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菡輾轉反側,一直到凌晨三點多,還是沒有睡意。
她租的屋子不大,但是周圍特別安靜,一到夜裡,萬籟俱靜,簡直感覺不到是住在京城這種繁華之地。是以,隔壁屋子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響,就顯得格外清晰。
她側著耳朵聽聽,辨認出是從蕭子江那邊傳來的,終於忍住了沒出去。
兩室一廳,蕭菡和蕭子墨各住了一間,蕭子江今晚暫且蝸居在沙發上,那些響動,就是他在客廳裡來回走動發出的。
考慮到他之前喝的那些加料紅酒,蕭菡告訴自己別跟這人計較,她逼著自己死盯天花板,放空腦子,什麼都不去想。
天快亮的時候,蕭子江終於消停了些,蕭菡就著微微透出亮光的窗戶,終於睡著了。
等再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三點多。蕭子墨難得睡懶覺,蕭子江也不叫他,將自己攤在沙發上,雙目無神,癡癡呆呆的。
蕭子江還是沒衣服穿,裹了床被子,露出一截精緻的鎖骨。蕭子墨在他對面的懶人椅裡窩著,正捧了本漫畫看的開心。
「姐姐早啊!」蕭子墨看見蕭菡,開開心心的打招呼,然後又道:「我們什麼時候去醫院呀。」
蕭子墨惦記著醫院裡的靈氣,早巴巴等了蕭菡好久了。
「我這就給董圓圓打電話吧。」蕭菡不想多拖,醫院那邊實在是蹊蹺,她覺得還是盡早去看看比較好。
「好呀~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蕭子墨開心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
兩人出門後,蕭子墨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四哥答應我,幫我照顧陽台上的花花草草,我怕我們今天回不來呢。」
蕭菡一愣:「今天怎麼會回不來。」
蕭子墨苦惱道:「因為我沒有修煉,所以收集靈氣很慢的呀。我如果想要把靈氣補滿,起碼要一天一夜。要是想恢復到我剛拿到藥田時那樣的靈氣濃度,大概要一個禮拜才行。」
看蕭子墨這樣,蕭菡笑他:「萬一醫院裡只有一丁點靈氣,還不夠一個鐘頭吸的,你怎麼辦?」
蕭子墨嘟嘟嘴:「那就再找別的辦法嘍。」
蕭菡和蕭子墨打車到了醫院門前,這裡果然很偏僻,如果不是那個司機是老北京,恐怕還找不到地方。這裡戒備森嚴,進出都要有門禁卡,董圓圓提前打過招呼,一名主治大夫穿著白大褂迎接他們,兩人登記過,又被儀器檢查了全身才得以放行。
「你們是來看那兩位昏迷病人的吧,這幾天過年,醫院很多病人都暫時出院回家了,醫院人很少,但還是請保持安靜。他們上著全身監護,有事叫護士,我先去忙了。」大夫說完就把姐弟兩個丟在門口走了。
等大夫一走,蕭子墨就驚喜的說道:「好濃的靈氣!」
蕭菡感受不到什麼靈氣不靈氣的,問道:「什麼地方傳來的。」
蕭子墨伸手指著面前病床上的昏迷孕婦,道:「就是從她身上傳出來的,如果不是看人,我簡直會以為她是一塊巨大的靈石。因為我閉著眼睛去感覺的時候,她身上沒有任何生命訊息。」
蕭菡吃了一驚,她思慮一下,繼續問道:「你在那個山洞的時候,是不是裡面的動物都給你這樣的感覺。」
蕭子墨打個冷戰,雲南山洞裡的事情,他可不願意再經歷第二遍了,但他想了想,卻只是道:「我不太清楚!我現在能感覺到靈氣,也是因為有了藥田,不然的話,我只能模糊的覺察出一些不一樣,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在山洞裡,感覺到那裡很不舒服,可能是因為那裡陣法的緣故。」
