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這菲利浦,便是吸納空氣中的風元素,形成了無所不在的風刃,因為,風,本身就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的的確確到處存在的一種東西,所以,他的鬥氣風刃,也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特性。
所以,周逸在硬撐了數道風刃的攻擊之後,頓悟了這個規則,頓悟,周逸最擅長的,不正是此道麼?
明白了這最為淺顯卻不是一般人所能明白的事情,周逸立刻進入老僧入定的狀態,將那古武技法之中冥想的招式使將出來,更是將自己的精神力發揮到極致,去捕捉那向他攻來的一道又一道的風刃。
在那剎那間,快比閃電的風刃,竟然是慢下來許多,而在周逸的氣息收斂到極致之後,那些風刃就好像是失去了目標,於是,便有了那後來,令菲利浦大跌眼鏡的情況,也就是周逸的身形消失,風刃成為胡亂散射的鬥氣的局面。
沒有了準頭的風刃,再也不能成為周逸的障礙,緊接著,周逸的速度自然是順利的逃開了菲利浦的「法眼」,再接下來,便是輪到周逸的攻擊了。
「舉輕若重!」
……
招式,在周逸騰空的一剎那間,發揮出來,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一氣呵成。
也只有在這種特定的條件下,在這種不講求生死對決,只是毫無顧忌的在一位強者的面前施展出自己最強大的一招的心態之下,周逸做到了,最厲害的招式功法,全部凝聚在最終的「舉輕若重」之中,而這一招,便是菲利浦的必殺之技,也有點黯然失色。
「轟!」
「轟轟!」
接連三聲巨響之後,周逸從半空之中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砰!」
菲利浦重重的落在地上,站的雖然很穩,卻也是膝蓋微彎,將那股巨大的力道傳導進地下,以緩解他所受到的衝擊力。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菲利浦落地之後,發出爽朗的笑聲,並將頭盔的上蓋打開,露出一頭紫色的長髮。
「好久沒有打的這麼痛快了,周逸,你,很棒,我離開了馬背之上,你竟然在我的三招之內就完成了,你贏了!所以,十天後,我和你回地球!」
菲利浦說這些話的時候,光明正大,擲地有聲,沒有一點點藏著掩著的樣子,這也讓周逸對他的好感陡然增加。
大家聽完菲利浦的話後,都是注意到了,菲利浦,已經偏離他原來的位置——馬背之上,而是雙腳深深的站進了泥土之中,不禁都是一陣輕歎之聲。
但是,沒有人看得到,菲利浦的鋼鐵面罩之內,那嘴角邊,竟然也是流出了一縷鮮血。
周逸強撐著搖晃的身體站立起來,雖然受傷,但沒有什麼大礙。
「菲利浦閣下,周逸僥倖偷襲出手,也只是逼得閣下您下馬而已,如果真正的論起實力,我們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那麼簡單,這一點,周逸有自知之明。」
周逸回答的非常謙恭,將自己以無上的精神力躲閃開菲利浦的風刃鬥氣一事完全隱去,隻字不提。
「而且,菲利浦閣下,十天後,隨我回地球,這件事,不用再提,倒不是周逸我矯情,只是,周逸有自己的尊嚴,不想太過假借他人之手在人類世界,殺那該殺之人,所以,還請菲利浦閣下以帝國為重,以防那血族族長再次潛伏進入鬥魂位面大陸。」
本來,菲利浦便只是一時大意,與周逸定下若能將自己逼下馬背,便在十天後隨其返回地球的賭約,現在想想,也有點懊悔,不過,要離開生於斯長於斯的鬥魂位面大陸,前往那未知的位面,終究,心裡還是不願的吧。
借周逸這個台階,菲利浦自然樂得接受了。
「哈哈哈哈哈,周逸,就衝你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菲利浦交定了!放心吧,十天之後,哪怕你不願我跟隨你前往末世位面,我也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現在,請隨我們『黑血』,一同前往帝都吧,亞力山大陛下在聖庭等著你呢。」
菲利浦不是個傻瓜,懂得如何將尷尬的事一筆代過,周逸,也微笑點頭,不再去糾結此事。
