁眉苦臉起來,她拉住女兒的小手,寄予希望般地柔聲說道:「楚楚啊,你看你二哥平時可寵著你了,你的話他一定聽,你去勸勸他,好歹吃一點,他這樣餓著,我看著心裡頭難受。」
「啊?」容華一愣,沒想到事情怎麼發展成了這樣,她看著美麗的母親皺眉,心裡就不是滋味,一衝動就點了點頭,脫口道:「我這就去。」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現在她根本不敢去見袁毅啊!
「唉!好!」柳芸可不給容華反悔的機會,她這可是在給兒子製造機會啊。她立馬站起身讓下人盛了飯,裝好了小碟的幾道菜,通通放入了托盤中。
「媽……」容華看著很快就遞到自己手裡的盤子,猶猶豫豫地喊了一聲。她一想到自己現在要上樓去見袁毅,全身就有些不舒服,不敢面對,不能面對,不想面對,這樣的情緒積滿了整個胸腔。
「怎麼了寶貝?」柳芸看出容華似乎並不想給袁毅送飯,她表面上做出了疑惑的神情,但心底卻是記下了這事,想著晚上問一問袁毅,這臭小子是不是哪裡惹到楚楚了。
「沒、沒事,我這就上去。」容華看著柳芸略帶探究的眼神,心口一跳,生怕自己和大哥二哥的事情被母親知道了,她忙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快步走上了樓。
「媽,二哥什麼時候柔弱到連飯都吃不下了?」袁林一直坐在位子上看著兩人,現在容華一走,他就忍不住不爽地問了出來。
「你懂什麼!」柳芸扭過頭,瞪了袁林一眼,然後埋怨地說道:「要不是你二哥那個悶葫蘆,你媽我需要這樣費盡心思嗎?追求女孩子都不會,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也不見他有什麼動靜!」
袁林微微蹙眉,聽著母親的意思,怎麼這麼像是她要撮合楚楚和二哥呢?他挑起眉問道:「你怎麼認為二哥喜歡楚楚?」
「他親口承認的。」柳芸坐下來,拿起了筷子,然後說道。
「那麼,現在就是說,你承認你在撮合楚楚和二哥?!」袁林有些激動,但除了音量高了幾分以外,並沒有其他的表現。
「對啊,你不覺得很好嗎?如果你二哥娶了楚楚,那我們還是一家人啊。」柳芸理所當然地說道。
可是她已經和大哥發生了關係,他們應該已經在一起了!
袁林差點將這句話說出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生生地將這話給嚥了下去,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拿上外套走出了門。
「你幹什麼去?」柳芸見兒子的動作,便問了一句。
「出去透透氣。」袁林腳步微頓,復又大步走出了門,他需要透透氣,真的需要。
門外已經狂風大作,預示著一場風雨的到來,他披上了外套,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走出了庭院。
他慢慢走著,仰頭看向了沒有一顆星星的夜幕,沉默了幾分鐘後,他煩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為什麼自己對楚楚會有這樣強烈的佔有慾?
為什麼自己意識到楚楚和大哥在一起時,心裡這麼不痛快?
為什麼聽到母親說要幫助二哥追求楚楚的時候,就這麼煩悶?
為什麼每一晚,每一晚,只要閉上雙眼,他的腦海裡就全都是楚楚的一顰一笑?
為什麼……他對楚楚的紅唇這麼感興趣?為什麼他總是想親一親她的小臉,見她不開心自己也會跟著不高興……
如果想了這麼多為什麼,袁林還不知道自己是喜歡上了容華的話,那麼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越活越回去了!
「**!」袁林煩躁地罵了一句,然後靠在了一根樹幹上,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醒悟得太遲了,因為女孩已經被別的男人擁有了,他們之間,終究只能錯過……
而另一邊,容華端著飯菜來到了袁毅的門前,她躊躇不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進去,眼看著手中的飯菜漸漸涼下去,她苦惱地皺緊了眉頭。
袁毅早已察覺到徘徊在自己門口的女孩,他一直在等,可一直沒有等到自己的房門被敲響,或者打開。
做了許許多多的心裡建設後,容華吸了口氣,騰出了一隻手敲了敲房門,然後推開了門。
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袁毅就快速地趟了下來,他緊閉著雙眼,發出均勻輕微的呼吸聲。
見床上的男人似乎在熟睡,容華竟然鬆了一口氣,她放鬆了雙肩,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進了門,她將飯菜都放在了床頭的木櫃上,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
袁毅在心中歎氣,這個比自己還遲鈍的女孩,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楚楚。」就在容華轉身的那一刻,袁毅睜開眼睛坐起了身,他看著因為自己的出聲而嚇得雙肩一抖的女孩,心下苦笑,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變成了吃人的惡魔,讓自己心愛的女孩怕成這樣?
