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德出乎意料的目光中，馮揚吃東西的舉止一反他平時略顯猥瑣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包廂中的爐火燒得夠旺，馮揚不需要因為寒冷而下意識的縮著脖子，放鬆的身軀坐的筆直，吃的時候也沒有狼吞虎嚥。
脫掉了黑色劣質毛呢大衣，露出來的破舊毛衣不知道被穿了多少年，很多線頭已經開了，被人細心的縫補。毛衣很薄，根本不保暖，也難怪對方總是畏縮著身子，但馮揚的態度一點都不像過著如此貧困生活的人，歌德突然有些後悔之前對他的那種態度，再次說話的時候，語氣緩和許多。
「我的教授海尼士先生是國內排名前幾的漢學教授，他對學生很嚴格，絕對不會因為學生的身份地位而放水。」歌德拿出一沓稿紙，「這個是我的論文，我打算翻譯中國的山海經，並且闡述自己對它的理解。但現在僅僅只是第一步的翻譯，我就……」
馮揚這個時候已經吃的大半飽，拿來餐巾擦了擦手，接過歌德的論文仔細閱讀，果然翻譯就像那天他看到的那樣非常糟糕，「山海經是中國的古文字，它跟現在的中國官方語言在語言結構、字義上都有很大的區別。北冥有魚……」說著用漢語念出來，發音自然是非常標準。
歌德聽到馮揚這麼說，雖然一直期望對方認識漢語、能夠幫助自己，但當這一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歌德還是有些吃驚，一個市井小孩居然掌握著如今生澀難懂的語言！
「你希望我如何幫你？」馮揚看完歌德的論文初稿皺眉問道，如果只是讓自己當槍手，幫他完成這份論文，那應該會很容易，但這樣其實不太有利於自己獲得萊比錫大學推薦入學的機會，如果是真正讓歌德吃透山海經，那需要花費的時間太多，似乎也快到了萊比錫大學開學時間了？
「我希望可以聘請你當我的漢學家庭老師和陪讀，2月16日開學，我準備14號情人節那天就乘坐火車出發去學校，希望你能跟我一起過去，在萊比錫大學外面我給你租一套房子居住，每月給你30個馬克作為酬勞直到我7月份大學畢業為止，如何？」歌德猶豫著說出自己的計劃，「但如果中途我發現你的漢學水平沒有我想像中的好，我可以隨時終止我們之間的合同並賠償你一個月的酬勞作為補償。」
馮揚聞言露出標準微笑，身子放鬆靠向椅背，這個合同看似待遇不錯，但所有主動權都掌握在歌德手中，「先不說我身為黨衛隊預備役的成員，能否輕易離開前往萊比錫，就說半年後，你畢業了，我何去何從呢？」馮揚不著急，現在可是歌德有求於自己，一個月30馬克還不能閃花他的眼睛。
「黨衛隊那邊我可以找我父親幫忙說服，完全脫隊不太可能，但如果是占調半年應該沒問題，這樣半年後你可以直升衝鋒隊。至於酬勞問題，因為我不能讓父親知道我把你要到身邊的真正原因，他其實是反對我學漢語的，所以我用的是自己的零用錢，如果你嫌少，我可以先跟霍爾大哥借一些，唔，一個月50馬克，不能再高了。」歌德真的是被父母保護的很好的孩子，馮揚還沒把他談生意時的十八般武器用上，這孩子就把自己的底可以漏了。
「你……跟霍爾少尉關係很好？」馮揚摸著下巴，聽到歌德要跟霍爾借錢來支付自己的酬勞，心裡有些不舒服。
歌德不像霍爾有那麼嚴重的防備心，這孩子傻乎乎的就全盤說了，「我和霍爾大哥自小就認識了，只是後來我父親加入納粹黨，雙方政見不統一，明面上便少了來往，不過霍爾大哥也有在萊比錫大學攻讀物理學，所以我們就私下恢復了往來。」
馮揚忍不住歎息道，「這個事你別到處跟別人說。」陸軍年輕有前途的尉官跟納粹衝鋒隊高官孩子私交甚密，這很容易被有心人士利用。
