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宇墨走過去將凰玉彥扶起來,凰玉彥抓住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再次哇哇大哭,「皇姐……我要回宮……我不要呆在這裡……我要回宮……」
凰宇墨將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遮住裸露的肌膚,好一番哄勸,才讓凰玉彥稍稍冷靜下來,不過卻連看都不敢看風凌兮一眼。
風凌兮讓他充分體會到自己的渺小,暗衛保護不了他,皇姐也保護不了他,那種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人欺辱的恐懼絕望,相信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現在他只想回宮,回到那個從小長大的地方,才能讓他有一絲安全感,那裡有大皇姐,有父後。
小包子看著凰宇墨和凰玉彥,撇著小嘴哼道,「壞人!」
凰宇墨苦笑,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娘親才是壞人吧?」
誰知小包子耳朵尖,聽到她的嘀咕,當下就炸毛了,「娘親是好人,娘親會保護我,壞人要打我!」
凰宇墨看著小包子氣憤的樣子,總算是明白這次凰玉彥又是怎麼招惹到風凌兮的了。
「初雪……」凰宇墨也很為難,一邊是疼愛的弟弟,一邊又是十分喜愛的小包子。
凰玉彥做得再錯,她也不可能真的忍心看著他去死,現在凰玉彥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她不忍心再責備她,但是她又忍不住心疼無辜的小包子,不管大人之間如何,這麼小的孩子總是沒錯的,即便小包子再聰明可人,也不可能理解大人之間那些彎彎繞繞。
小包子哼了一聲,扭頭。
凰宇墨苦著臉,很是無奈,見小包子鐵了心不理她,只得先帶凰玉彥去休息。
鳴宣默默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跟著,估計以後也不敢再對風凌兮指手畫腳了。
餘下可憐的侍衛慾求不滿地躺在那裡沒人理會,雖然突然沒了力氣,但是春藥的藥性還在啊!
所以這才是尹少遷的春藥的邪惡之處吧!
原本以為凰玉彥雖然嚇得不輕,但是應該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但是顯然,寧王殿下高估了玉彥皇子的承受能力。
凰玉彥堅持鬧著要回宮,還堅持讓凰宇墨送他回宮。
凰宇墨很是為難,凰玉彥受到驚嚇的程度出乎她的意料,連眼都不敢閉一下,讓他繼續留在這裡確實不是辦法,但是要讓她親自送回去,她卻又擔心慕容琴。
慕容琴現在看上去還算老實,但是一旦有機會,絕對會鬧出大事。
好在如今離京城也不遠,快馬加鞭一日便到,凰宇墨只能先飛鴿傳書,讓凰宇軒找人來代替她。
皇宮從來都不乾淨,但是凰玉彥一直以來卻被保護得很好,沒有見過真正的黑暗,也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這次對他來說可以說是有生以來最大的打擊,他第一次感受到毀滅的感覺。
他從一開始就是因為風凌兮對雲思羽的溫柔寵愛開始關注她的,雖然知道風凌兮有些手段,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那些手段會用在他身上,他一直想著風凌兮會像對雲思羽一樣對他,但是現在那個美夢被風凌兮親手打碎,現實卻是那般血淋淋的殘酷,讓他難以承受。
他現在連面對風凌兮的勇氣都沒有,只想離她遠遠的,他才會有一點點安全感。
一行人已經出去賞景,凰玉彥卻躲在屋裡不敢出來,還死拉著凰宇墨陪他。
雖然之前凰宇墨攔著不讓人看熱鬧,但是凰玉彥叫得那麼淒慘,其他人也能猜到一些,歐陽菱歌客客氣氣地來看望凰玉彥,帶著溫婉的面具,言語間卻全是諷刺。
凰玉彥現在自然是沒那個精神去理會他,凰宇墨心中卻很憤怒,居然敢欺負到玉彥身上來了!怎麼說凰玉彥也是正正經經的皇子,而歐陽菱歌說得好聽是來和親,說得不好聽,就是鳳天國送過來的玩物,什麼東西?
寧王殿下「好意」提醒了一句,「歐陽公子可別落得更淒慘的下場才好。」
歐陽菱歌當場就變了臉色,冷笑道,「這就不勞寧王殿下費心了。」
歐陽菱歌沒有呆太久,風凌兮要去賞景,他自然要跟去。
對於凰宇墨的話,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和凰玉彥怎麼一樣?
鳳菱夕從一開始便是個陰狠的人,手段狠辣,但是對他卻是極盡溫柔,不捨得傷及一分,怎麼可能像對待凰玉彥一樣對他?