接著,便有一名重甲騎士讓出一匹高頭大馬來,牽給周逸,示意他騎上去。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周逸沒有騎過馬,換句話說,是沒有真正的騎過如此雄偉健壯的馬,所以,初騎的時候,倒也不大適應,不過,一身的本領,卻不是浪得虛名,只是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便已然掌握了騎乘的方法,同時,騎術仍在以飛快的速度緩緩向上遞增,令周圍的一眾「黑血」騎兵讚歎不已。
……
很快,一行眾人便策馬來到了銀月帝國的國者,落烏城。
在周逸的心裡,那希望之城,已然是所見過前所未有的一座巨型城池了,可現在看到了落烏城,頓時有一種小烏見大烏的感覺。
那高達近二百米的巨型城牆,便是讓周逸運用無術步法去攀爬,也要足足數分鐘的時間才能登頂,更不用說一般的人了,可以說,就單單這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便可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綿延數里,比希望之城的城牆還要更上一層樓的長度,可以直截了當的打消想要圍牆不戰的敵人的念頭了。
離落烏城還有將近三千米左右的地方,早有一隊一隊的斥候騎兵在遊蕩巡邏,那整齊劃一的動作與肅殺的氣氛,一般膽小的人早就開始瑟瑟發抖。
或是重甲重騎,或是輕甲輕騎,不論是哪一種,都表明,這一支支的隊伍,無一不是紀律嚴整,作風硬朗,那一個個鬥魂武者騎兵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是周逸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那是一種歷經了生死,經過了鮮血的洗禮才會煥發出來的氣息,是真真正正的鐵血戰魂!是那些只經過幾次訓練,幾次演習的士兵隊伍所不能具備的。就沖這一點,周逸對這銀月帝國的國主,亞歷山大皇帝便由衷的產生一種欽佩之感。
「這位便是來自末世位面的客人周逸,希望執事代為傳稟一聲,就說『黑血』騎兵大隊大隊長菲利浦已完成任務,等待陛下召見!」
菲利浦翻身下馬,向一位身著布袍的中年男子拱手道。
其餘身後「黑血」騎兵大隊的隊員們也都紛紛下馬,向那位中年男子行騎士禮。
看來,此名男子的地位並不比菲利浦要低。
「菲利浦大人,你辛苦了!」長衣布袍的中年男子極為紳士的回禮,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我發現這個叫周逸的青年,好像身上受了不輕的傷,而且,據我所知,你在向他劈出第三劍的時候,竟然是動了殺機,差一點便要了他的命!你是要將亞歷山大陛下的話,當成耳旁風麼?恩?!」
長衣布袍的中年男子這句話說完,菲利浦頓時如臨大敵,忙欲再行解釋,但長衣布袍的中年男子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這一次,小懲一下,如果再犯,你不要以為,『黑血』騎兵大隊的大隊長是終身制的!」
長衣布袍的中年男子說完,就像是一名嚴厲的家長在訓斥一名不聽話的孩童一樣,大手象徵性的一揮,倒沒有真正的落在那菲利浦的頭上,可是,菲利浦,這個八級的鬥魂武者,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重重的抓起,然後隨意扔到了一邊似的,整個身體呈一個詭異的角度,倒飛出去,直到五六米遠,砸全四五名正在行騎士禮的重甲騎兵的身上,這才重重的跌在地上,一邊喘著粗氣咳著血沫,一邊不忘記繼續保持騎士禮的姿勢。
「什麼?!這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竟然……竟然有此等強橫的實力!」
周逸直到此時,方才意識到,之所以菲利浦等一行「黑血」騎兵大隊的人兒,對這看似平凡實則並不平凡的長衣布袍中年男子這般恭敬,雖然也有著等級上的森嚴差距,卻在很大意義上,是因為這名中年男子的可怕實力!
鬥魂大陸,以實力為尊,當真沒有半點錯誤!
周逸仔細的向這名長衣布袍男子看去,四十五六歲的年紀,溫文爾雅的臉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屬於那種「鄰家大叔」,平凡無奇的人物,就算掉在人堆之中,也很難再分辨出來,可是,就是這位「鄰家大叔」,竟然是位超級強者。
「圖拉姆,銀月帝國七大聖階強者之一,宮廷執法隊副執事,鬥魂大陸的超級鬥魂武者,頂尖的強者,主修精神念力,是宮廷執法隊中,唯一一名主修精神念力而不是鬥氣的鬥魂武者。絕招,精神無間。圖拉姆是銀月帝國忠誠的守護者,誓死效忠帝國皇室,對匪幫深惡痛覺。」
身後,老奧又小聲的向周逸傳遞著信息。
主修精神念力?!
