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惜顏進門的時候就被眼前的情況給深深地震驚到了。
一天沒見的秋洛臉上貼著半邊臉的紗布,手裡拿著一個煙灰缸坐在沙發上,眼神發狠,臉色陰沉。
而在秋洛面前的,是被綁縛了雙手雙腳的西門摩。
「小兔崽子,你誑我?」西門摩額頭被砸了個看上去頗為嚴重的傷口,他瞪凸了眼睛,想要撲上去揍秋洛一頓,可是又因為被綁得結結實實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繼續罵罵咧咧的爆粗口。
「小洛,怎麼回事?」秋惜顏心中詫異又疑惑,快步走過去,將秋洛手裡帶血的煙灰缸劈手奪過。
看煙灰缸上的血跡和西門摩額頭上的傷口,恐怕那傷就是秋洛給砸的。
秋洛被奪走了手裡的武器,也不氣惱,站起來抱了抱秋惜顏,歉疚的說道:「媽咪,對不起,我們不該隨便跟壞人亂走的,害得你擔心了。」
秋惜顏把手裡的煙灰缸放回茶几上,小心的放輕了力道,摸著秋洛臉上的紗布問道:「傷口是怎麼回事?秋淵呢?」
秋洛笑了笑,扯動了紗布下還未癒合的傷口,齜牙咧嘴道:「弟弟在樓上,管家爺爺請了醫生來幫他做檢查。」
「小淵怎麼了?」秋惜顏聽了秋洛的話就不由得心理「咯登」一下,秋洛這半邊臉都裹著紗布的慘烈情況的,都還在樓下和西門摩對峙,秋淵得嚴重到什麼程度,才會被帶上樓去等給醫生檢查?
說起秋淵的傷,秋洛因為見到秋惜顏而被壓下去的火氣又被挑起來,他扭頭指著模樣狼狽的西門摩說道:「他踹斷了小淵的肋骨,要不是小淵命大,肋骨沒斷在靠近其他內臟的地方,早就因為內臟大出血……」
秋洛說到末尾把話嚥了回去,那種晦氣話,他才不會說。()秋淵就在樓上等著醫生治療呢,過幾天斷骨的地方癒合了,肯定能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
等到秋洛把話說完,秋惜顏自己都有拿著那個煙灰缸再在西門摩腦袋上砸幾個窟窿的衝動。她的手攥緊又放開,反覆了好幾次,才能讓心情冷靜下來。
「小洛,我去樓上看看小淵,你別再和他動手,媽咪不想讓你和小淵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因為他而落下心理陰影,懂嗎?」秋惜顏愛憐地摸著秋洛細軟的頭髮,她本身學的就是醫學專業,對這種事多少也都有瞭解。
無論小孩子從前如何,一旦在他的童年裡,有過因為種種原因而導致的過度暴力行為,即便這不會讓這孩子以後產生大的人格扭曲,可也多少會對他造成一些心理影響或者心理陰影。
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孩子被這些東西毀掉。
秋洛看到秋惜顏眼中隱隱閃爍著的淚光,知道媽咪的情緒快要被逼到極限了,乖巧的點頭道:「媽咪,放心吧,我懂的。你先去看看小淵,一會下來告訴我他是不是藉機裝病,不想去學校上課。」
秋惜顏露出個有點難看的笑容,點了點他的鼻子,「等會小淵就自己下來和你哭了!」
等到秋惜顏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樓梯轉角,秋洛臉上的笑容如海水退潮一般盡數消失。
西門摩今天是真的被這個惡魔一樣的孩子給嚇著了,額頭上被敲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這孩子下手是有多麼不留情。
「秋惜顏剛才和你說的話,你不打算聽了嗎?」西門摩眼尖的看見秋洛在走向他的時候,順手就抄起了茶几上觀賞用的一截枯枝根雕,立刻大聲嚷嚷了起來。
秋洛把那截根雕放在手裡掂了掂,都到他面前,一腳踩在他腿上,胳膊放到自己膝蓋上,惡霸似的笑了出來,對他說道:「只要打在我媽咪看不到的地方,不就行了嗎?」
媽咪的擔心,他懂,可是秋淵被這人渣硬生生踹斷肋骨受的罪,一定要讓他還!
西門摩被秋洛眼中的狠厲驚得背後發冷,恍惚間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和墨子寒對視,那種眼神,和之前墨子寒打掉他兩顆牙齒的時候的眼神太像了。痛覺像是被刻畫好的記憶模版,讓他的心中湧起了與那個時候相同的恐懼感。
「你打了我,你媽咪怎麼可能不知道?」西門摩的眼神瞄向大廳裡的下人們,暗示秋洛,這屋子裡可是還有其他人在。
秋洛抬頭看了一圈,提高了聲音道:「你倒是提醒我了。」
西門摩心頭的喜悅剛飄起來一點兒,就聽到秋洛又說道:「宅子裡的叔叔阿姨一樣疼愛小淵,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
「你!」西門摩被綁成個毛毛蟲,可在秋洛這句話的驚嚇之下,還是奮力往後蠕動了一小步的距離。
這孩子,該不會真的那麼狠吧?
