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開了,雷思帆的手一時頓在半空中,一時有些怔忡,卻依然淺笑著將手收回來。
「我說的故事,是不是嚇到你了?」
顧靜婷搖了搖頭,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淨,面色平靜中帶著幾分凝重:「沒有。」
她看過很多很血腥,很暴力的場景。
麒麟堂做的事情,也不能說就是正義。可是她真的無法忍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殘忍的組織存在?
「太過分了。」
她無法克制內心的怒氣。更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哪怕雷思帆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是一臉平靜。可是她能感覺得出來,對一個才只有五六歲的孩子來說要承受那一切,有多麼的痛苦,多麼的困難。他又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熬過那些非人的折磨活下來。
雷思帆沉默,過分?豈止是過分,簡直就是滅絕人性。令人髮指。
這一段惡夢般的過往,除了自己的養父之外。雷思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在知道父母雙亡之後,他就很想要報復。
那段時間,他拚命的想著要怎麼找金剛,找那些人報仇。
可是養父知道了他的想法之後並不贊成:「復仇是一柄雙刃劍,毀人毀已。你還有很長的一生要過。不要因為復仇把自己的人生也給毀了。」
雷家救了他,養了他。給了他新生。他不想讓兩個養父失望。所以收起了那些心思,乖乖的當雷家的孩子,雷家的繼承人。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還會再見到金剛。他臉上那條刀疤,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要報仇。」如果這輩子找不到金剛,如果這輩子他沒有機會知道仇人是誰,他可以算了,他可以一笑置之。
可是現在他知道了,也找到了對方的基地。那麼他絕對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報仇?」
顧靜婷的情緒平復下來,可是拳頭依然握得緊緊的,她現在終於能理解,為什麼當雷思帆看到那個該死的人販子通緝照時那怪異的臉色了。
更能理解他想要復仇的心。如果是她,她也一定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那天傷你的人是不是就是當年那些拿你做實驗的人?是不是他們?」
雷思帆點了點頭。他孤身一人進入敵xue。不光是為了找出金剛,還是為了毀了那個基地。
「那天跟你分別之後,我就派出很多人的去找金剛。黑|道的勢力有時候比警察好用多了。金剛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被抓住,因為他一直受到這個基地的庇佑。」
「那你又是怎麼找到他們的?」雷思帆,可是只有一個人。
「我讓熟識的人,調了警方內部的資料給我。」
解救孩子最多的地方,應該就是對方基地存在的地方。當年養父是在拉斯維加斯救了他。
雷家當時也有一些影響力。用自己的關係把他的身份,還有來歷都壓下去了。也暗中調查了一段時間。
可是在他消失之後,對方就把拉斯維加斯那個基地炸毀了。養父他們就再沒有得到過更多的線索了。
「這一次,謝謝你。」雷思帆突然開口道謝:「你放心,我傷一好就離開。絕對不給你添麻煩。」
顧靜婷搖了搖頭:「要說添麻煩,你已經給我添麻煩了。」
她直接的話讓雷思帆怔了一下:「對不起。」
「算了。先不說這些了。」顧靜婷站了起來拍了拍雷思帆的肩膀:「你先好好養傷。其它的事情等你傷好了再說。」
雷思帆點了點頭:「靜婷,謝謝你。」
顧靜婷笑笑,轉身離開。留下雷思帆看著她的背影,眼裡有明顯的欣賞跟愛慕閃過。
這個顧靜婷,不簡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剛才說到金剛的時候,他看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意。
將身體放鬆,雷思帆的腦子卻放鬆不下來。
這一次來,他帶了三個精英進了對方的基地,除了他之外,那三個人都被殺了。
對方能把秘密基地設這麼久,而且一直沒有被警方破獲。那麼說明對方的背後有更大,更黑暗的勢力。
他今天把顧靜婷牽進來,真的好嗎?