難怪剛才兵不血刃便令菲利浦這樣的強者倒飛吐血,聖階強者!這只有在玄幻小說裡才會聽說過的人物,竟然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周逸注意到,這圖拉姆的攻擊力較菲利浦,都有著倍數的增強,可是防禦力卻是低的驚人,甚至連周逸都不如,難道,他的肉身強悍度極低不成?難道這精神念力的大師,竟然是個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嗎?
還有,宮廷執法隊,又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銀月帝國,只有七大聖階強者嗎?果然是極強的實力!
「呵呵,這位小兄弟,你……無視我們帝國的軍人,也該受到一點小小的警告吧?」
中年男子圖拉姆說完,神情不變,微笑著看著周逸,可是瞬間之後,周逸便知道了,這精神念師的強大所在。
疼!
如萬穿心般的疼!
這種疼痛,是沒有實質的精神疼痛,周逸就覺得,整個腦海之中,彷彿有萬千的利劍在自由的穿行,帶起了他的腦漿,掀起了他的頭蓋骨,饒是鐵血硬漢周逸,也有點承受不住這種無形的劇痛。
周逸的身體微微顫抖,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向下流淌著,雙手不自覺的去抓頭髮,可是,頭皮頭髮完好無損,根本沒有一絲一毫被破損的樣子。
「呃……呵……呃呃……」
周逸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可卻還是下意識的發出小聲的低吟之聲來。
「哈哈哈哈哈……好了,這次和你開個小小的玩笑,你的精神力很強,如果你願意,待到此間事了,我們到是可以交流一下彼此的精神世界。」
中年男子圖拉姆忽然輕鬆的笑了笑,隨意的和周逸交流了一句。
就是這一句,周逸頓覺那腦中萬千無形的劍氣,便像是泥牛入海,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疼痛一消失,周逸所受到的威壓當然也就消失不見。
「多謝圖拉姆閣下的留手!」
周逸這句話說的極為實在,那中年男子精神大念師,聖階強者圖拉姆,完全有實力,就運用精神之力,悄無聲息的殺死周逸。
當然,是在周逸實力沒有恢復的情況下。
看得見摸得著的鬥氣是可怕,可是,這種精神之力更是可怕,所謂「殺人於無形」,便是這個道理。
試問,兩強相遇,你還沒有開始施展鬥氣,對方早已讓你頭痛到無法識物,你還有什麼機會去釋放強大的鬥氣?!
「周逸,走吧,陛下等的已經不耐煩了。哦,你不要怪我給你施展精神力威壓,實在是,只有實力之上有著相當的水準,而精神力也極其不弱的其他位面,也就是你所在的地球上的強者,才能真正的可以替我們銀月帝國完成那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圖拉姆向周逸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原來,圖拉姆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考驗自己!那想必,讓菲利浦去接自己,也完全在皇室的那位亞歷山大陛下的掌控之內,或許是,他們就知道菲利浦一定會教訓自己,也一定會沒有輕重的施展出第三劍,再或許,就算那第三劍周逸擋不下來,暗中也自然會有帝國的聖階強者替他擋下來吧?
想通了這一些,周逸的背脊隱隱發涼,原來自己的一切行為,都已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這個強大的銀月帝國監視之下。
一路無話,乘坐著專門為周逸準備的八匹駿馬所拉著的馬車,不消半個小時,一眾人便來到了皇宮內裡。
經過層層通報,周逸也是跟著眼前這位聖階的超級強者圖拉姆,被宮中侍衛帶到了皇帝亞歷山大陛下的御書房內。
「皇……」
那侍衛剛想出聲通報,卻被圖拉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豪華的御書房內,正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朗朗吟詩之聲。
「墨染傾城色,縱馬橫飛幾多嬌。看紅顏,青絲指尖繞;奈何江山寂寥,空歎秋葉作火燒。風多難,遲暮作息烏轉白,一曲秋簫怎會敵他千百心寒?灼酒未開空作臭,水不帶花孤自流,多少思憂在心頭!秋葉瀟瀟,三歎枯燈作熄,佳人獨看黃花漸消瘦……」
雖然文學上的造詣並不算太深,這首詩或者詞的句式或者詞牌名周逸並不十分清楚,但不用說,這首詩詞必然是古華夏的特有產物!
