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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紅玫瑰之約9 傷心「朱麗葉」 文 / 空谷幽蘭12

    紅|袖|言|情|小|說一鳴回到宿舍,正碰到阿蓮去找他。()http:///哥們一看一鳴回來,都齊聲歡呼:「老大,你終於回來了!大嫂找你看電影呢,你再不回來,我們可要替你當護花使者了。」

    阿蓮手中拿著兩張電影票,一見一鳴,破涕為笑了:「我們記者團免費發了兩張電影票,是《魂斷藍橋》,今晚八點的,一起去看。」

    「還不快請大嫂吃飯,現在才六點。」哥們嚷道。他們從內心裡喜歡阿蓮,阿蓮手巧,人又勤快,到他們宿舍常常幫著收拾凌亂的房間,給他們縫衣服,釘扣子……

    「那就一起去吃拉麵,我請大家。」每次阿蓮來了,一鳴都要請一兩個哥們陪同,只有他跟阿蓮的時候,他會感到很彆扭。但是這一次,哪個哥們都不肯去當「電燈泡」,一鳴心想:「也好,今晚是最後的晚餐了,當著外人的面,談分手也不好。」

    兩個人緩緩走到學校的「梔子花開」小飯館。要了兩份熱氣騰騰的蘭州牛肉拉麵。那時候,拉麵剛剛興起,各個大學都有拉麵館,三塊錢一大碗,還有兩塊牛肉,很受大學生青睞。阿蓮高興地吃著,這是一鳴第一次單獨請她吃飯,兩碗拉麵,足夠了!

    但一鳴卻藏著心事,吃得很慢。

    「咦,你今天怎麼突然文明起來了,慢條斯理的,以往跟你那幫哥們在一起吃的時候,三下兩下就吃完了,還搶別人碗裡的。」阿蓮很是不解。

    「第一次單獨跟女孩子吃飯,不習慣。」一鳴掩飾著。阿蓮的臉紅了,在拉麵蒸騰的熱氣裡,她覺得這個冬天的夜晚很溫暖。「第一次?」她的心興奮著,這說明一鳴還沒有別的女孩子,本來,考上大學後,她滿心以為一鳴可以跟她如膠似漆,可是,一鳴卻從沒主動約她看過電影。她一直擔心一鳴是不是有了別的女孩子。也有高中的同學告訴她:「一鳴可是總往師院跑,常跟他那個高中同桌一起吃飯,那小姑娘水靈靈的,嫵媚可愛,可別讓她把一鳴搶了去……」阿蓮見過那個女孩子,她覺得涯鄰不是那種妖裡妖氣的女孩子,那女孩子的眼睛裡全是善良和美好,她不相信涯鄰會跟她掙一鳴。

    吃完了飯,離電影開始還有四十分鐘。電影在海鷗俱樂部上演。這家影院離s大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坐十一路車只需十分鐘就到,拿著學生證,只要一塊錢就可以看經典大片,是大學生們談戀愛的好去處。

    一鳴拿出零錢,要坐車,阿蓮卻不讓:「剛吃完飯,正好散散步,你就省著這兩塊錢車費,家裡掙錢供給我們不容易。」阿蓮是個樸實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不像其他女孩子,談戀愛就拚命花男孩的錢,好像男孩在自己身上花錢越多,就越愛自己,搞得戀愛中的男孩子們強烈呼籲「aa制」(吃飯時,各付各的錢)。

    一鳴上的是外語系,外教夫婦是美國人,與同學們的關係都很好。有一次口語課,大家舉行一場小辯論,話題就是談戀愛時男女雙方該不該實行「aa制」。大部分人都認為應該實行,只有一個英文名字叫艾倫的女生,堅決反對「aa制」,說什麼:「按照中國國情,還是應該男生掏錢,這也是考驗男人養家能力的一個機會……」

    艾倫是系裡最漂亮的女生,她的衣服都是名牌,幾百元一個的包包,常常換。男朋友也跟包包一樣換得頻繁,但就是不乏追求者。那些男生,大多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玫瑰天天送,名貴的口紅從來不用艾倫自己花錢。有一次,一個男生還從國外給她帶回一個lv皮包,成為s大女生羨慕的對象。艾倫跟這個男生談的最長久,兩個多月沒跟其他男生約會。

    男生們私下裡有一個魅力排行榜,根據系裡女生的長相和表現,給女生們打分。艾倫本來是排在魅力排行榜首位的,經過這場辯論,男生們毫不猶豫地把她排在了末尾,而且規定:「班裡任何男生都不准跟她談戀愛,否則將來養這麼個女人是會破產的。」古今中外,這樣的女人並不少見,像妲己,像楊玉環,不但讓男人破產,還讓他們亡了國。聽說美國前總統肯尼迪的夫人傑奎琳後來嫁給了一個船王,結果揮霍無度的她,最終讓那個船王破了產。