到現在他心裡依舊不願承認風凌兮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小心翼翼對待他的人了。
少了一個凰宇墨,僅是蘇文一個人很難完全壓制住慕容琴,於是風凌兮便不得安寧了。
「玉彥皇子似乎不太好,閒王殿下沒有去看望一下嗎?」
風凌兮正拿著一顆紅彤彤的小果子逗弄小包子,小包子想要卻總是搶不到,氣得臉頰鼓鼓的,雲思羽伸手幫他搶過來,得到小包子一個大大的笑容,卻被風凌兮不滿地啃了一口。
然後,風凌兮又把小包子手裡的小果子搶過來,不鹹不淡地說道,「慕容將軍不也沒去看望?」
「玉彥皇子想見的只有閒王殿下吧!」
雲思羽再次幫小包子把果子搶過來,然後抱著小包子走人,不理會和兒子搶東西的幼稚女人。
小包子得意地拿著果子直搖手,**裸的挑釁,風凌兮笑著跟上去,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果子,然後扔進嘴裡,吃掉了。
小包子愣愣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空空的小手,委屈得哇哇叫,「壞蛋!」
雲思羽被這母子倆弄得哭笑不得,「兮……」
風凌兮又摸出兩顆果子遞到小包子面前,小包子不客氣地搶過去,戒備地看著風凌兮,然後將一顆仔仔細細地揣進兜裡,另一顆遞到嘴邊,用小乳牙咬了一口。
然後整個小臉都皺了起來,瞬間眼淚汪汪,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風凌兮戳著他皺成一團的包子臉,很不道德地哈哈大笑。
小包子呸呸地吐掉口中酸澀的果肉,怒道,「壞人……」
風凌兮哼笑道,「不要以為別人做過的事,自己就一定可以做,知道嗎?」
小包子委屈地縮進雲思羽懷裡,「爹爹,我要後娘……」
看著風凌兮僵住的笑臉,換雲思羽哈哈大笑了,就說不要總是欺負小包子嘛!害得小包子都寧願要後娘了!
被無視的慕容琴臉色不太好看,不過風凌兮又豈會管她臉色好不好?
歐陽菱歌倒是沒有湊過去,不過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雲淺看著那幸福的一幕,心中滿是忿恨,如今大家看見他就像看見什麼垃圾一樣,眼中掩飾不住的厭惡,不說別人,連他自己都厭惡自己那噁心的身體。
蘇文一句話都沒有關心過他,倒是和雲逸越發好了起來,這一切,讓他積鬱在胸,內傷也不見起色,又總是失眠,一閉上眼就做噩夢,這些事折磨得他精疲力竭,心裡的想法也更加偏激。
他現在已經忘記了之前對風凌兮的害怕,只一心想著這一切都是風凌兮造成的,是她傷了他,又給他下毒,還將血淋淋的人頭掛在他床頭,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風凌兮做的好事,讓他失去原本的一切。
憑什麼她和雲思羽還這麼幸福?
景山有一棵很古老的老樹,據說只要拿著紅繩許願,然後將紅繩繫在老樹上,便會靈驗。
風凌兮自然沒什麼興趣,但是這一群人大多是男子,都很信這些。
雲思羽也很有興趣,不過他不是想許願,他是想去證明這個不靈,拉著風凌兮興致勃勃地說道,「我想吃豆沙包,我一會兒就許這個,如果今天吃不到就說明不靈。」
景山因為來賞景的人很多,所以山上有很多小商販,雲思羽給小包子買肉包子的時候,想吃豆沙包,結果人家賣完了,所以他把小包子的肉包子給吃了,反正小包子也只能意思意思嘗嘗味道,誰讓他只有四顆牙。
這些商販都是一大早上山,天黑才會下山,既然豆沙包已經賣完了,今天還想買到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風凌兮聽著他的話,挑了挑眉,她到底是應該幫他買,讓他滿足口腹之慾,還是不幫他買,讓他成功地證明這樹不靈呢?
她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其實買不到還可以讓戚主事叫廚房做?