「圖拉姆,哦,還有那名叫做周逸的青年才俊,遠道而來的客人,怎可如此怠慢?」
房間裡那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再次隔著木門響了起來。
「是,陛下!」
圖拉姆前所未有的尊敬,示意周逸與自己進去。
不敢造次,周逸收斂心神,隨著圖拉姆,緩緩走進這間古色古香的書房之內。
諾大書房內,陳列著足有數百冊的精裝圖書,在房間靠窗的位置,有一名中年漢子,約摸四十五六歲的樣子,他身高起碼在一米八五以上,一張刀刻般堅毅的臉龐,歷經滄桑,一對劍眉盡顯英氣,那雙眸子中,精光頻閃,不怒而威。
「圖拉姆參見陛下!」
圖拉姆說完,便單膝跪地,行了個標裝的騎士禮,同時,微微側目,示意周逸也照樣去做。
「呵呵,圖拉姆,你起來吧,還有,遠方來的客人,我們不屬於一個世界,所以,你的禮節,也可以省了。」這名銀月帝國最有權勢的中年漢子微笑著對周逸說道。
「謝陛下!」
雖然不用下跪行禮,但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周逸不是個不識抬舉之人,所以,拱手向亞歷山大帝皇稱謝。
「這位,應該就是周逸閣下吧?」
亞歷山大帝皇一臉春風,根本無法將其與一個執掌整個銀月帝國生殺大權的帝皇聯繫在一起。
「不敢當,我是周逸,來自末世位面的人類。」
周逸謙遜有禮,向前邁了兩步,不卑不亢,抬頭回答道。
「嗯,有點氣魄!我不喜歡拐彎抹角,這圖拉姆,是追隨我亞歷山大南征北戰的心腹肱骨,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現在,我想和你,做一個買賣。」
亞歷山大大手輕抬,點了點頭對周逸說道。
「買賣?!」
周逸下意識的跟了一句。
「不錯,想和你,買一個人頭!」
亞歷山大的話音一落,周逸便已然隱約猜到了一些,買一個人頭,想必與那血族族長脫不了干係了。
「陛下可是要我殺了血族族長?」
周逸雲淡風清,出口詢問道。
「哈哈哈哈,沒錯,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用多費口舌。血族族長,他讓我亞歷山大蒙羞,只可惜,他來的時間短,我們先前又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一個來自異世位面的人,有如此凶殘的個性與毒辣的手段,所以……去的晚了……」
亞歷山大帝皇所說的「去的晚了」,周逸不用問也能猜的出來,必然是對血族族長指示「殘陽」匪幫屠殺洗劫六個無辜的村莊一事。
這也難怪,血族族長總共來到這鬥魂位面,也不過才短短十天的時間,再加上,他開始的幾天,都是在那「殘陽」匪幫的內部「清洗」,直到最後的兩天才「統一」「殘陽」,開始將屠刀舉向周圍的村民,所以,銀月帝國縱然高手如雲,也難以在他離開鬥魂位面之前將他擊殺當場。
「陛下,周逸有一事不明,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周逸微微皺眉,向亞歷山大問道。
「我明白你的疑問,你是想問,我銀月帝國有聖階以及聖階以上的高手數人,為何不前往你們的地球,去擒拿血族族長,沒錯吧?」亞歷山大放下手中那本看似古老的線裝書籍,接著道:「那血族的族長,實力在來到我們鬥魂之後,下降了幾乎三分之二,也就是說,他回到地球,實力的恢復,便是我們傾巢而出,也萬難是他的對手!」
「嘶——」
周逸倒吸一口涼氣。
「他……竟然有那麼強?!」
原本以為,自己實力恢復之後,便可以直接無視那血族的族長,可是現在才知道,就算恢復實力,二人,也必在伯仲之間!
「不錯!」
亞歷山大的雙眸之中,閃現出一絲的無奈與落寞。
「哈哈哈哈,好!陛下,我願與他一戰!」
與強者鬥,其樂才會無窮!
周逸想通了之後,便一掃頹廢的精神,大笑著對亞歷山大帝皇說道。
「嗯,這樣說來,我倒是還低估了你的決心與毅力!」
亞歷山大帝皇說完,那一直背負的左手輕輕一抖,一枚土黃色的卷軸便飛離開來,展現在周逸的面前。
上面,正是那周逸一直夢想著要手刃的仇人,血族族長!