    阿蓮在這方面就頗得男生們擁護,一起出去吃飯,她常常搶先付錢,說自己當家教,收入很高。其實她只是心疼一鳴,知道他家裡賣豬肉,供他一年年地復讀,很辛苦。

    兩個人便慢慢地散步去影院。阿蓮多想一鳴也能像其他戀人那樣,拉著她的手啊,她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很久。可是一鳴卻總是跟她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他正在想著怎麼跟阿蓮開口,結束這段大家都誤會的戀情。阿蓮的小手溫柔地拉住了他,把胳膊插進他的臂彎裡。一鳴的胳膊好僵硬,但他又不敢拒絕。他知道,阿蓮,一個中文系的女學生,是浪漫而又敏感的,拒絕她,便意味著深深的傷害。

    就這樣別彆扭扭地到了影院,影院裡早已坐滿了戀愛中的人,一對對相依相偎。電影開演了,一鳴想著心事,什麼都沒看進去。阿蓮卻哭得稀里嘩啦,一鳴便遞給她一條潔白的手帕。阿蓮已經完全投入其中,她把頭無力地倚在一鳴的肩膀上,心碎卻又幸福無比。

    電影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在回學校的路上,一鳴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阿蓮,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鼓勵,沒有你,可能我就一輩子當屠戶了。」

    「為什麼突然說謝這個字,顯得多疏遠。」阿蓮還沒完全從電影中走出,聽到這樣客氣的話,心突然一沉。

    「阿蓮,你知道,我們並不合適。當初我們分角色朗讀後,同學們給咱們起的外號,你不要當真。」

    「我沒有當真,誰會把一個外號當真呢!」阿蓮立刻明白了,其實她早就感覺到了一鳴的冷漠。這兩張電影票根本不是記者團發的,而是她自己買的,她希望在電影的氛圍裡,或許會感染一鳴。但是,這次卻真的是魂斷海鷗影院了。女孩子的自尊使她一下子挺直了脊背,變得無比冷漠。

    「我也知道你不會當真的。阿蓮,世間的感情有很多種,我沒有妹妹,你也沒有哥哥,就讓我們成為兄妹。以後你遇到什麼困難,就跟哥說一聲,我就是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一鳴拉著她的手真誠地說。

    「不必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這條手帕我就不還你了,讓我留著做個紀念。保重!」阿蓮用一鳴的手帕捂著嘴,哭著跑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留下一鳴在原地發呆。

    這段從他們高二時就開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在過了五年後,宣告結束了。

    情感的門,打開又關上,打開又關上。如此而已,如此而已嗎?

    阿蓮回去後,大病了一場。病好以後,她便很少說話。她天天去圖書館,瘋狂地學英語,考了研究生,又考托福,考了很高的分數,她去了英國。

    聽青月說,有一個英國紳士愛上了阿蓮,說阿蓮是最溫柔的女性。為了愛她,那個英國人努力地學中國話,他用徐志摩的詩來形容阿蓮:「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阿蓮給那個英國男孩講了中國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那個男孩把她擁進懷裡:「親愛的,看來我得請那個中國男孩喝酒,感謝他讓給我這麼好的妻子」。

    後來,他們在英國結了婚,生了一對龍鳳胎,是一對漂亮的混血兒。男孩長得像父親,名叫「羅密歐」,女孩長得像阿蓮,名叫「朱麗葉」。那個英國人經常幸福地說:「感謝上帝送給我三個世間最珍貴的瑰寶!」

    每當孩子問媽媽自己名字的由來時,阿蓮就會動情地講莎士比亞的戲劇《羅密歐與茱麗葉》,然後又給他們講中國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

    「哦,我們的名字好美啊!」一對兒女歡呼著,他們既會講英文,也會講中文。

    只是,有些時候,阿蓮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還會偷偷地拿出當年一鳴給她擦淚的白手帕,想起那些青蔥歲月。她用紅絲線,在手帕上繡了一朵玫瑰,紀念自己的初戀。

    阿蓮常常想,一鳴是對的,沒有愛情,兩個人誰都不會幸福。她甚至感謝一鳴的決絕,愛情沒有對錯,愛情最講感覺。如果一鳴以報恩的心情娶了她,很可能像中國其他沒有感情的夫妻一樣,在吵鬧中度過庸碌的一生,就不會有她今天浪漫的英格蘭戀情了。

    「一切都是瞬間,一切都將過去,而那過去了的,便成為美好的懷戀。」當年,是普希金的詩鼓勵阿蓮度過了失戀時的心碎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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