「二哥,我把你吵醒了嗎?晚餐在櫃子上,你快點吃吧,我下去了。」容華沒有回頭,她根本沒有回過頭的勇氣!
「我吃不下,楚楚可以陪著我吃嗎?」袁毅根本沒有去看那些飯菜,只是盡量壓制著自己的聲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可憐一點。
容華果然有些心軟,但還是謹記著答應袁紹的事情,她已經沒有退路,從她昨晚在頭腦清晰的情況下,與袁紹做了那種事情後,她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恐怕不行,我還有事。」容華抬起腳就要走,可手腕卻被一直大手緊緊地抓住了。
「連看我一眼都不行嗎?我已經十惡不赦成這樣了?」袁毅下了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光腳站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容華轉過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有些陌生的二哥。還是二哥的臉,二哥的聲音,二哥的氣息,可她從沒見過這樣透著脆弱的二哥。
「不,十惡不赦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但你必須知道的是,我已經是大哥的女友,我還會和他結婚,到時候,或許你該叫我一聲大嫂了。」容華覺得自己的話是這樣的冷酷無情,刺傷了袁毅,也割疼了自己。
「楚容華,你真的很殘忍,你的每一個字,都讓我這裡很痛。」袁毅皺緊眉頭,用拳頭敲了敲自己的心臟,這不乖的心臟正因為眼前的女孩,痛得死去活來。
「是,我承認,我很殘忍,很無情,很混蛋。所以,請你將我這個殘忍無情的混蛋忘記吧,袁毅,二哥,你值得更好的,完完全全屬於你一個人的女人,而不是我這樣的。」容華微微低下頭,不讓袁毅看向自己盈滿了眼眶的淚水,她再也無法和袁毅待在一個地方,她轉過身,快步朝著大門走去。
「楚容華!」袁毅猛地拉住了容華的手腕,狠狠一拉,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他緊緊地抱著她,哪怕懷中人掙扎得很離開。
「二哥,你放開我。」容華掙脫不開,又不敢對著一個病人使用內勁,到最後,只能放棄了抵抗,冷聲說道。
「為什麼你要這麼殘忍?為什麼你不能喜歡我?為什麼我要這麼蠢這麼固執,為什麼一想到要忘記你,失去你,我就這麼難受,心臟就痛得厲害?楚容華,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袁毅用下巴抵住了容華的頭頂,那一聲又一聲的控訴傳進了容華的耳朵裡。
容華再也忍不住,讓含在眼中的淚水滾落了下來,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說道:「那你們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要逼著我選擇?你們總是要我和你們在一起,可你們想過我的感受嗎?我不懂愛,我根本不知道我愛誰!難道要我告訴你們,我對你們兩個人都有感覺,都捨不得,都放不下?我沒有那麼大的勇氣說這樣無恥的話!二哥,請你這樣記住,我只是一個稀里糊塗和你們同時上過床的女人!我求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我只有一具身體,只能給一個人,而那個人只能是大哥。」
袁毅看了容華的雙眼好一會兒,最後終於鬆開了雙臂,他的雙臂無力地垂下,眼神也漸漸黯淡了下來。
容華覺得全身都好冷,冷得徹骨,冷得令人顫慄不止,她再也不去看袁毅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她躲入了自己的房間,鎖上房門,鑽進了被子裡。她用整個被子都裹住了身體,可依然覺得很冷。到最後,她明白了,這一種冷不是外界給予的,而是由內而外,從自己的心臟處傳來的寒冷,它是用被子捂不暖的。
她抱著被子走下了床,然後靠在了門板上,她看著自己空曠的房間,漸漸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裡。
剛才的那一段話,其中有衝動的成分,但也讓容華看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很可能,真的是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這樣荒唐的事情,卻真的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兩個人的呢?容華並不記得太清楚,只是等她回過神來,終於醒悟的時候,她已經和這兩個男人糾纏不清了。
