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循聲一看,最靠近山崖的那座房子,中間後面處赫然出現了一個大大窟窿,周圍一個顏色如山體一般的大木門正辟哩啪啦地燃燒幾盡。
露出了裡面一個黑黝幽深的洞口。
「秘洞!……」,兩人心中俱是一喜,不約而同地閃出了這樣一個念頭。秘洞一般是用來收藏價值不菲的東西,這麼說,兩人的收穫定是不止於此了。
那被燒開的洞正是胖熊和瘦子居住房接觸著山崖的那一面,顏武竟然沒有發現。
呼地飛躥過去,未入其中,便聞到了一種怪異的腐臭。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來。
「這是?……」
進入其中,只見裡面整個空間的方圓足有百丈,放置著幾張寬大結實的木桌,高及人腰。
一張桌上放著些罈罈罐罐,一張堆積著莫名的物品,上面蓋著一張大大的藍苫布,其餘的木桌空空如也。
「嘩啦啦!……」
顏武用大槍將藍苫布一掀而開——
「哎呀!」
兩人俱是驚愕,還帶著深深的懼意。
藍布之下竟然是一溜兒排開的四具男屍,具是進山獵人或採藥人的打扮,年齡均在二十至四十之間。
他們身上的致命傷口均是被一劍穿心,從傷口看應是同一人用相同之兵器。出手之人精準、狠辣、迅速。
「嗆!……」
周行拔劍,正是那江駝子之前所用的寶劍。虛對上傷口,基本吻合,「都是那個江駝子所殺的,一招致命。」
「行哥,你看這些。」
顏武拿了一個鹽罐模樣的罐子遞給他。幾尺之外,其間便向外散發出一股子極為濃郁而怪異的氣味。
一看,裡面竟是些白黃相間的粉狀物。
「可能是傳說中的『護屍粉』,專門用來保護屍體不令其腐爛的東西。」
周行走過,又仔細地看了看木桌上的屍體。雖然他們已經死去了多日,但肌膚面目栩栩如生,一點也壞掉。
「咦!……紅貨……」
趁著周行研究那些東西,顏武不知何時抓起了一本兩尺餘寬的黑皮本子。封皮上赫然寫著「紅貨」兩字。
一翻開,裡面的內容相當簡單,只是用紅字記錄著「收」和「支」兩項,其下根據不同的日期記著不同的數字,翻到最後一頁,所記的正是「四」字,邊上還備註著「男」字。
「呵呵!這些個爛人,就連屍體也是那麼地寶貝。」
顏武自然懂得「紅貨」是黑話,暗指值錢的物品。但是他對於江駝子如此費事地來保管那些死人頗為不解。
「罪民—運屍車—荒墟—官軍追緝—黑店—秘洞—屍體—護屍粉……」,將線條貫穿起來,周行愈加心驚。
「顏武,燒了。屍體、護屍粉、記錄本,都燒了!」
這些東西透露出一股子濃濃的詭意,掌控後背的力量不知是何等神秘強大,他自然是不想讓自己粘染上一星半點。
「呼呼呼!……」
秘室之中火勢蔓延、熊熊燃燒起來。周行已燒得差不多,便與顏武邁開腳步,迅速離開了「烽火客棧」。
臨走時,他再三環顧幾次,確定什麼大的遺漏才走的。
但是如果是內行人一看,周行自認為已經十分徹底的清理痕跡工作並不徹底,甚至是極其粗糙、漏洞百出——
黑衣人用來擊傷他的那根銀針他沒有找到,只能放棄,但那針上粘了他的血;
那被江駝子震碎的朴刀和顏武打斷的柳葉刀,以及那胖熊的鐵棍,他認為無用,別人也不會看出什麼,便任由在地上不理;
在搏殺中,五人都流過血,那些滴在地面上,滲入土中,他也沒有想辦法去清理;
那些鴿子,包括那只飛得最遠被他用穿雲箭術射下的,其箭找了回來,五鴿身都丟入火中燒燬,但是它們的鮮血與上述的一樣,也沒有處理;
那些秘密裡面的「護屍粉」雖然被他們全部倒出來,撒到大火上,但是他們沒有細看那些東西到底燃燒了沒有;
自己箭殺過五隻鴿子的箭只,斬傷、襲殺江駝子的匕首和銀針,顏武斬傷胖熊的朴刀,他們都隨之帶走,但一時之間也沒有及時擦拭乾淨上面的血痕;
尤為關鍵和重要的,就是在那黑衣人因體內精血和真元被血吞噬乾淨而身死時,他的腦殼中間閃出了一團荔枝般大小的白光,那白光驚慌失措地從其頭頂上的百會穴飛將出來,便一沒而入其屍體頸脖上掛著的那張黑牌裡面。
那白光的亮度本不很強,在陽光的掩護下當時在場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
「行哥,我們這是去哪裡?」
此時已是半夜的亥時時分,天早大黑,顏武手舉著火把,強忍著山路的顛簸帶來身體的疼痛,緊皺眉頭,有些無奈地跟在周行的身後,疑惑地問道。
「忍著點,顏武,我們已經走在大山之上,按照地圖,再走半個時辰就會到了那個溶洞了。」
周行小心翼翼地拿著火把,避免令其燒到那些下垂的樹枝上。
「你說是要避開那些山民和行人,但這也避得太離譜了吧,我們已經向著西邊,走進了渺無人煙的荒山野林了,這是」,經過多年,雖然他深知,只要是周行一再堅持,那結果基本上都是對的。
但這次走的路太辛苦,時間也太長。
「我們就是來到這種地方,才能不讓人生疑。」
他們穿梭在茂盛的樹林之中,腳下是一條崎嶇的山路,蜿蜒而上。
兩人酉時之中刻離開的烽火客棧,他們一刻也不敢停留,肚子餓了,就一邊走,一邊嚥下一些乾糧;渴了,就拿出水囊喝上幾口。
本來打算是一路向南,往南齊縣朝陽堡的方向而去。
但是周行走著走著,突然覺得不對——
顏武的傷勢沒有恢復,目下主要是找一個落腳點,以給他療傷,時間應該有十天左右。
要不然,一路凶險,他帶著一個拖油瓶,即使他的修為一下提高了許多,但這也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而且,他們的那個落腳點還不能在附近的地方,更不能在路邊的村舍。
畢竟,一個暗哨據點的人員被殺,相關的物品悉數被毀那麼大的事,其背後的勢力知道了肯定會拚命嚴查。
兩個陌生人,給人的感覺太過顯眼了。那個地方必須是人跡罕稀的清靜之處。
由此,他突然想到,顏不歸所給的那地圖標示——
烽火客棧西南五十餘里的某處大山,山高林密,莽莽蒼蒼,近峰頂處的東邊有一天然的大溶洞。
其地最為合適。他便當即改變了道路,走了過來。
這路較之去朝陽堡的那一條更小,更難走。加上顏武的傷勢,五十餘里的路程,他們走了近三個時辰。
待至溶洞不到二里處,突然異變叢生——
「吱吱吱……」,黑夜中,小路兩邊的樹上,陡然地飛出了一根根形如螞蟥的小東西,如雨點朝著他們的身上彈射而來。它們細若髮絲,全身僅有一寸來長、呈黃綠色,雖是很小,但給人卻是一種毛骨悚然、雞皮疙瘩突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