看著有人往樹上系紅繩,雲思羽才想起沒有紅繩,又興沖沖抱著小包子去買紅繩。
風凌兮跟在後面提醒道,「你慢點。」
雲思羽一口氣買了一大把,樂得攤主老太太笑咧了嘴,看著雲思羽的眼神那叫一個和藹,「這位夫郎一看就是有福之相啊!」
雲思羽根本就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他把錢送進了她的口袋,她自然會說幾句好聽的話。
不過老太太看了看他,又說道,「不過要小心惹是非。」
雲思羽皺了皺眉,不高興了,「你是想說我惹是生非?」
老太太呵呵笑道,「惹是生非也沒關係,再大的劫也能化得了。」說著瞥了眼風凌兮。
風凌兮挑了挑眉,也沒有去追根究底,這些神奇的事,她還是信幾分的,畢竟她都能借屍還魂,不過她也沒有深入研究的**,這人說的也算是好話,她自然不會去計較。
付了錢,想把小包子抱過來,結果小包子還在記仇,不樂意。
風凌兮捏捏他的臉,說道,「會累著爹爹的。」
小包子看了看雲思羽,然後瞇眼笑著撲進風凌兮懷裡,「累娘親……」
風凌兮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臭包子……」
小包子哼哼一聲,趴在風凌兮肩頭,好奇地看著那笑得和藹的老太太,老太太看著他也喜歡,笑瞇瞇地遞了一根紅繩給他。
小包子不客氣地接過,很有禮貌說了謝謝,樂得老太太笑皺了一張老臉。
小包子擺弄著手中的紅繩,也來了興致,鬧著要許願,可惜他那個子,紅繩估計只能綁在樹根上,於是小包子能屈能伸地把藏在兜裡的小果子貢獻出來,收買娘親,他原本是給猩猩留著的。
小包子看著那紅果子被風凌兮吃掉,心中想著,反正不好吃。
風凌兮抱著他站在大樹底下,小包子抓著紅繩好一番嘀咕,「樹啊樹,讓娘親不要再欺負小包子,爹爹要最疼小包子,最好多欺負娘親……」
雲思羽笑著直點頭,小包子閉著眼,滿臉嚴肅,繼續嘀咕道,「猩猩要最喜歡小包子……還有小包子要變得很厲害很厲害,比娘親還厲害……」
風凌兮忍不住問了一句,「要那麼厲害做什麼?」不會是為了欺負她吧?
「保護娘親和爹爹,打跑欺負娘親和爹爹的壞人!」
風凌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雲思羽已經感動得抓著她的袖子擦眼淚了,不過好像眼淚還在眼眶裡。
小包子許完願,便看中最高的那根樹枝,上面只有寥寥幾根紅繩。
雲思羽見小包子都許完願了,連忙拿著一大把紅繩許下吃豆沙包的心願,為什麼要一大把?因為一大把如果都不靈,能夠更充分地證明這樹不管用!
所以他還決定把這個簡單的願望說上一百遍。
風凌兮在小包子的催促下,足尖一點,輕鬆地躍起,落在了樹上,讓小包子往他看中的樹枝上系紅繩。
可惜小包子不會打結,風凌兮要幫他,小包子還急了,因為要親手系才靈,風凌兮只能無奈地指點他,心中想著,小包子這麼小怎麼就這麼迷信呢?這以後豈不是要和她家小野貓站在對立面?
想著,不由低頭看向樹下一心要證明這樹不靈的雲思羽,卻正好看見雲淺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雲思羽身邊,趁著大家都閉著眼許願的時候,狠狠推向他。
風凌兮眼神一冷,卻沒有著急。
雲思羽武功好,聽聲辯位,站得地方人也不算多,對於這樣的襲擊一閃身便躲過了,小狐狸還趁機狠狠地撓了雲淺一爪子,因為氣憤,也不嫌雲淺身上噁心了,而銀冰卻沒有出動,小狐狸用爪子能不嫌噁心,它用嘴卻很噁心,雖然它很眼饞雲淺身上的毒。
綺雲早已護在雲思羽身前,冷眼看著推空的雲淺。
「啊……」雲淺不知道是驚的,還是痛的,叫出聲來。
雲淺是用了狠力的,雲思羽一讓開,他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直接將雲思羽旁邊的雲逸撲倒在了地上。
若是雲思羽沒有躲開,那麼便該是雲思羽和雲逸摔成一團了。
雲思羽看著雲淺眼中的神色,從驚慌到陰狠,然後故意屈肘,在撲倒的同時,狠狠撞上雲逸的肚子,看著雲逸倒在地上,痛苦中帶著驚慌恐懼的模樣,腦中靈光一閃,有些明白了雲淺的意圖,不由朝雲逸身下看去,果然已經暈開了一片血漬。
心中不由想著,雲淺真是越來越狠毒了,他雖然不喜歡雲逸,但是也覺得雲逸沒有什麼對不起雲淺的地方,沒想到雲淺對他下狠手的時候卻是毫不猶豫。
剛感歎完,便聽雲淺怒道,「雲思羽,你推我做什麼?」
