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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莘和思桐高考的不如意,對涯鄰打擊很大。http:/ww./從小,涯莘就是涯鄰的榜樣和偶像。父母的話她不一定聽,但哥哥的話,她句句聽。
涯鄰想:哥哥那麼有才華,複習兩年都不如意,自己就更不行了。還有那思桐哥,怎麼說暈倒就暈倒呢?
最糟糕的是,沉重的經濟負擔,給整個家庭蒙上了陰影。
上高三了,班主任換成了一個數學老師,偏偏高二升高三時,涯鄰的數學發揮失常,考了個不及格。
涯鄰想:這會兒完了,班主任對我的印象肯定是糟透了。越是這樣想,便越是緊張。以至於只要那個嚴肅的老師一進教室,她就完全學不進去。
晚上,想起家裡的種種事情,她常常以淚洗面。學習每況愈下,她越是著急,越學得累。
上高三一段時間後,同學說:「涯鄰,外面有人找。」涯鄰出去一看,是一個男生,上身穿一件白襯衣,但已經成了灰色,下身穿一條長褲,褲腿處翻捲著,已經無法伸開的樣子,眼鏡腿斷了,用一根白線吊著,勉強戴在耳後,頭髮亂蓬蓬的,顯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理了。
涯鄰正納悶,這個陌生人為什麼找自己。他已經伸出手:「你就是涯鄰妹妹?我是你哥的同學——一鳴。」
涯鄰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一鳴!你怎麼知道我?」她想:「怪不得這麼落魄,連續三年高考落榜,什麼人都被打垮了。」
中午涯鄰請一鳴在學校的小餐館吃飯,要了一盤芹菜燉粉條,兩碗米飯,算是為他接風。
一鳴一邊吃著,一邊用餐巾紙擦著鼻涕,他說:「剛感冒了一場,還沒有好利索。或許,感冒是一種很傷感的病。要問我是怎麼知道你,這很簡單,你哥經常說你聰明過人,一篇文章,幾分鐘就背過了。你是你哥的驕傲。儘管,沒見過你,幾個哥們兒早就把你當成親妹妹了。我本來不想復讀了,可是你哥讓我換個學校,換換風水。我看到你家牆上有你去年學習優秀的獎狀,就決定來找你了。http:///不知道你們的奧班會不會收復讀生?」
涯鄰帶著一鳴去找班主任,班主任本不願意要老複習生,怕複習多了,死了身子,朽木不可雕。可是那一天,正好有一個上一級的得意門生晚楓去找他,打算復讀一年。正好兩個人同桌,就收下了。
就這樣,班裡開始有了複習生,而且越來越多,都是衝著老班來的。奧班的學生本來就很傲,這下好了,新換的老班對那幾個複習生關愛有加,他們這幫土著居民像掉進了「後娘」的手裡。
特別扎眼的是一個叫綠玫的女生,更是班主任的「紅人」。她不但是數學尖子,而且家裡很有錢,聽說是一個局的副局長。她整天穿各種各樣的綠裙子。那種蘋果綠,不濃不淡,鮮翠欲滴,在一群學生服中顯得格外出眾。
別人都穿校服,只有她可以穿裙子,別人都要去參加早操和課間操,只有她可以搞特殊,據說是請了長期病假。
這激起了奧班學生的強烈不滿,進而是對整個複習生群體的仇恨。只有涯鄰例外。因為哥哥的同學是衝著她來的,她不能不照顧他。
但是一鳴那副落魄的模樣,當天就讓涯鄰的女同學奚落了一頓:「這就是你哥的同學?你哥那麼帥,竟然有這樣的同學!將來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女朋友……」
就這樣,涯鄰的心在家庭和班級的變故中變得沉重。這半年時間,讓她體會到了什麼是沉重的高三。
春節的期末考試轉眼就到了,考試的狀態,涯鄰已經可以預見。試卷陸續地下發,首先下發的是數學卷子,涯鄰因為糾纏於選擇題,其它的筆答題就沒有做完。數學老師把卷子拍到涯鄰的桌子上:「自己看,怎麼做的?」
涯鄰的眼淚奪眶而出。其它幾門卷子也發了下來,連一向引以為傲的語文和英語也只考了個一般般。總分名次位列班級39名(全班共55人)。
涯鄰再也撐不住了。她在本子上胡亂地寫了一句話:十九歲的最後一天。
她沒有等到第二天開家長會,沒有等到放假。她一路狂奔,跑了回家。路上經過一個水庫,結著冰。她真想一頭扎進去,結束自己這條無用的生命。從小到大,她都是一路領先的佼佼者,不想,今天卻走了麥城。
她想起年過半百的父母,想起16歲干建築供給自己的大哥,想起正上大學的二哥……她想:不,不能這麼自私,如果我死了,他們會很傷心的!
