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站在一邊默默圍觀的易若水覺得自己真是無辜極了。這女人要不要這樣逮著誰都能咬一口,難道是哮天犬托生轉世的嗎?
真是躺著也中槍!
「你鬧夠了沒有?」最先發火的人是墨子寒,他是真的被柯語柔給氣得頭疼,指著門口對柯語柔冷聲道:「給我出去!」
「子寒,我真的是為了墨泠著想才會考慮到這裡的。」柯語柔可憐巴巴的眼眶一紅,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先滾滾落下來,「那個醫生看上去就是不可靠,在這種地方隱居不敢見人,誰知道是不是以前治病治出了事情,說不定……」
「啪!」
響亮的巴掌聲讓在場眾人都覺得臉上一熱一疼,墨泠甚至還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總覺得被打的是自己似的。
出乎意料的,出手的人是向來對柯語柔都持忽視態度的秋惜顏。
此刻,她的雙眸被怒火點燃透出懾人的光亮,臉上的表情都因為怒火而隱隱扭曲。
「我警告你,如果再被我聽到你胡說八道這些有的沒的,我就直接找手術工具把你那張嘴縫上!」
柯語柔活見鬼似的捂著自己被打得腫起來的半邊臉,好半晌之後才陡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哭聲。
「再哭我現在就把你的嘴縫上!」只可惜,秋惜顏才不吃她這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女人和女人之間,最可笑的就是眼淚,男人當那是珍珠,可放到女人眼裡,那就是生理鹽水。
柯語柔被秋惜顏惡狠狠地語氣嚇得哭聲驟停,氣息一錯,打了個哭嗝兒。
墨子寒和墨泠這父子倆都是頭一次看到秋惜顏真的發飆,當場就被震懾得無法言語。
果然,永遠不要惹女人,因為你永遠無法正確估算她的戰鬥力究竟一百還是一千。
「好了好了,剛才杜教授不是說讓我們去吃早餐,走吧。」易若水見場面僵住,主動出來打圓場。
倒不是他有多大度,被人找茬還能當作沒發生。
而是柯語柔在他眼裡,實在是算不上什麼需要在意的角色。想罵他的人多了,他一個個去理的話,他有那個時間嗎?
「嗯,以老師的喜好,這幾天應該可以吃到很多山菜和山珍,你們有口福了。」秋惜顏的情緒也很快調整了過來,她連看都不再看坐在地上滿臉淚痕狼狽不堪的柯語柔一眼,逕自帶頭走出了房間。
墨子寒有些嫌惡的看了一眼柯語柔,只覺得她那樣子就像是彷彿菜市場裡撒潑失敗的潑婦,半點儀態都不剩。
倒是墨泠,多少對柯語柔還有些這幾年培養出來的感情,有點不忍心的說道:「阿姨,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只可惜,滿心怨憤的柯語柔絲毫沒注意到墨泠的好意,反而是假模假樣的笑著回道:「不用了,你去和你的秋阿姨吃飯就好了。」
墨泠好心好意都直接被堵回來,乾脆也對柯語柔放棄了。
早餐桌上,果然如同秋惜顏所預料的,糙米雜糧,山野蔬菜,就連鹹肉都是山裡的野豬肉做的。
「老師,你倒是會享福啊,這要是在外面,無公害農副食品都貴的沒邊了。」秋惜顏努力消滅食物,還不忘記調侃杜白一把。
銀鈴把煮好的甜湯端上桌,好奇的對秋惜顏問道:「外面和這裡不一樣嗎?」
「對啊,你沒出去夠?」秋惜顏愣了愣,說完之後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杜白,卻發覺對方壓根對這個問題不在乎。
銀鈴有點靦腆的笑,「我一直都和阿爹在山裡住,用的東西會有人送進來的。」
得到這個回答,秋惜顏腦子裡一空,銀鈴看上去有十四五歲了,可老師在她五年前出國的時候還在學校裡任教。
哪來的「一直在山裡住」?前面的那十年去哪裡了?