「我明白,亞力山大陛下,所以,你想與我做的買賣,便是要我回到地球,取了血族族長的腦袋!」
周逸右手緊緊攥成拳頭,接著道:「陛下,便是沒有你的這個買賣,我也要手刃仇家血族族長,這種敗類活在世界上一天,就會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同胞,更多的地球上的兄弟姐妹們要遭殃!」
「我不知道你們先前的實力差距是多少,如果相當,那麼現在,你應該不是他的對手!」
亞歷山大單指一指周逸,不帶有任何感情的對周逸說道。
周逸沒有接口,因為他知道,強如亞歷山大,圖拉姆這般的強者,是不會無的放矢,胡亂猜測的,所以,他期待,期待著亞歷山大說出自己為什麼不是現在的血族族長的對手這個事實的原因。
「因為……因為他被詛咒了!
亞歷山大沖周逸點了點頭,以示他所說的話,千真萬確,容不得半點質疑。
「詛咒?!」
周逸最終還是沒能忍住,下意識開口問道。
「不錯!」
亞歷山大接著說道:「現在的血族族長,可以說是一個半人半屍的怪物,所以,你算是真正意義上第一個來到我們鬥魂位面的人類。現在的血族族長,據我們所抓獲的一些那『殘陽』亂匪中的散兵游勇所述,他,早已是個無痛無畏,不知任何情感,只懂得殺戮的戰爭機器了!我們的大占卜師斷言,現在的血族族長,已經被下了不死之詛咒!」
「等一下,亞歷山大陛下,你是否說錯了,是『死之詛咒』,不是『不死之詛咒』吧?!」
周逸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說,或者,只是字面意義上的反駁嗎?
「哈哈哈哈哈……好了,圖拉姆,接下來的事,就由你來解釋了,我還要再背上一段這來自他們人類世界,古華夏文明古國所流傳下來的詩詞了。」
亞歷山大說完,便下了逐客令一般,離開了書房。
帶著疑問,周逸向那離開書房的亞歷山大皇帝陛下微微的躬身施禮。
圖拉姆更是再次致以騎士最高的半膝跪地禮儀,如果不是這位亞歷山大皇帝陛下有著過人的人格魅力,那便是他的實力已經到了圖拉姆這樣的聖階高手都要仰望的地步,難道是無敵的境界?
周逸不敢去對這位德高望重的亞歷山大皇帝陛下,這個銀月帝國甚至是整個鬥魂大陸最有實力的男人仔細詢問,這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直到亞歷山大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了,圖拉姆這才站起身來,背對著周逸,對他說道:「周逸,我問你,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死亡,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這個問題十分簡單,可卻令周逸一時不敢回答。
仔細想了一想,周逸堅定自己的答案,對圖拉姆朗聲說道:「死亡,便是開敗了的鮮花,消融的冰雪,一切都隨之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就算死後的世界,再繁華,再熱鬧,對死者來說,也沒有半點可能知道了,所以,沒錯,我認為,死亡,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圖拉姆聽到答案之後並沒有說話,卻從容的走到書架邊,隨意的取出一本書來,自顧自的翻看起來。
起初,周逸以為圖拉姆是要在這本書上尋找什麼令周逸信服的答案,可是,誰知道,圖拉姆一頁一頁的翻看開去,看得極為認真。半個多小時之後,圖拉姆終於將這本不算太厚的精裝本硬殼書看完了,安靜的放回書架。
可是,這個圖拉姆,卻仍然沒有一丁點兒想要與周逸說話的樣子,繼續的從書架之上,又抽出一本更厚,更大的精裝本書籍來,仍然是極為認真的安靜的看著。
周逸微微泛嘀咕,可是出於對這位沒有一點兒架子的超級聖階強者的尊敬,周逸沒有打斷他,仍然只是安靜的垂手站立一旁,靜靜的等待。
又過了大約四十分鐘的樣子,當那圖拉姆從書架上拿起第三本比前兩本更厚更重的書籍在手,準備再次翻開的時候,周逸實在是有點沉不住氣了,乾咳一聲,低聲的問道:「圖拉姆閣下,咳咳……剛才,你還沒有把你認為的答案告訴周逸,不知道是不是要在某本書籍裡尋找答案呢?」
圖拉姆的動作被周逸打亂,停了下來,看向周逸,微微一笑,道:「等待是枯燥的,重複是單調的,沒錯,你看明白了!可如果,讓你永生永生,永無止境的這樣下去,那麼就算能與日月共存亡,與星體同命運,那又如何?難道,你真的以為,追求永生,才是萬事萬物所要追求的最高境界嗎?」
周逸被圖拉姆的話所震驚,沒錯,圖拉姆的話,非常有道理!