「楚容華,既然你已經選擇了一條路,那麼就走下去吧,無論前方是什麼。」最後,容華輕輕地對著自己說了這樣一句話。她已經選擇了袁紹,就一心一意地去愛他吧。今後,她會盡量避免和袁毅接觸,直到袁毅這個人從自己的心裡徹底消失。
她摀住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這裡隱隱作痛,一陣一陣的,並不太劇烈,可卻讓她難以忍受。
袁燁和袁紹回到家的時候,時間還早,只有八點,而外面的雨已經漸漸下大。
當袁燁聽說二兒子竟然感冒了的時候,他有些驚訝,還有些不相信,自己那個兒子,撞得跟牛似的,怎麼可能感冒?但他也沒有多想,拉著自己的愛妻在大廳裡聊了會兒天。
而袁紹則是挑了挑眉,然後大步走上了樓,他快步走到容華的門前,但敲了很多下也不見有人回應。
「楚楚,如果在裡面的話就開門,你知道,我有鑰匙的。」袁紹微微皺眉,然後這樣說道。
容華一直靠在門板上沒有動彈,她聽到敲門聲也不去理睬,現在聽了袁紹的話,不禁口氣不好地說道:「我累了,想睡了,不要打擾我。」
對於這樣的話,袁紹愣了愣,然後半蹲下來,他聽出來,女孩似乎坐在了門背後:「怎麼了楚楚?誰欺負你了?乖,給大哥開門,你不能坐在地上,這樣會著涼。」
「我不想開門,大哥你去休息吧,我也累了。」容華含著下巴悶悶地說道。
過了很久,容華也沒有聽到袁紹的回應,便站起了身,然後爬上了床,說實話,坐在地上,屁屁的確很冷。
袁紹的確是離開了,但他沒有回房,而是敲開了袁毅的門。
「生病?」袁紹靠在門口,挑著眉假笑了一聲。
袁毅只是抬頭看了袁紹一眼,並沒有回答什麼。
「這病得可真是時候。」袁紹直起身體,冷哼道:「別以為裝可憐就能改變什麼,她是我的。」這語氣,分明就是不相信袁毅這麼巧就感冒了。
「大哥,你總是這麼自信,不,你總是這麼自負。你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會被你所掌控,可事實上,楚楚並不可能被你掌握。我們三個人的結果到底是什麼,現在下定論還太早。」袁毅扯了扯唇角,然後慢慢地說道。
不過袁紹以為袁毅是裝病,但其實袁毅的確是感冒了,任誰在冷水裡泡了快兩個小時,又穿著濕衣服站在冷風裡好幾小時,都會感冒的。
「袁毅,我說過,她是我的一切,我不可能失去她。」袁紹吸了口氣,想到將自己關在房裡的女孩,他冷下臉說道:「不管你到底想做什麼,請你不要做讓她不開心的事情。」
「這句話,也是我要奉還給你的。你逼著她做了那麼多保證,只是在她脆弱的神經上壓上一塊塊石頭,最終,她只會選擇逃離。」袁毅不愛說話,卻不代表不會說話。
「袁毅!」袁紹突然高聲喊了一句,隨後他就平復了心中的不悅,冷靜地說道:「如果你不是我二弟,我一定會殺了你。」說完,他轉身離開。
「彼此彼此。」袁毅朝著袁紹的背影說了一句,然後閉上雙眼靠在了枕頭上。
他們袁家的男人,要麼不愛,愛上了就是唯一,並且具有極強的佔有慾。如果他們的情敵並不是自己的兄弟,不管是袁紹還是袁毅,亦或者是袁林,都可能會二話不說就殺了對方,這樣狠絕殘酷,但這恰恰也正是袁家的男人。
袁紹回房間拿了備用鑰匙,然後對著門裡的人說了句話,判定容華已經不在房門口後,才打開了房門。
「你出去,我要睡覺了。」容華翻了個身,她有些不想見到袁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她好像有些憤怒,可這憤怒又沒有什麼明確的原因。
「你在氣什麼?」袁紹怎麼可能聽她的話,他走到床邊,然後彎腰下隔著被子將她整個兒人都抱在了懷裡,他看著懷中一團蠶寶寶似的女孩,不由輕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容華正在莫名其妙的生氣中,聽見袁紹竟然笑了,不禁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我有笑嗎?」袁紹的唇邊明明帶著濃烈的笑意,可嘴裡卻不肯承認,他將包著女孩的被子往自己懷裡塞了塞,然後說道:「我在想,一整天沒有見面,楚楚有沒有想我?」
「沒有!」容華皺了皺鼻子,氣哼哼地回答道。
「不,你有。」袁紹卻不聽容華的答案,那慢吞吞地點頭,和傲慢的神情,看得容華竟然氣得笑了。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一副「天下我最大」的臭模樣,那麼自負,那麼高傲,那麼地得確定一切。他的背脊總是挺得很直,哪怕是在最痛苦,最彷徨的時候,那一根筆直的脊骨也不曾彎下過。
這樣的男人,一定是一個所有女人都夢想去嫁的男人,難怪他總是在全京城黃金單身漢排行榜中位居第一。