看蕭菡面色不虞,蕭子墨安慰蕭菡道:「不過還是有件好事的~因為這裡靈氣濃度特別高,所以靈氣吸收的會快些,大概三天就能補足到全滿狀態,不用一禮拜啦!到時候只要我空間靈氣不足,就來這麼補充好了。」
因為蕭子墨沒有修煉過,所以只能等藥田空間自行補充能量,這間病房是包下的雙人間,衛生間沙發電視陪護床等等一應俱全,蕭菡和蕭子墨找了位子坐下,開始等待。
下午時候,有兩個護士推著治療車笑瞇瞇一邊低聲說笑一邊進來給這兩個病人掛營養液,這兩個護士一個四十多歲,一個二十四五。
那二十四五的小護士眼睛直勾勾看向四十多歲護士的脖子,羨慕的說著:「陳姐,你那翡翠吊墜可真是好水頭,我看著怕不得十幾萬吧。劉主任對你真好。」
「嗨,自家老公嘛!不過當初大家都說他買虧了,我拿到手的時候,裡面那綠色灰突突的,還有不少雜點,但我想著是他的心意,就戴上了,誰知道這幾個月越帶越亮,上回給珠寶店的親戚看了看,說是十幾萬買的一點不虧,現在拿出去二十萬的市值都有人要。怪不得說人養玉,玉養人呢!」那四十多的護士笑道。
蕭菡聽了這話,抬頭往那女人的脖子裡看去,只看到一截短短的白金鏈子,玉石墜進衣服裡看不到。她心思一動,想起來自己在雲南山洞裡得到的寶石。
她細細思索那些寶石的來歷,那個山洞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出產寶石的地方,而且特別邪門的是,越靠近那兩扇繪著奇怪紋路的玉石門的地方,寶石越多,種類又各不相同,根本就違反了地質學。但是,若是有神奇的力量在其中作祟呢?
蕭菡想著,等那兩個護士出去走遠了,問蕭子墨:「山洞裡的那個陣法,你知道是什麼麼?」
「不知道……」蕭子墨顯然一問三不知。他就好像是個剛拿到大學通知書的高三畢業生,曉得自己即將以後讀什麼專業,可是對專業的具體內容一無所知。
蕭菡心底裡暗暗的嘀咕——還是要再回去一趟雲南,儘管她非常非常的不喜歡那裡。
因為是大年初一的緣故,醫院超乎尋常的冷清,只要能回去過年團聚的,都被安排出院了。只有像床上這兩位深度昏迷的毫無意識,需要天天上著監控的,才會被留下來。儘管晚上醫院病房的門不能關,但因為沒什麼病人,值夜班的護士大夫也安安靜靜的,樂得清閒。蕭菡探頭望出去,見護士站已沒人了,顯是那值夜班的護士已經在值班室睡下,才輕悄悄的將自己在山洞中得的那兩扇玉門取出來,擺在地上。
蕭子墨本來已經在點著頭打瞌睡,一看見這玉門,頓時吃了一驚,壓抑著聲音道:「好奇怪的東西。屋子裡的靈氣都在朝這裡湧了。
隨著蕭子墨的話語,只見那玉門上的紋路開始閃爍著淡淡的五彩光芒,這些帶色的光芒並不交融,而是一縷一縷的順著紋路似有一定規律般轉動,越往下越濃,漸漸的竟成了粘稠的液體樣東西。
看著這一幕,蕭菡和蕭子墨吃驚不已,蕭子墨制止了蕭菡要將玉門收起來的動作,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著玉門道:「姐姐再等會兒,我總覺得還會有什麼變化。」
蕭菡看蕭子墨這樣,知道怕是這玉門有什麼關鍵,乾脆放出自己的螞蟻監視器,讓它盯著值班護士和大夫的行蹤。
直過了六七個鐘頭,蕭菡已等的困了,蕭子墨卻猛地指著那玉門道:「快看,快看!」
蕭菡忙看去,只見玉門底部,一縷濃稠的綠色光芒順著門緩緩落下,掉在地上,卻啪嗒一聲凝結成一個淚滴形的東西,在地上滾了滾,看起來很是堅硬。蕭菡上前捏起這枚極小的東西,感覺到它非常堅硬,雖然顏色有些渾濁,但怎麼看怎麼像是寶石類的東西。
她又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裡撈了一把,拿出一顆較大的寶石,這顆寶石是從山洞中的來的,約莫有拳頭大小,通體做渾濁的綠色,是綠水晶。蕭菡比對了一下,儘管形狀不對,可是這一大一小兩塊石頭,分明就是一樣的材質。
蕭子墨也看出門道來,道:「原來是這樣!我懂了!這扇門能夠將生命精氣轉化成儲存靈氣的寶石。」