說不出口的詭異感覺讓秋惜顏覺得自己心裡毛毛的,可當這麼多人的面,想問又沒辦法問,只好更加努力的吃早飯,用食物壓下心裡的疑問。
杜白夾菜的間或瞟了秋惜顏一眼,「中午想吃什麼?」
「我吃什麼都可以。」秋惜顏向來不挑食,說完後想到墨泠,「盡量有不太辣的菜,墨泠吃不了辛辣的東西。」
「銀鈴,中午你和這個姐姐一起做飯。」杜白拿著筷子指了指秋惜顏,對銀鈴說道。
「哦,好!」銀鈴咕嘟嘟喝下一大口粥,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墨子寒端著個粥碗坐在秋惜顏和杜白中間,眼睜睜看著這倆人從眉來眼去到家長裡短,手裡的筷子都快要被他捏斷了。
「秋阿姨,你之前說山裡有山菜山珍的,都有什麼呀?」墨泠覺得再這樣下去,爹地一定會化身噴火龍把桌子都給掀了,於是趕緊找了個話題來說。
「嗯,就是一些野菜和蘑菇,還有山裡自然生長的野豬之類的,都是很好的食材,而且因為沒污染,吃了對身體也更好。」秋惜顏以為墨泠是真好奇,就對他詳細的解釋了起來。
一頓早飯快要吃完,柯語柔才踩著木製的樓梯下了樓,「嘎吱嘎吱」的響聲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過,更顯眼的還是她臉上那個紅彤彤的巴掌印,秋惜顏用的力道著實不小,現在她左邊的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杜白見著柯語柔臉上的巴掌印,立馬就明白這是誰的傑作。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而後忽然對著墨泠問道:「小子,想吃山裡的野蘑菇嗎?」
沒想到杜白會和自己說話,墨泠隔了一秒才有點期待的回答了一個字。
「想。」
墨子寒手裡的筷子發出岌岌可危的「嘎嘎」聲。
拐了秋惜顏還不夠,現在連他兒子也想拐?這人究竟是醫生還是人販子?
杜白對墨子寒的黑臉視若無睹,他故意伸手揉著墨泠手感極佳的軟軟黑髮,對墨泠說道:「既然這樣,那中午就做鮮蘑湯給你吃。不過,得有個人去採集鮮蘑才行。」
說著話,杜白的視線轉移到走近飯桌的柯語柔身上,丹鳳眼裡滿是惡劣的笑意。
柯語柔來得晚,就聽到了個話尾,說什麼採集鮮蘑,自覺這種事和她無關,至於杜白的視線,柯語柔也只以為是對方在好奇她臉上的巴掌印,沒當回事。
大家都因為柯語柔的到來安靜了下去,反倒是柯語柔自己挺自在,她拉開椅子在擺著她的早餐的位置自己坐下,佯裝自然的說道:「子寒,我們要在這裡住多久?」
秋惜顏真是對這個女人的厚臉皮程度甘拜下風,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她可以這樣自然而然的下樓,自然而然的和別人說話?
「你們住多久是我說了算的。」杜白把筷子往筷枕上一放,拍板定案道:「今天上午你去採蘑菇,中午要做鮮蘑湯。」
「為什麼是我?」柯語柔一聽就急了,憑什麼讓她做這種事情。
就算是不讓秋惜顏去,那也該讓那個什麼銀鈴去嘛,一看就是個山裡長大的土包子樣,這種事情不就該讓她幹?
「因為我這麼決定,你有意見?」杜白完全不給柯語柔開口機會,緊接著就道:「有意見就滾蛋,自己下山去。」
是自己下山,還是自己去樹林裡采蘑菇。
柯語柔陷入了兩難的選擇之中。
「其實采蘑菇不難的,你不認識毒蘑菇,可以先採了拿回來,我幫你分。」銀鈴好心的對柯語柔提議。
「是嗎,那真是謝謝你了啊。」柯語柔皮笑肉不笑的朝著銀鈴道謝,心裡暗罵這土包子倒是有心計,提前斷了拉著她一起去採蘑菇的可能。
「不,不客氣。」單純的銀鈴對柯語柔的想法全然不知,只是覺得對方的眼神有點可怕。
當柯語柔掛著個籃子出發去樹林裡采蘑菇的時候,秋惜顏從二樓望了一眼,心裡忽然響起那首兒歌。
采蘑菇的小姑娘……
她用力的搖了搖頭,把那古怪的聯想從腦子裡甩出去,一轉身就差點被嚇得尖叫出來。
「怕什麼,我又不是妖怪。」杜白用少見多怪的眼神鄙視了她一番,而後問道:「那個姓墨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惜顏表情尷尬的移開視線,「沒怎麼啊。」
「還想唬我?」杜白低聲吼了秋惜顏一嗓子,又道:「他兒子可是跟你給我寄來的雙胞胎的照片一模一樣,你怎麼解釋?」
「老師,這件事你說好幫我保密的。」秋惜顏央求著看向杜白,就怕這個暴脾氣的老師一個激動就把事情都捅出去。
當年她生雙胞胎,用的是人工授精,可是合法渠道根本做不成這個,她只好求助於當時在學校帶著她的教授,那個人就是杜白。
之後的一整套手術也都是杜白給她做的,雙胞胎的生父是誰,如今杜白自然在看到墨泠之後一清二楚。
「你當初懷的是雙胞胎,兩個孩子都在你身邊,他那個兒子是怎麼回事?」杜白有些煩躁的用手耙了耙頭髮。
秋惜顏聽了這個也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和雙胞胎幾乎同歲,可我當年調查的時候,他身邊明明連固定伴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