這個男人也有不少壞脾氣,可容華卻覺得,自己似乎可以接受他所有的缺點,她想,這應該就叫做喜歡了吧。她已經在努力了,即使她喜歡上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在想什麼?看我看得這麼認真?我會臉紅的。」見容華直愣愣地看著自己,袁紹笑意濃厚,他低下頭,用嘴唇輕輕地摩擦著懷中人的臉龐,那比剝了殼的雞蛋還要嫩滑的臉蛋,比蜜糖還要甜美的粉唇,和纖細微涼的下巴。
「……大哥。」容華嘴角微微一抽,喊了他一聲。
「嗯?」袁紹立馬做出了認真傾聽的表情來。
「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很無恥?很厚臉皮?」容華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特別真誠。
「……誰敢?」袁紹噎了一口氣在喉嚨裡,然後磨著牙吐出了這樣兩個字。
柳芸和丈夫聊了一會兒後,就上樓去找二兒子談話了。
「楚楚呢?」柳芸左右看了看,發現女兒果然沒有在兒子房裡。
「回房休息了。」袁毅依舊沒有動櫃子上的飯菜,他喉嚨其實沒什麼,但他心情低落,真的吃不下。
柳芸看了那已經冰涼的飯菜一眼,然後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和楚楚鬧變扭了?」
「為什麼這麼說?」袁毅抬起頭反問道。
「自從你上次救了楚楚以後,楚楚對你就很依賴了,可今天你生病了,她都不太想上來看看你,你說,是不是你惹她生氣了?」柳芸說著,瞪大了雙眼,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標準模樣。
「沒有。」袁毅又底下了頭,他的嘴唇挪動了幾下,終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唉,我就知道你不行。」柳芸看著自己這個悶葫蘆似的兒子,歎了口氣說道:「就你這樣,想追到楚楚,我還真是擔心!哪有人追求女孩子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會說,也不找她約會?你以為每個女人都跟你媽我一樣,當初瞎了眼看上了袁燁那悶油瓶?」
「……」袁毅嘴角一抽,沒說什麼。
「看你這個樣子我就煩,你爸當年就這樣,明明喜歡我還扭捏著不說!都等我要被家裡人安排找對象嫁人了,才知道來破壞我的相親宴!」
「……媽,你說我該怎麼辦?」袁毅覺得自己有必要出聲,不然父親那些有損形象的陳年往事就都要被母親抖落出來了。
「哼,早知道你不行,你聽我的……」柳芸似乎有些興奮,不過她的坐姿還是非常標準的,她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袁毅只是認真地聽著,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當柳芸知道原來兒子會感冒,是他自己故意為之的時候,不禁瞪大雙眼,忍不住破壞貴婦形象,拍了拍大腿,罵道:「你這臭小子,真是和你爸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該出招的時候,一肚子的壞水絕對少不了啊!」
「……」袁毅覺得自己的面癱快被自家母親給治好了,這一晚上,他都抽了好幾次嘴角了。
這天晚上,袁紹沒有回自己房間睡,他拿上了睡衣和外套就來了容華的房間,當然,這過程是沒有人看到的。
「大哥,你不覺得兩個人睡很擠嗎?」容華抱著被子,躲避著袁紹不斷摸過來的大手。
「沒有啊,這床挺大。」袁紹可沒有心情一直和容華捉迷藏,他強硬地將女孩抱入了懷中,然後將她的身體壓在了自己的雙臂之中,做好這些,他繼續道:「如果你嫌小的話,我明天就可以讓人送一張大的來。」
「不用了。」容華說完就有些生氣,對準了袁紹的胸膛,啊嗚一口就不客氣地咬了下去。
「嘶——」袁紹吃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等容華鬆了口,他就捏住了壞女孩的下巴,然後將她的小臉抬了起來,送上了一個略顯粗魯的親吻。
嘴唇被摩擦,啃咬得有些發疼,容華不禁雙手雙腳亂動起來,在男人的懷裡撲騰著,絲毫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可以輕易地讓一個正常的男性產生某些生理反應。
「如果你不想明天早上爬不起床,那就得安分一些,你知道,男人的**總是沒有盡頭的。」袁紹一點也不害臊地加了四個字:「除非陽痿。」
「大哥!你無恥!」容華一聽,頓時滿臉通紅地停下了所有動作。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嗯?」最後一個字,袁紹是在容華的耳邊說的,他說完還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毫無防備的女孩一個顫抖差點跳起來!