蕭菡轉頭看看床上的孕婦,道:「那這個孕婦是什麼用?」
蕭子墨皺著眉頭:「我雖然想不明白,可是我覺得那裡面懷孕的一對對人和物,有其他的用處。他們可能才是那個陣法的真正核心。不過這扇門真厲害。比我單獨吸收靈氣要強多了,這樣過幾天不但我能將空間裡的靈氣吸滿,還能夠用它儲存一大堆有靈氣的石頭備用啦。」
這兩扇門儘管好使,但體積巨大,拿出來未免會被護士問起,到時候不好解釋,兄妹兩個看了看屋裡的衛生間,那裡輕易不會有人進去,於是將兩扇門挪了進去,在門腳下鋪了塑料布,到時候好收拾寶石。
二人在醫院裡一呆就是三天,第三天時,蕭子墨的藥田空間靈氣已經吸收足了,不能再都進半分,而玉門製造的能量石,卻只有一小捧,相比較當初蕭菡在山洞中得到的,不過九牛一毛。也不曉得那玉門在山洞裡安放了多少年,才能造出如此多寶石。
在跟大夫聊天的時候,蕭菡他們知道董圓圓初五就會來,於是初四夜裡,蕭菡帶著意猶未盡的蕭子墨出了醫院。
回到家後,蕭子墨和蕭菡嚇了一跳——蕭子江還是躺在沙發上,臉色灰白,嘴唇乾裂,怎麼都叫不醒,顯然已經昏迷過去。再伸手一摸,皮膚滾燙,是發了高燒。
蕭菡打了電話叫救護車,蕭子墨還慌慌張張道:「四哥怎麼了,明明我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
蕭菡眼尖,等救護車的時候在屋裡掃視一圈,桌上的外賣單根本沒動過,廚房衛生間絲毫沒有使用過的痕跡,蕭子江這是從他們走,就一直躺在沙發上,不吃不喝,這是生生的藥熬死自己的節奏,看來這次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他竟是真的不想活了。光是他發燒,都不知道多長時間了,現在送到醫院,別救回來是個傻子。
不過屋裡各處沒動,只有陽台門開著,陽台上蕭子墨養的那些花花草草,看得出有澆過水。他倒是沒忘了蕭子墨的囑托,這讓蕭菡對他生出了一點好感來。
蕭菡買了一顆療傷丸,扔進蕭子江嘴裡,就看在他愛護蕭子墨花草的份上,她還是救他一救吧。
待救護車把蕭子江拖上車的時候,他那死人一般的臉色已經緩了不少。不過這藥是緩慢起效的,若是要完全治好蕭子江,光憑那藥丸子,怕是要十天半月的。
蕭子墨倒是細心,將蕭子江放在桌上的手機拿了——這手機是去年曾最流行的水果5,眼下最流行的是水果6了。下半年蕭子江剛被趕出蕭家門,水果6就發佈了,按蕭子江的性格,若不是當時窘迫非常,定是會換個新手機的。
除夕夜蕭菡將蕭子江救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這電話從哪裡來?蕭菡尤為不解。
那邊醫生宣佈蕭子江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脫水,需要理科補液退燒的消息後,蕭子江鬆了口氣。
蕭菡將蕭子江的手機打開,翻了翻通訊記錄,見到兩天前他播出去一個電話,號碼的備註名是爸爸,頓時有些明白了。
看來蕭正奕是鐵了心的不想要這個兒子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蕭子江就醒過來,他一雙眼睛裡死灰一片,根本沒了求生的意志,不過死過一回後,他倒是沒勇氣再去尋死了。看著眼前的蕭菡和蕭子墨,他覺得命運真是奇怪,為什麼在落魄的時候遇到的人,和榮華時遇到的人,總那麼天差地別呢。
一年前,蕭菡還是他在大姐蕭紫英指示下,要坑的一個奼女。而蕭子江則是被她母親逼著巴結自己的小鬼。一年後,他什麼都沒了,救了他的卻是這兩個。
儘管蕭菡冷著臉問他這手機是哪兒來的,這些日子他遭遇了什麼,他為什麼尋死覓活的,但他看向蕭菡的眼裡,卻滿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