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剛開始不到兩分鐘,赫爾城便獲得了一個後場任意球。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球場中軸線上,不過距離伊普斯維奇的球門可就遠了,離中圈弧都還有好幾米。
這麼後面的任意球也不存在什麼罰球權的說法,誰離得近誰就來踢。當然,若是阿什比等罰球手要來靠這種後場任意球長傳發動進攻,又是另一回事。
這次離罰球點最近的就是李威,因為這個任意球正是靠著剛才伊普斯維奇球員對他犯規而得來的。於是,這二愣子在主裁的示意下擺好球後,根本不給其他隊友發話的機會,一個大腳就將皮球朝前方踢去。
這一腳他其實就是胡亂踢的,但卻幾乎用盡出了最大的力量。因為就在剛才擺放皮球時,他突然瞟到被自己祭拜關二哥的神壇周圍空無一人,被自己分配了看守祭品職責的多伊爾竟然優哉游哉地坐在替補席裡跟自己的隊友有說有笑。「臥槽,這小子敢偷懶?」
李威心中火起,奮力掄出一腳後,也不看這球到底飛到哪兒了,就往場邊趕去,打算提醒一下多伊爾別把自己的話不當回事兒,否則後果很嚴重。
不過沒等他跨出兩步,整個波特曼路球場便如火山噴發一般沸騰起來,把他也給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咦,皮球咋在對手的球門裡,而隊友們也正朝自己狂奔而來。「啥,這就進了?」
相同的疑問也從鮑勃口中發出。他在發現周圍的人全是因為赫爾城進球而歡呼、激動後,不禁奇怪地自言自語道:「不是說足球比賽很難出現進球,一般一場比賽也就一兩個嗎?咋這麼快,這麼容易?」
身邊的人當然沒空來理這個足球小白,此時大家只想瘋狂慶祝,慶祝球隊升級就在眼前。
鮑勃只能自個兒將視線轉向球場的大屏幕,通過回放弄清楚爺爺他們都在嗨個啥玩意兒。
進球的經過很簡單,就是李威的大腳讓皮球在空中拉出一道極長的拋物線後,準確地掉入了伊普斯維奇的球門。
門將內爾·亞歷山大因為根本沒想到皮球會直接衝著自己把守的大門而來,加上比賽剛開始,注意力也沒完全集中,完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李威開大腳時,他甚至還在懶洋洋地觀察其他赫爾城球員的跑位,預判皮球會落到哪個區域,直到皮球飛入禁區領空了,這才發現危險。此時哪還能來得及?當亞歷山大手忙腳亂地移向來球的右側時,皮球已經貼著橫樑下沿落進了網窩。
鮑勃看清進球回放後,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在心裡重重敲了一把。
完全不懂足球的他說不清這球到底該歸為運氣還是那個22號的真本事,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幕確實令人震撼了。至少七十米的距離啊,就這麼準確的送入了球場另一邊的大門,再小白也該知道其中的難度吧?
回過神來後,鮑勃扭頭掃了眼身側還在不停又叫又跳的塞拉,本來打算問問對方關於這個22號的事,話到口邊,卻又及時止住了。
鮑勃是一個求知慾很強的人,否則也不會從小到大都能成為學霸級的人物,現在看到這個能令所有人瘋狂的進球,也不禁泛起了一些對足球的興趣,但相比起心中的好奇心,他更不願再送上門去讓一個滿嘴噴糞的非主流冷嘲熱諷一番。
李威也是通過大屏幕回放才搞明白這個進球是怎麼回事兒,可他沒有絲毫的高興,反而心種一陣驚悸:「臥槽,運氣不用這麼好吧?關二哥,關二爺,咱真不用你保佑,你趕快去西布羅姆維奇那邊兒保佑他們輸球吧!這邊兒我自己就能搞定!」
因為擔心關二哥沒有理解自己祭拜他的目的,擔心自己現在運氣太好了而把人品給敗光,被隊友們團團圍住的李威沒有一點兒笑容,對週遭的讚歎也沒有一點回應,一直哭喪著個臉,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進球了,而是死了親娘一般。
就在周圍漸漸冷場,隊友們越來越奇怪李威的反應時,這二愣子突然扒開人群衝向場邊,朝著赫爾城教練席狂奔而去。
正在場邊像個普通球迷一樣瘋狂慶祝球隊領先的布朗,看到這雖然讓自己隨時哭笑不得,但又能帶來一場接一場勝利的得意弟子跑向自己,當即雙臂大張,準備迎接對方的擁抱。「哈,這小子還要來感謝感謝我?沒枉費我為他白了那麼多頭髮!」
可衝過來的李威好像完全無視了自己老大的情感與懷抱,直接擦身而過,奔向了布朗身後。
布朗好像渾身都僵硬了,原地保持著那個敞開胸懷的動作,一動不動。當著幾萬人的面表錯情,這臉真丟大發了!