「袁紹!你不要太過分了!我不要和你睡一起了!」容華氣得掐住了袁紹的脖子,死命搖晃。
「呵呵,那你就乖乖睡覺。」袁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愛寵地說道。
「哼!」容華冷哼了一聲,然後翻過身背對著袁紹閉上了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袁紹也不介意,只是將容華環得更緊,輕輕地在她的脖子上落下了一吻,然後閉上了雙眼。
過了很久,袁紹才睜開了雙眼,他將容華的身體翻了過來,就見她嘟囔了幾句,然後砸吧著小嘴兒又睡著了。他失笑,看著容華彎彎的唇角,低頭吻了吻女孩的額頭,他開了口,聲音十分低柔,好像在自言自語:「終於開心了嗎……」
第二天一早,容華醒來的時候,袁紹依舊早已離開,床頭還是一張紙條。容華看著那上面熟悉的字體,讀完以後就抱著它咯咯笑了。
她扭頭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突然覺得,不管遇到了怎樣的事情,只要睡一覺醒來,似乎通通都會變好。
她快速地洗漱完畢,穿上了一套正裝後,快步走過了袁毅的房間,她下定決心,從現在開始,從這一刻開始,不要再和二哥有任何接觸。她想,長此以往,慢慢的,自己就不會再對他有感覺了,而他也會重新找到更好,更合適他的女人。
雖然想到這一點,容華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她還是壓制了下來。
「楚楚起床了?」柳芸抬起頭,她迎上女兒的笑臉,抱了抱她的身體。
「袁林呢?怎麼沒等我就走了嗎?」容華看了看四周,不解地問道。
「對,他很早就走了。他要我告訴你,你不用再去他公司了,讓你在家休息就好。」柳芸拉著女兒坐了下來。
「不要我去了?為什麼啊?」容華不解地眨了眨雙眼,難道不要她做白工還錢了嗎?
「……額,說實話嗎?」柳芸想到小兒子給自己發的短信,有些猶豫。
「要。」容華額上落下一排黑線,她想,袁林的話應該不怎麼中聽。
「你還是自己看吧。」柳芸拿出手機遞給了容華。
容華翻開短信,看著上面的內容,雙眉抖動得厲害。
袁林是這樣說的——媽,鑒於楚楚那個笨女孩在工作上總是磕磕碰碰,我認為她還是別來工作比較好,因為她只會佔據公司的資源,浪費我的時間。請轉告她,不用上班了,錢也算了。另外,我這幾天會很忙,所以要睡在公司,不回家了。這並不是通宵,只是睡在公司而已,所以不用讓那個笨女孩再送那種味道極為古怪的湯藥給我。
「袁林……」容華咬牙切齒,柳芸在一旁見了,摀住嘴巴扭過頭輕輕偷笑。
容華換下了正裝,穿了一件領口繡了一朵紅色薔薇的白色襯衫和一件藏藍色的毛線裙,就快步走下了樓。吃過早餐後,柳芸狀似擔憂地看了二樓一眼,然後歎了口氣說道:「小毅也不知道怎麼了,這都一天一夜沒吃飯了,不知道撐不撐得住,我還是叫醫生來,給他吊瓶水吧。」
「二哥他,昨晚沒有吃飯嗎?」容華玩著手機的雙手微微一頓,然後低聲問道。
「唉,這孩子好像不止是病了,心情看起來也不怎麼好,他說他吃不下,我今天早上去看了一眼,他一晚上都沒有睡呢。」柳芸搖了搖頭,又偷偷看了面露擔憂的女兒一眼,心道有門!更是卯足了勁地說道:「我聽醫生說,他這感冒啊,不僅僅是風寒引起的,似乎也是為了什麼事情心力交瘁,心情大起大伏造成的。楚楚啊,你去看看小毅吧,陪他說說話,解解悶,或許他心情就好了呢。」
那只會讓他心情更不好。容華抿著小嘴,在心裡這樣說了一句。
她聽了柳芸的話以後,心裡就有那麼一點搖擺,但也只是一點,她心狠了狠,然後站起了身說道:「媽,二哥應該更需要休息,我就不去打擾了,我出門玩了。」說完,她快步走出了房門,盡量不去聽背後柳芸的呼喊。
她剛剛跨出庭院,就狠狠地出了一口氣,她回頭看著二樓的窗戶,然後閉了閉雙眼,大步離開了原地。對不起,二哥,你只能是二哥。
