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山淡淡說:「當年我以為你身殞,恰好南蒼星的封印開啟。行仙門祖師便想一批修士到更廣袤的修仙界來看看,我就是其中一個。只是我來之後就和師門分開,我母親在修真界替我培植了一股勢力,我接管了這個門派,而且開啟了母親留給我的仙器,也是這個仙器的妙用,才讓我進階極快。」
短短幾句話概括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將所有磨難都避而不談。母親給自己留下勢力,並不是想讓勢力保護他,而是希望他能夠擴張吞併,壯大這股勢力。其中原委複雜,牽扯到仙界多方勢力鬥爭,一時之間確實不好說。而且,他也不想讓季小春知道。
季小春怔了怔,他母親不是早死了嗎。怎麼和修真界扯上關係了?
季晨山低聲一笑:「我其實並不是季家的孩子,母親只是將我寄養在那裡,所以……我和你也並非親姐弟,小春……」他的聲音有點恍惚,季小春聽到之後不覺神識迷離,手揪住了季晨山的衣袖。她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但是終究修為沒有恢復,難以抵擋音攻漸漸意識不清。
季晨山覺得他現在非常滿足。姐姐又和他在一起了,就像很多年前在季府一樣,他們二人相依為命,什麼蓮大人根本就不重要。
季晨山將一旁的雲錦緞拉過來蓋在小春身上,她應該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情等她醒了再說。隨手布下一個陣法,並讓袖中的小九守在這裡,如果誰敢來動格殺勿論。
小九站在桌上,偏了偏小腦袋。主人能找到季小春它還是很高興的,和她在一起,主人就顯得非常快樂和滿足,這麼多年來,它很少再主人身上見到的情緒。
聖主走出房門,旁邊等候的宮女綠袖立刻站起來,他慢慢將腰帶繫好。身著一身玄黑的長袍,隱隱有淡銀色游龍若隱若現。一張可稱傾城的臉此刻卻十分冷漠,薄唇緊抿,只看了她一樣,綠袖就覺得自己似站不住般渾身哆嗦。
「去,把瓏玉給我叫過來!」
綠袖一驚,忙道:「是是,奴婢立刻就去。」
玉夫人聽聞綠袖傳話驚得從榻上站起來,「聖主可動怒了?」
綠袖無法分辨聖主的心思,只能說:「看不太出來。終歸是不太滿意。夫人您看這如何是好?」
玉夫人咬咬牙:「還能怎麼辦。只能去請罪了。青扶。你把我的裘衣拿過來。」又看一眼沒發現紫雙,才問綠袖,「紫雙去哪兒了?」
綠袖搖搖頭:「奴婢一直守在聖主門外,並未見到紫雙姑娘。」
玉夫人披上青扶拿過來的裘衣。帶著兩個丫鬟穿過華麗的遊廊,整個魔宮被宮燈照得無比輝煌,池水中都放了無數的夜明石蓮花燈。影子綽綽擺動,她深吸口氣,只覺得全是積雪的冰冷。走進正殿,未敢抬頭就先跪在地上,青扶綠袖隨之也跪下來。
聖主站在台階上,看著面前跪著的自己夫人,平靜問道:「那名在我床上的女修是怎麼出現的。」
玉夫人磕了個頭道:「聖主息怒。臣妾也不知道人被換了,兩人平時玩兒得甚好,許是不小心才弄混了。臣妾一定重罰她!素知姑娘現在正等著您,您要是還想要要她的話……」
玉夫人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一瞬間聖主身上出現股非常恐怖的氣息。然後她被掐住喉嚨按在巨大的朱紅色柱子上,聖主看著她的目光宛若她已經死了,手正在不斷收緊,她覺得劇痛不堪。「告訴我,那名女修是怎麼出現在行宮裡的。別讓我問你第三遍。」
青扶忙跪下說:「聖主大人,那名女修是行宮的一個雜女,是媚姬管事手下的。如果要問她的來歷的話,或許找媚姬管事可知一二。」
季晨山終於放開手,玉夫人癱軟在地上。「你去把這個管事和行宮總管一起找來。玉夫人,你把小春在這裡所經歷的一切全部告訴我,如果隱瞞經過,我當場就殺了你。」
玉夫人驚惶地抬起頭,她原本以為聖主是不滿躺在他床上的人換了,但是現在看來,他好像是認識那個女修,卻不知道兩人以前究竟是什麼關係,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和聖主有關係呢。玉夫人提心吊膽,不敢有絲毫隱瞞,鉅細無遺地將季小春在靈嬈宮的做的事講清楚,連自己打了她也都是說了的。
聖主實在是威名在外,手段殘忍毒辣,她怕自己隱瞞不說真的會被他當場拍死。
過了會兒媚姬和行宮總管慌忙跑進靈嬈宮中,隨後又有好幾個雜女被傳入。別的夫人都看著這兒熱鬧,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靈嬈宮燈火通明,一直到天色亮了,幾個人才一臉疲倦地從裡面走出來。前來探風聲的別宮宮女,悄悄攔住她們問話。
「……玉夫人受傷了,聖主發了好大的火,直接把她拍到門外了。」好事的雜女小聲對這些宮女說,「幾個管事、雜女,都被無端牽連,要流放到滅魔崖去。」
宮女不解:「這玉夫人到底做錯了什麼啊?再說那些雜女又怎得扯得上關係。」