他的命,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應該死了,上天垂憐,讓他活下來了。而他真的不想再害到其它人了。
所有的恩怨,讓他自己一個人去承擔吧。
顧靜婷,顧靜婷。想到她精緻的臉龐。直爽的個性。還有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他的內心有一股異樣的騷|動。
如果,如果這一次他能報仇,從基地活著回來。那麼他一定會放手去追求她。
他希望上天再給他多一些的運氣。讓他可以報仇成功,然後活著回來追求自己喜歡的女人。
想到有機會可以跟顧靜婷在一起,他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揚。
閉上眼睛休息,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的養好身體。養精蓄銳,準備再次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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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靜婷離開房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幾個手都站在那裡。臉上有明顯的憤慨之色。
給了他們一記眼神,一眾人一起去了書房。
顧靜婷在書桌後面坐下,目光將幾個屬下的臉色掃了一圈。
「你們都聽到了?」
小林點了點頭:「聽到了。」
「小姐,你打算怎麼做?」
不光是小林,陳志澤幾個也是一臉的憤恨。
「你們說說你們的看法。」
華航奇淡淡開口:「小姐想幫雷思帆報仇?」
顧靜婷搖了搖頭:「我不光是要為他報仇。」
用人體,尤其是用那麼小的孩子做實驗。而且是進行這樣慘無人道的實驗。這樣的基地,這樣的組織,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這件事情,她既然知道了,那她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
「我要毀了那個基地。我相信裡面一定還有其它的孩子。我要把那些孩子都救回來。」
她沒有生過孩子,可是她能理解那種孩子被拐的痛苦。更能理解雷思帆母親當年的絕望心情。
「小姐。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暫時先不要有其它的動作。」顧靜婷很冷靜:「剛才雷思帆說的話,既然你們都聽到了。那麼就去查。就算對方封鎖了消息,可是這麼多年,總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的。」
「是。」陳志澤說話的時候,已經打開了他從不離身的電腦。雙手在鍵盤上飛快的動了起來。
顧靜婷繼續說:「這個組織,很嚴密,然後幕後一定有一支巨大的黑手在為他們進行這些罪惡的實驗。」
「雷思帆從對方的基地逃出來,那麼他們很可能已經把基地又炸毀了。志澤。你看一下上次我們經過的叢林附近,最近有沒有發生過大爆炸。如果沒有,那麼說明對方還沒有走人。如果發生了,最有可能是轉移去了他們別的基地。我們要在他們轉移之前把他們給毀了。」
「是。」
「小姐。」小林的神情嚴肅:「事實上,我也很氣憤,可是現在還有另一個問題要解決。我們可是剛剛豎了一個強敵。現在又去招惹這樣一個對手,是不是太衝動了?」
「衝動?」顧靜婷定定的看著他:「什麼叫衝動?被龍堂一再欺上班門,我們卻不還手?就不衝動?看著那麼多無辜的孩子,這麼多年一直在消失,在死亡,在被人折磨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我們袖手旁觀。這就不衝動?」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林臉色有些尷尬:「我也很生氣,可是我更怕你有事。我們來美國,老大可是不知道。萬一你有什麼」
他要怎麼向顧學武交代?
「我不會有事的。」顧靜婷的神情很堅定:「我一定要毀了這個基地,不管他的幕後黑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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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靜婷洗過澡。心情還沒有完全平復下來,她拿出手機,忍不住就撥通了唐亦琛的電話。
「靜婷?」唐亦琛這一次很快就接起了電話。心裡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剛剛分開,又想我了?」
「是。我想你了。」顧靜婷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意。她確實是很想唐亦琛。今天從雷思帆這裡聽到的故事太過於震撼。而她還有些沒有緩過勁來。
這一次他們要對付的,不是一般的罪犯。不是一般的黑道。
對方殘忍,血腥,而且隱密,困難比去毀了龍堂的max只多不少。
「要不要我來找你?」唐亦琛此時就在車上,他看著外面越來越深的夜色,墨瞳有如遠山般幽暗。
「算了。」顧靜婷搖頭,看看時間都已經十二點多了。雖然今天她帶回一大束玫瑰,屬下都能猜到她白天做了什麼。不過她想在更正式的場合介紹唐亦琛給他們認識:「下次吧。現在時間太晚了。」
「好。」唐亦琛敏感的聽出來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白天還好好的,不會是龍堂找她的麻煩了吧?畢竟毀了max的仇,龍堂絕對不可能就這樣算了的。
「嗯。」顧靜婷將身體放倒在床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唐亦琛,我好難受。」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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