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寒帶著秋惜顏到醫院的時候,正好就在停屍間門*到了一個人。
李繼文,已經去世的李成延的兒子。
也是李成延臨終前最後交代給秋惜顏要去找的人。
「你是惜顏姐?」李繼文明顯是在這裡等了有一段時間了,見到秋惜顏過來的時候,一開始不太敢認,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試探著問了一句。
「嗯,是我。」秋惜顏看著李繼文那張和李成延相似的臉,表情暗淡下去,「對不起,是我害了李叔叔。」
「其實我爸一開始就知道可能會出這種事,可他還是接這個工作。」李繼文沒有去評價秋惜顏的對錯,反而是和她說起當初李成延答應做方成國遺囑代理律師的舊事。
「當時我還是法律繫在讀,可是這件事背後牽扯多廣,我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我也勸過他,別自己給自己惹事。可是我爸是這麼告訴我的。」
「你做了律師,就不能怕惹事。怕惹事的律師,要麼去轉行,要麼做狀棍。」
「李叔叔一直都是個很好的律師。」秋惜顏想起當年方成國對李成延的評價,恍惚間露出一個懷念而感傷的笑容。
「我爸做了他想要做的那種人,雖然算不上英雄,可他對得起自己的一輩子。」李繼文同樣傷心,他失去了唯一的父親。
可他也自豪,那是身為人子,對於自己父親至死都堅持自己的人生底線,絕不動搖人生志向的自豪感。
「惜顏姐,方老的遺囑保存的地方現在只有我知道了,你要不要推薦一個信得過的人,讓我把這個消息交給他?」李繼文自然而然的接下了父親留下的重擔,彷彿這些就合該是子承父業的其中一部分。
「不用,我信得過你。」秋惜顏拒絕了李繼文的提議,但是想到李成延的慘死,又多了個想法,「繼文,你現在住在哪裡?」
「在家住啊。」
「你暫時搬到方家來住吧,這樣安全一點。律師事務所那邊,我會拜託人注意保全問題。李叔叔不在了,我不想連你也因為我而被連累出事。」秋惜顏考慮過後覺得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周到的辦法。
李繼文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墨子寒,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直覺往往是猛獸劃分底盤一樣,彼此都敏感又識趣。
從墨子寒帶著秋惜顏走過來的時候,李繼文就察覺出這兩個人關係不簡單。現在讓他住到方家去和秋惜顏朝夕相處,雖然是出於對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可李繼文想想之後覺得,也許會死的更快。
被那個墨總裁給拿眼神剜死。
「他一個單身男人住到你家算什麼回事。」墨子寒果然不樂意,不過他也明白秋惜顏的擔心,趕在秋惜顏發火之前給出應對之策,「讓他住到我在郊區的另外一棟別墅去吧,我會派人過去保護他。」
李繼文連連點頭,「這樣也好,也好。」
「那事務所怎麼辦?」秋惜顏有些歉疚,因為她的事情,還要耽誤李叔叔留下的律師事務所嗎?
「我爸因為身體不好,兩年前就主要是用電腦遠程遙控公事了,我暫時也學他這一招,沒事的。」李繼文倒是沒被這個事情難住。
「那就這麼定了。」擔心再扯下去又有變數,墨子寒快速的把這件事給敲定下來。
他當天就將別墅地址告訴了李繼文,對那邊的管家僕人也都安排好。另外還特意找了一隊部隊退伍的保全過去,只等李繼文住進去了。
李成延的追悼會由李繼文,秋惜顏和墨子寒一起操辦。儀式辦的很簡單,來的人也大多都是李成延生前好友。
忙了幾天之後,秋惜顏也逐漸從李成延剛剛去世時候的低落情緒中走出來。
眼見著秋惜顏在這幾天裡足足瘦了兩圈,秋洛和秋淵對西門摩真是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就在大家都以為這件事即將塵埃落定的時候,新的變數卻將所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總裁,西門摩可能要被引渡回原籍國家。」康復出院的劉晨進了辦公室就拋下一個頂級炸彈。
秋惜顏手裡的圓珠筆「啪啦」一聲掉在桌子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墨子寒比她反應快一步,對劉晨問道:「他現在應該喪失那邊的永久居留權了,怎麼可能還可以引渡?」
當初秋惜顏讓樂安注意西門摩國籍的事情之後,他們就具體查過,發現西門摩因為出生後沒多久就被送到這邊,已經喪失了在出生國家的永久居留權。
這樣的就算有人想引渡,樂安他們也不可能同意啊!