雲思羽回神,好笑地問道,「我推你了?」
雲淺狼狽地爬起來,滿臉憤怒地說道,「你不僅推我,還讓那隻狐狸撓我!」說著抬起自己的手臂,袖子已經被扯爛,腐爛的手臂被撓出深深的抓痕,鮮血直流,這是鐵證。
陸雅音第一時間發現雲逸的狀況,不由驚呼出聲,連忙叫道,「快叫大夫!」
蘇文也被驚動了,這時候才知道雲逸懷孕了,看著那一灘鮮血,不由紅了眼,「雲、思、羽!」
現在的蘇文明顯已經失去了冷靜,拔劍便朝雲思羽刺來,這樣混亂的場面,風凌兮早已將小包子扔給夜星,此時出現雲思羽身邊,摟著他微微側身,兩指夾住長劍一個用力,長劍直接斷成兩截。
「蘇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蘇文冷笑道,「什麼意思?自然是以命償命!」這是她第一個孩子,還是嫡女,她自然在乎,而且一再和風凌兮這一家子不對付,她心裡早已積了不少怨氣。
綺雲冷笑道,「堂堂大將軍,原來也不過是個被男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蠢貨!」綺雲這話可是辱罵朝廷命官,不過他一點都不擔心,有主子撐腰呢!
而且他這話也罵得不錯,蘇文一心忠君愛國,對身邊的男人雖然不冷漠,但是也確實沒有認認真真去深入瞭解過,就算是真心喜歡過的雲逸,那份喜歡也是建立一些表象的基礎上,其實對於雲逸這個人,她並不是那麼瞭解,所以她會輕易誤會他。
對於雲淺她同樣不瞭解,所以她會輕易相信他,只因為雲淺擺出來的證據。
在男人這方面,不得不說,蘇文是挺蠢的,蠢在不夠重視,要知道男人鬧起來,也能翻天。
尹少遷附和道,「就是,這噁心的男人說我家王君推他,誰看見了?我怎麼看見是他推我家王君呢?」
「我……我看見了……是閒王君推的……」
說話的是雲淺身邊的小侍,聲音顫抖,根本不敢看風凌兮的眼睛。
「哦?」風凌兮勾唇笑了笑,突然一抬手,銀光一閃而過,更濃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啊……」尖叫聲不斷響起,只見那個小侍的腦袋突然滾落下來,身子一時之間還未倒下,鮮血不斷從斷了的脖子噴湧而出,好一會兒才「砰」地一聲倒地。
不少人嚇得面無人色,有人尖叫,有人嘔吐,一片混亂。
他們也不是沒有看過殺人,平常處死一兩個下人也是有的,卻從來沒有這麼驚懼過。
他們離得太近,那顆腦袋就從他們腳邊滾過,甚至有人還不小心踢到了那顆腦袋,還有人臉上被那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到,黏膩溫熱的感覺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風凌兮勾唇笑得邪肆,慵懶地問道,「還有誰看見了?」
她甚至懶得去證明雲思羽的無辜,誰有意見那就去死,如此囂張,簡直可以說是目中無人。
尹少遷那個激動,這才是偉大的宮主啊!自從宮主有了愛情滋潤之後,脾氣好得她都快以為被人掉包了,果然還是這樣囂張的宮主更順眼。
雲淺已經不復之前的理直氣壯,低著頭,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微微發抖,這一幕終於又勾起了他心底的恐懼。
風凌兮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幽冷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催命符,「你說是思羽推你的?」
雲淺牙齒直打顫,眼神閃躲,「我……我……」
慕容琴突然開口道,「這件事恐怕只是誤會,還是先救人再說吧!」
風凌兮瞇眼看向慕容琴,慕容琴面不改色,好像真的只是想要平息這場風波,風凌兮微微垂眸。
當初不讓雲淺進宮,就是擔心他有問題。
雲淺當初是被武王世女抓去的,而武王世女又和冥七有關係,尹少遷用冥七試藥的時候,發現冥七身後也還有人,卻還沒有問出是誰,冥七便死了。
慕容琴一直就希望她和其他人鬧得大開殺戒才好,怎麼會突然那麼好心地勸和?
她這時候開口,看樣子倒像是想保住雲淺,如果真是這樣,她不得不懷疑,冥七身後的人是鳳天國的人,而且雲淺也是真的有問題,對鳳天國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