她想起了思桐,想起他去年的這時還背著自己,現在竟也跟蘇杭一樣杳無音信。
她跑到家,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把牆上的獎狀扯下,撕得粉碎,是的,去年的期末考試,她還考了個第六名呢。
她爹一看就明白了,什麼也沒有說,給她做了熱氣騰騰的飯菜,讓她坐在熱炕頭上。給她講當年紅軍過草地的故事。「你遇到這點小困難算什麼!這次考不好,我很高興,考好了說不定又要翹尾巴了。」這就是父親,永遠鼓勵涯鄰向上的父親,永遠不會因考不好而責罰孩子的父親。
更讓涯鄰開心的是,在s大上學的哥哥回來了!
半年不見,哥哥已經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大學生了。大都市就是養人!皮膚因為海風的浸潤已經細膩了很多,頭髮烏黑發亮。臉上神采飛揚,全然不是當年的落魄模樣了。涯鄰又一次為擁有這樣的大學生哥哥而驕傲了。
第二天,涯莘自告奮勇,去給妹妹開家長會,也順便看看自己當年的老師,特別是要看看難兄難弟——一鳴。
當涯莘穿上大哥涯天剛買的一套米色新裝,一雙三接頭皮鞋出現在涯鄰班裡的時候,整個班級都轟動了!男生、女生都為之傾倒。他們立刻就把涯莘奉為偶像,他們認定大學生就應該是涯莘這種形象。有好幾個男生決定:高考也要報涯莘這所學校的這個專業。
女生就更不用說了,她們都羨慕涯鄰有這樣一個英俊又有才華的哥哥。連一向高傲的綠玫都主動湊了過來,中午要求跟涯莘兄妹和一鳴、晚楓等去野外散步。
家長會後,放寒假了。涯莘便邀請一鳴和晚楓去家裡玩。他們自然歡呼雀躍。
途中經過晚楓的家,便進去拜訪。他的老母親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四間舊房子,到處透風,幾乎沒有什麼傢俱,真的是家徒四壁,地上放著一籃子窩窩頭。
大家終於明白,為什麼晚楓學習那麼刻苦了。他的瘦弱的母親,經常步行二十多里地,背著一籃子一籃子的窩窩頭給他送到學校,只為能省下錢給他交學費,給他多病的父親抓藥。
晚楓的哥哥跟涯鄰的大哥一樣,在建築上打工,供給弟弟和一家的費用。
這使涯鄰對晚楓肅然起敬:如此貧寒的家庭,如此出色的成績!
晚楓是個特別聰明,又特別熱心的男生。
涯鄰說自己數學不好,晚楓毫不猶豫地說自己的數學最拿手;涯鄰說自己的立體幾何不好,缺乏空間想像力,晚楓斬釘截鐵說自己立體幾何最好,有他在,不用愁。涯鄰聽了晚楓這些信心十足的話語,高三上半年一直籠罩在心頭的陰霾漸漸散去。
新學期剛開學,晚楓和一鳴就去找班主任,要求跟涯鄰同桌,以便幫助她補習數學。
那時候,高中學生很少有男女生同桌的。但是,班主任卻痛快地答應了。因為他教了晚楓四年,不只是他的得意門生,從某種意義上已經成了很鐵的哥們兒。
課外活動時間,晚楓、一鳴和涯鄰去校外的馬路上散步。晚楓說:「小妹,你不是數學不好嗎,就從我們倆中任選一個當同桌,班主任已經同意了。」
涯鄰略一思忖,就選了一鳴。倒不是一鳴數學較晚楓更棒,而是因為一鳴是哥哥的同學,也就是自己的哥哥了,這樣別人便不會說什麼。
晚楓的眼裡掠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就哈哈大笑:「好,小妹,你選擇這個老複習生做同位,把你教笨了,我可不負責呀。不要緊,你一鳴哥解不了的難題,就找晚楓哥好了……」
一鳴把嘴一撇:「知道小妹為什麼選我當同位嗎?因為我比你更有哥哥樣。」
涯鄰一手拉著一個,說:「就不要爭了,你們倆都是我的好哥哥。」
三人猛一擊掌:「耶,加油!」涯鄰覺得,被人照顧的時光又回來了!她命中注定有許多哥哥來照顧。
晚楓和一鳴成為涯鄰一生中最重要的藍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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