她們挺無辜的,「我們也不知道啊!不過這次靈嬈宮遭了大難,你們宮的夫人倒是可以借此機會好好親近聖主,畢竟咱們行宮裡大部分夫人,連聖主的面都沒見過……」
把那些人事處理好,季晨山才回到寢房,他覺得自己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姐姐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看到小九還站在桌子上才放下心。
小九問他:「你打算怎麼辦?好不容易找到你姐姐了。」
季晨山看了它一眼:「不要多問。」隨手把小九收到袖中,小九雖然是仙界的真身,但是畢竟無法反抗主人的神識,被收進袖中靈獸袋。
好不容易找到姐姐,季晨山自然再也不會給別人可乘之機,那個什麼隱尊大人又能如何,他現在不過是金丹期的修為,即便他天資不下於自己,卻沒有乾坤塔這樣的仙器幫助修行。
季晨山不忍吵醒她,從儲物袋中拿出另一套衣裙替她換上,不然她就這樣躺在那裡,對自己也是一大考驗。換完衣裙之後看著她手腕上的禁靈環許久,最後卻淡淡一笑,親自在上面多添了幾重禁制符文。
沒有修為也好,這樣她就不會想到處跑了。
小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無數次拋下他,背棄兩人的諾言。你明明說要和小夏在一起的,季小春,我想說話也是要負責的……他將她摟在懷裡,仔細看著姐姐的眉眼。又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閉上了眼睛,姐姐身上的香味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讓他覺得無比的安心。
季小春這次被季晨山的神識影響入睡,她也確實累極了。等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被一個人緊緊摟在懷中,頭靠在他胸膛上。季小春皺了皺眉,她隨即推開季晨山坐起來。
衣服已經換過了,身上的傷口也癒合得沒有絲毫瑕疵。季小春試著運行靈力,卻發現靈力再次不能動彈,禁靈環上的禁制之息比她剛剛到魔界的時候還要濃郁。她仔細看了看,認出幾道原本不在禁靈環上的符文。這些是誰做的?
季小春的目光落在季晨山身上。
化神修士神識何其敏銳,在季小春起身的時候,季晨山就醒了。他看著季小春微笑。
季小春卻笑不出來,她晃了晃手上的禁靈環:「晨山,能把它取下來嗎?戴著實在不太舒服。」
季晨山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從一旁拿過自己的衣服穿好。他走到季小春身前,她才發現季晨山已經比她高很多,化神修士身上自有一種壓迫感。
季小春突然覺得警惕,她後退了一步。
他笑笑:「以我的修為是拿不下來,不如等我將輪迴池的事情處理完,再帶姐姐去找前輩除掉禁靈環。」
季小春心中轉過數個念頭。季晨山如果是聖主的話,那個什麼阿吉布也是他手下了?一個渡劫期的修士,為什麼尊一個化神期的修士為聖子?這個什麼行宮也是季晨山的?她一手養大的弟弟,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甚至連後宮都有了,她是不是太不瞭解她了。
她沉默地看了一眼禁靈環,嘴角掠過一絲冷笑。或許季晨山也在算計她?但是抓住她有什麼用,她雖然際遇奇特,但也不過時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而且還要用禁靈環封住她的修為。
她被封印修為,也就只是個凡人罷了。季晨山下令為她做了一桌飯菜,他和她一起吃飯,替她夾菜。
「要不要出去走走?衡羅行宮也有很多風景很好的地方。」吃完飯後,季晨山問她。
季小春道:「輪迴池的事情,你不急著做嗎?」
季晨山看著她,溫和地說:「這些事情都沒有姐姐重要,輪迴池的事晚些處理也無妨。」
話雖如此,只是不過一會兒有一位化神修士急匆匆前來覲見,說輪迴池的結界再度不穩,如果不及時修補恐怕會導致結界崩塌。季晨山冷著臉面對前來覲見的修士,對方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這個時候來打擾聖主絕對是不理智的。但是輪迴池的結界要是崩了,他肯定也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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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好多人不喜歡晨山,他是個缺愛的娃,季小春還和蓮大人在一起呢,他只能一個人,從小就身陷各種陰謀與強者之間,如果不是後來小九出現,他還很孤獨的……其實也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