等他終於定下心神,放下尷尬轉過身來時,第一眼便看到李威正拎寵物一般把多伊爾從替補席裡拎到那還未完全熄滅的火堆面前,面帶猙獰地問道:「納什安(多伊爾),我剛才是叫你幹啥來著?」
多伊爾已經完全被嚇傻了,如同個受氣小媳婦般一點兒也不敢反抗,渾身還直哆嗦。
他剛剛正在為李威的進球兒鼓掌喝彩,誰知一眨眼,對方居然就直接跑到了自己面前來。「這是要跟我慶祝嗎?」
還沒等多伊爾將受寵若驚的感覺揮灑完,他整個人就被李威一把從座位裡拎了起來,而後就是布朗看到的那一幕了。
面對李威像要吃人一般的問話,多伊爾嘴裡結結巴巴地說道:「啊?讓……讓我……看好……看好這……攤東西……輕……輕點兒,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李威聞言,手上的勁兒鬆了一點,但嘴裡依然很不客氣:「原來你記得啊!那我怎麼看到你很舒服地坐在位子上偷懶呢?當我上場比賽了就管不了你小子了是吧?」
多伊爾終於明白自己為啥會遭受這種待遇了,心理狂罵:「你簡直蠻不講理嘛,明明只叫我看著你的東西,又沒說必須寸步不離!而且犯得著這麼對我嗎?當我是你奴隸啊?」
不過現在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跟這劣跡斑斑,主教練卻壓根兒不管的暴力狂爭論誰是誰非,只能在緩過氣來後,弱弱地解釋道:「我真的一直都看著你這些東西,只不過是坐著看。別,別激動,現在我明白了,不能坐,必須得守在旁邊。你放心,接下來我一定寸步不離。」
恰好此時,布朗也趕過來了:「威爾,放手!你tm這場比賽吃錯藥了?先是稀奇古怪的祈禱,現在又對自己隊友動手動腳,到底是發什麼瘋?非要我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嗎?」
李威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老大,臉色一鬆,回了句:「老大,別急,我馬上就完事兒了!」
可再轉過頭來面對多伊爾時,他又換成了那副凶狠的嘴臉:「知道就好,再讓我發現你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兒,或者關二哥最後顯錯靈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說完,終於徹底放開了對方。
多伊爾揉了揉被捏得發麻的脖子,哪還有工夫去問關二哥是誰啊?一副苦逼相地退到一邊兒,雙眼大睜地瞪著地上那半隻豬頭,彷彿是想把自己的委屈全部瞪出來一樣。
「你小子咋越來越沒規矩了,什麼事兒都敢幹!納什安(多伊爾)是你的隊友,有你這樣跟隊友相處的嗎?你小子是不是走火入魔,想拿冠軍想瘋了?逮著啥事都往冠軍上套?我告訴你,現在這事兒不是我們說了算,要看西布羅姆維奇的。你別再跟我整什麼ど蛾子出來了,好好把這場比賽給我贏下來,確保我們的升級資格!」布朗看到李威放手後,轉身想溜,趕緊上來一把拉住他胳膊說道。
通過開球前那段對話,布朗算是知道李威今天為什麼要玩兒出一套奇葩的場邊祈禱來,還不就是哪個「雙冠」目標嗎?他不能打擊手下球員的積極性,但也不可能再忍受對方的肆無忌憚了。尼瑪,再這麼瘋下去,恐怕整支球隊都會讓這小子得罪個乾淨。
李威收回邁開的步子,回過身來一臉無辜地望著布朗:「我哪有不講規矩,還不是幫老大你調教『馬仔』啊?還有,老大,我就是知道現在冠軍由不得咱們做主了,這才求關二哥幫忙。你可別不信,我敢保證,只要關二哥肯照顧我們一下,西布羅姆維奇這次鐵輸,當然,前提是關二哥他老人家別顯錯了靈!剛才這球就有點兒不對勁兒,我看有可能是這些祭品這邊沒人看著,讓關二哥會錯我的意。」
布朗隨著李威手指的方向,偏頭看向地上那攤東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關二哥指的是這二愣子所信的神靈。可隨即心裡疑惑又起:「這是哪兒冒出來的信仰?咋從來沒聽說過?」更讓他無語的是,「這都是些啥神邏輯,進球還不對勁?又跟這亂七八糟的祭品有什麼聯繫?」
趁著布朗愣神的工夫,李威突然掙脫了拉扯,兔子般的蹦回場內。而反應過來的布朗也不好再囉嗦,因為主裁已經開始催促赫爾城趕快準備繼續比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