流星的美麗,在於它的短暫,稍縱即逝;人生的短暫,才讓人們更加的珍惜活著的每一天,享受每一天!試問,如果流星在天空之中靜止不動,人們怎麼會感歎它的華麗?人生若有無窮盡的每一天,那誰還有激情去對待這週而復始,無窮無盡的同一日呢?
滿頭白髮的婆婆,遠遠要比那些為了留住不朽的容顏,想方設法濃妝艷抹甚至進補這樣或那樣的補品的人,要順眼的多,平淡的多,美麗的多!
死亡,不過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只有經歷過死亡的生命,才是最終完美的,沒有一絲缺憾的。
「我明白了,圖拉姆閣下,『不死之詛咒』,當然要遠遠的比『死之詛咒』恐怖的多!所以,亞歷山大陛下說的沒有錯,被下了『不死之詛咒』的血族族長,才是真真正正最可憐的,然而,下這個詛咒的人,才是最最險毒的!」
「呵呵,你的悟性,真的極高!」
圖拉姆不置可否,接著說道:「任何的事情,都有兩面性,得即是失,失也為得。用你們位面,華夏古國的一句話,便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失而復得焉知非禍?』,這個血族族長,得到了那種不死詛咒,沒有錯,他現在的肉身強悍程度,可以堪比不死戰士,可是,這樣的他,也付出了永遠體會不到一丁點作為生物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的痛若!」
周逸微微低頭,向圖拉姆拱手示意。
「周逸,你的精神力不如我,這樣,我送你一幅畫,如果你能參透,那精神之力,便不會在我之下,將來,遇到那血族族長,也不怕他的精神之力控制了!」
說完,圖接姆便遞給周逸一幅畫卷,二話不說,挑了一本書,自顧自的看起來。
周逸也不矯情,直接打開。
圖畫上,栩栩如生的畫著一幅惟妙惟肖的山水。遠點,一處瀑布正以磅礡的氣勢從萬仞高山之巔飛流直下,那彷彿要衝垮萬物的壯烈姿態,令人頓生敬意。瀑布邊,近點,卻是有一棵小樹,小樹上,一條小枝間,有一個鳥巢,裡面有一隻正在恬靜地酣睡的小鳥。
「這是……」
「哈哈哈哈哈……周逸,你可不要小看這幅畫,看似簡單,實則,卻蘊著一定的鬥氣法訣!作畫者,是一位精神力比我還要強上數倍的聖階強者!昔年,他便是由此畫悟通了某種法則,直接便從鬥魂八級的武者,直接看破世事,邁入聖階這一層神聖的層面,所以,我便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也有人與他有緣,能對此畫,多出一份與他相同的感悟來。」
圖拉姆不慌不忙,像是料定了周逸會有如此的反應,從容道來。
「什麼?聖階強者!」
周逸驚呼一聲後,便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的觀賞起來。
……
大約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周逸笑了笑,將畫卷合上。
「哦?這麼說,你看出來了?」
圖拉姆的神情有些驚異,沒有想到,這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周逸,竟是真的悟出來了。
「呵呵,在下不才,悟出了一個『靜』字!」
周逸笑著回答。
「靜?!」
圖拉姆不置可否,笑著對周逸道:「周逸老弟,氣勢磅礡的『動』,我倒是看出來了,靜,又在何處?」
「圖拉姆閣下,不要再取笑我了,周逸不過是偶爾對此畫稍有些想法而已,呵呵,既然圖拉姆閣下如此高抬,那周逸便也不做作了,嗯,其實,這幅畫的作者,已經達到了將『動』與『靜』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了的地步。」
周逸沖圖拉姆一拱手,娓娓道來。
「這萬丈飛瀑,的確有著氣勢磅礡,聲極浩蕩的感覺,也沒有錯,此情,此影,也足矣令人熱血沸騰,通體上下產生一種要與之共鳴的戰鬥意志!可是,再仔細的看上一看,這近景,卻是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另一種與前面的『動』截然不同又完全相同的『靜』意。這安睡的小樹上,那一個鳥巢中,正在恬靜地酣睡的小鳥,試問,世間,還有一種靜,比內心的寧靜更為靜的東西嗎?」
周逸的話,不多,可僅僅說到這裡,便已經令人生出了一絲的敬佩。
「如果真的可以從這飛瀑的喧鬧之中解脫,而達到那一種真正的內心平靜,那他的定力,自然會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昇華了吧?呵呵,周逸雖然明白此中道理,可是要真正的做到,卻……」
周逸正說著,突然,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