被留在大廳的柳芸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氣勢洶洶地跑上了樓,她打開門對站在牆邊看著窗戶的男人說道:「小毅,你說!你到底是怎麼惹楚楚了,楚楚竟然能夠狠下心不來看你!」
「媽,這件事情我會處理。」袁毅沒有移開視線,他只是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女孩,神情有些落寞。
容華出了別墅區後,左右看了看,果然見到了那輛黑色的車子,她爬上去以後發現司機還是沙鷹,不禁說道:「老大,怎麼每次都是你,你應該不清閒啊。」大家熟悉以後,容華就習慣性地和傑克一起喊沙鷹老大了,而沙鷹似乎也默認了這樣的稱呼。
「你想去哪?」沙鷹沒有回答容華的話,只是問了一句。
「不知道,隨便去哪裡吧。」容華其實就是想出來透透氣,也不知道到底該去哪裡,這時候不是週末,嚴縝、安娜和蘇康都在上學,她找不到人一起玩了。
沙鷹微微皺眉,似乎是在回憶這個首都城市的街道路線,然後一邊啟動了車子。
「對了老大,傑克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這周。」
「老大,你這車裡有什麼武器嗎?」
「這車是你弟的。」
「也就是說,你們自己的車裡有武器嘍!」
「……是。」沙鷹覺得,自己還真不能小看了這女人,她總是喜歡仗著自己一副純真無邪的臉孔到處招搖撞騙,連自己都總是著她的道。
「可以帶我去看看嗎?我很想看看車子上裝個機關鎗是什麼樣子的。」容華興奮地搓搓手說道。
沙鷹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扭過頭嚴肅地問道:「楚容華,我們很熟嗎?」他已經在這女人的要求下,帶著她去了自己的公寓,又教她怎麼開槍,還親自操刀給她做了一把槍,雖然那槍身設計是用了傑克畫的圖紙。現在,難道他還要再縱容她,給她看他們前兩天剛剛改裝好的車子?
「很熟啊,都熟透了。」容華頗為無恥地這樣說了一句,她自己也發現了,碰上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她的臉皮就可以達到一種難以想像的厚度!
「下次!」沙鷹憋了半天,就憋出了這樣兩個字。
「好啊,我會記得的!」容華笑瞇瞇地點點頭,沙鷹一瞬間就覺得自己的血壓有點高。
「這裡這裡!這裡停下怎麼樣,今天陽光很好,適合曬太陽。」容華拍拍方向盤說道。
「知道了,你放手,快拍到喇叭了。」沙鷹找了個位置停下車,然後率先走下了車門,左右看了看,這才繞到另一邊,允許容華下車。
容華要下車的地方,是一個小公園,叫月亮湖公園,可是容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麼月亮湖。公園雖小,但景色不錯,綠油油的草坪,春天的鮮花,平整的灌木叢,和一般的公園都差不多。
春天陽光真的很誘人,暖洋洋地灑在了人身上,令人不禁昏昏欲睡。
「我想說一句話,你別殺我。」容華跑到了一個鞦韆邊上,然後坐了下來。
「說。」沙鷹沒有答應殺還是不殺,在他看來,這個答應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如果需要殺了她,沙鷹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麼猶豫吧。
「先幫我推推啊。」容華在鞦韆上坐好了,然後指了指小屁屁下的鞦韆,如此說道。
「……」沙鷹沉默,他現在無比肯定,有機會,有可能,他一定殺了她,這個得寸進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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