「是西門家的人想要把他帶回去。」劉晨遞上一份整理好的文件,言簡意賅道:「不久前和西門摩同歲的宗族嫡子死於意外,這很可能就是他們想把西門摩帶回去的原因。」
「但是這不合法。」墨子寒臉色陰沉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天空,聲音沉沉的,整個辦公室的氣壓都被拉低。
劉晨歎息,「西門家有特權,連王室都拿他們沒辦法。據說這次是王室特批,說西門家的任何成員,無論生在哪裡,長大在哪裡,都是該國永久公民。」
墨子寒沒再說話,他把擔憂的視線投向秋惜顏,「你打算怎麼辦?」
「攔不住。」秋惜顏眼中一片死寂。
西門家在國內的確沒什麼人知道,可是在那個遙遠的中東國家,卻是和皇室與政aa府並駕齊驅的人。
在對方引渡要求合法的情況下,樂安他們是沒辦法強行扣留西門摩的。
墨氏公司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淒風慘雨之中,總裁像是吃了槍藥又像是吃了製冷劑。到哪兒哪兒挨罵,到哪兒哪兒變成冰窖。
與墨氏公司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明德小學。
小孩子們嘰嘰喳喳的玩成一團,身體見好的墨泠被允許每星期有一天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學校。
「那個李爺爺,是個好人。」墨泠軟軟的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的說道。
秋洛當哥哥當習慣了,見他這樣,就忍不住過去摸摸他的頭。
「我也沒想到西門人渣會那麼快下死手,不然憑你那天晚上找出來的東西,一定足夠威脅他放人了。」
秋淵跟著應聲,「對啊,墨泠,你別想那麼多了。這不是你的錯。」
墨泠身體本身就不好,秋洛和秋淵看他這幾天一直心情低落,都有些擔心會影響他的身體健康狀況。
從小被人擔心到大,墨泠對這樣的目光最是敏感,當即就扯出個笑容來給雙胞胎看。
「嗯,我知道了。」
秋洛撇嘴,「笑得太假,扣十分。」
墨泠總算被他這句話給逗得真的發笑,「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
秋淵搖頭晃腦,神秘兮兮的湊到墨泠跟前和他咬耳朵,「你有沒有懷疑過,其實我們三個是親兄弟?」
「可是,我生日比你們大很多,我還見到過我在出生那天被拍下來的照片,日期對得上。」墨泠其實也一直在困惑這件事,但是有那張照片作證,他實在是懷疑不下去。
「數碼照片作假很容易的!」秋洛對此不以為然,他對墨泠說道:「不如我們三個悄悄去做一次親子鑒定吧。錢嘛,就由我和秋淵來出,你不用擔心。」
作為在股市上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的ly,秋洛和秋淵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錢。小孩子提現自己有錢的方法無非就那麼一個:我出錢。
真是最天然的暴發戶體質。
墨泠見秋洛和秋淵這麼積極,也被說得有些動心,他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點頭道:「好,我們去做親子鑒定。」
如果他們真的是兄弟,那應該也很棒吧。
西門摩引渡的事情進行的異常迅速,樂安察覺事情不對去和局長拍桌子對著喊的時候,西門摩就已經被送上私人飛機出境了。
「老子真是服了那幫混蛋了,咱們為了抓這個王八蛋費了多大勁,你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他們居然就這麼把人給送走了!」樂安坐在病房裡,一邊給萬城削蘋果,一邊嘟嘟囔囔。
萬城好笑的看著樂安手裡那個快要只剩下果核的蘋果,對他說道:「上面的人也沒辦法,總不能把事情演變成國際糾紛吧?」
樂安悻悻的閉了嘴,不得不承認萬城說的是對的。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削的「蘋果」,那狗啃一樣的只剩個果核不知道還以為是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蘋果,他實在是沒臉給病人吃。
「哎,你這幹嘛啊!」萬城看樂安快把蘋果削沒了,覺得自己能啃到最後一口果肉,正要把蘋果接過來,就看樂安三兩口把蘋果給喀嚓喀嚓啃了。
「我再給你削個好看的!」樂安動作危險的對著萬城揮了揮刀子,拿出個蘋果準備繼續削皮,手裡鈴聲就響了起來。
「喂,誰啊?」樂安放下蘋果和水果刀接起電話,對方似乎說的話很多,樂安等了很久才震驚的回了一句,「真的查出來和西門摩沒關係了?」
萬城聽到西門摩的名字下意識的集中了精神,等到樂安掛電話,還沒等他問,樂安就主動說道。
「那個開車撞墨子寒他們的啞巴,找到他一個認識的老鄉了。審訊結果說是那啞巴絕對沒和西門摩接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