「放心啦，這個霍爾大哥也有跟我說過，我記得的，你以後要教我漢學，又見過霍爾大哥，反正對你也瞞不住，你想知道就告訴你好了。」歌德揮了揮手，不在意的道。不過也難怪，現在還沒到那個恐怖年代，衝鋒隊老大羅姆還沒有垮台，黨衛隊的希姆萊在羅姆面前只是個小嘍囉，至少表面上納粹黨和陸軍的關係還湊合。
「如果你帶我認識霍爾少尉，我就答應你的聘請。」說著馮揚毫不掩飾自己對那個軍服帥哥的興趣，「先說清楚，你要是瞧不起同性戀，咱們這事就當沒發生，我幫你把山海經全文翻譯出來，就當做這餐的謝禮。」
歌德吃驚的回望馮揚，「你喜歡霍爾大哥？他不是同性戀，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他是不是同性戀、會不會喜歡我，這是我的事，一句話，你答不答應吧？」對付這種小菜鳥真是太容易了，馮揚語氣稍微強硬一點就掌握了話題的主動權，雖然他確實是對霍爾感興趣，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如果想要打到希特勒，他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除了想辦法從納粹黨內部得到更多的權力，獲得陸軍的支持，也非常重要。
歌德仔細想了想，「我有不少朋友是同性戀者，我並不歧視這種感情，不過你想要追求霍爾大哥，我最多製造1、2次機會讓你們見面，其它的我不會幫忙的。」
「成交！」馮揚笑瞇了眼睛，按鈴叫來服務員，毫不客氣的吩咐，「這些都打包！」
看著笑得開心的馮揚，明明達成了目的，歌德卻有總上當的感覺，甩了甩腦袋，「那我先回家處理你的調度問題，明天還在這裡見面，簽好合同，我帶你去霍爾大哥家，他家明晚有個聚會，聽說是為了給霍爾大哥選擇合適的妻子，看對眼了、後天正好一起過情人節。」
拎著一大堆只動過幾口的美食，馮揚笑嘻嘻的朝歌德微微彎腰行了一個紳士禮，便先道別離開。走到無人經過的小巷子，馮揚嘗試將食物放進系統背包中，畢竟他還有巡邏監察的工作要做，從這裡回教堂有點遠。
可惜系統背包似乎每一格只能放一種物品，如果是做熟的菜，也是以盤為單位，拎著這麼多菜大老遠走回教堂還真是個不容易的事，馮揚考慮要不要奢侈點，坐有軌電車回去。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突然系統似乎接收到馮揚想要回家的信息，彈出面板提示，。
似乎就是他剛到德國第一天觸發的技能，之後就忽略了，看到這個提示，以他多年玩遊戲的經驗，難道所謂的設定為「家」，就類似遊戲中隨時可以啟動回城技能的家？
想到這，馮揚興奮極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太方便了，連忙選擇yes，突然眼前的場景迅速變化，1、2秒的時間，馮揚就已經站在了他的破屋子中！
提著美食開心的走出房間，「神父！您在哪？不用做午飯了哦！」
今天是禮拜三，沒什麼人會來教堂做禮拜，馮揚拎著一堆食物走進教堂，神父正背對著自己跟幾個穿著陸軍制服的人說這話，走近以後馮揚才發現，居然是剛剛他和歌德嘴裡討論的對象，霍爾·威戈少尉！
看到馮揚出現，霍爾也有些吃驚，似乎跟神父還有身邊人說了幾句話，就朝著馮揚方向走來，拉著他的胳膊就使勁往教堂靠後一些的走廊方向拽。馮揚怕食物被糟蹋，只能順著對方的動作腳步凌亂的跟著，嘴裡不停的大喊，「喂！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