事實證明,一旦被觸及底線,傷到自己的親人,秋洛從墨子寒身上遺傳的護犢心理,有過之而無不及。
「秋淵現在就在樓上躺著,要不是他命大,現在恐怕就該在醫院搶救室等著大夫下急救通知單了。」秋洛拎著手裡的根雕,看著站得最近的一個下人說道:「趙叔,等警察來了,我會跟他們說,是他想挾持我和秋淵來威脅你們,有任何傷痕,都是當時為了救我和秋淵造成的。英勇救人,應該被表彰的。」
被秋洛喊做趙叔的中年男人眼前一亮,對在客廳裡的幾個下人揮了揮手,大伙心照不宣的以眼神表示認同。
兩個小少爺平時雖說調皮了一點,可大伙都認同他們倆的早熟懂事,沒想到西門少爺被逐出家門還要回來禍害小少爺們,這讓他們怎麼能吞下這口氣?
五秒之後,秋洛把那雕工精美的根雕放回茶几上,大廳裡不時傳來幾聲拳腳踢打在柔體上的悶聲,以及被堵住了嘴無法發出痛呼,只能悶哼著表達痛楚的嗚咽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秋洛掐著點兒,當五分鐘時間滿了之後,他走到趙叔等人身邊,「好啦,別打了,萬一真的打殘了我們還要賠醫藥費,很不值的。」
趙叔等人沉默地推開,五分鐘時間不長,但是也足夠讓他們發洩一下心頭之怒了。
「怎麼樣,被人拳打腳踢的感覺好嗎?」秋洛盤腿坐到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西門摩旁邊,取下他嘴裡塞著的一塊,抹布,笑問道:「不知道,你的肋骨結實不結實,斷沒斷啊?要是沒斷的話,那還是我弟弟比較吃虧了。」
西門摩現在只覺得渾身疼的像是被人拆了一遍,喘息著怒道:「你別忘了,我們是有錄音做證據的,根本不是我綁架你們,是你們自己讓我幫你們嚇唬秋惜顏!」
「哎呀,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呢!」秋洛做出個恍然大悟的樣子,趴在西門摩身上摸索了一陣,拿出了他的手機,熟練的把裡面的錄音記錄給徹底刪除。
「沒用的,我早就傳到郵箱裡備份了,小兔崽子,你因為就你聰明嗎?」西門摩現在是硬撐也得撐住,被一個五歲小孩玩的團團轉,還落了一身傷。說出去真是讓黑白兩道都要笑掉大牙的事情!
「西門叔叔,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呢?」秋洛故作委屈的揉了揉眼角,演技高超到嚴重居然隱約有著水霧,「那錄音是你逼我錄的啊,當時我弟弟都快沒命了,我當然要聽你的話,難道我要和你對著來,最後害死我弟弟嗎?」
西門摩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幾乎要被秋洛給活活氣死過去,「你少跟我演戲!」
「你也知道我是演戲啊?」秋洛臉色冷淡,拿著西門摩的手機在他臉上拍大了兩下,「那你覺得,警察是會相信我的演技,還是相信你的話呢?」
「你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西門摩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年僅五歲的小男孩,無法想通,他怎麼會被這樣年紀的孩子給騙得如此淒慘。
「你調查了那麼多的事情,卻唯獨沒查到最重要的。」秋洛笑的一臉童稚,「我和秋淵的智商測試值都超過200,也就是一般人所說的,天才。」
天才兩個字像是兩道閃電「卡嚓」一聲戳進西門摩的腦海裡,把他劈得五迷三道。
他以為是兩個最好對付的小孩子,卻是最不好對付的天才兒童?為什麼他就這麼倒霉?
就在西門摩被打得腦袋發暈,渾身犯疼,又被秋洛說出的意外消息給震得無話可說的時候,秋惜顏下了樓。
「小洛,你怎麼可以不聽話?」得益於客廳裡高懸的水晶燈,秋惜顏一眼就看到明亮燈光下被人打得像是個豬頭的西門摩。
秋洛委屈的癟癟嘴,「不是我故意要打他的,他剛剛掙脫繩索想要再挾持我,趙叔他們為救我才會打他的!」
「真的?」秋惜顏的視線在客廳裡的下人身上掃了一圈,得到的是所有人點頭如搗蒜的回應。
西門摩還陷在他栽在了兩個天才兒童手裡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上,錯過了唯一一次向秋惜顏揭露秋洛小惡魔真面目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