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時光」裡,三三兩兩的年輕女孩坐在一起,偶爾附在對方的耳邊親密的說著悄悄話,然後便開始熱烈而鮮明的討論起某個話題。
曾幾何時,溫淺奈和洛施也是這樣的存在。剛來a大那會兒,溫淺奈就像個村姑似的看什麼都新鮮,一向好面子的洛施忍受不了路人們的注目禮,一把抓過東張西望的溫淺奈,飛快的跑到了「好時光」,點了杯咖啡,語重心長的對溫淺奈進行思想教育,溫淺奈膽顫心驚的看著洛施的唾沫星子噴進昂貴的咖啡裡,一陣肉疼。
溫淺奈獨自坐在「好時光」的座位上,蘇阮阮早已收起了她尖利的嘴臉離開了,溫淺奈沒想到最後蘇阮阮說的一句話竟然是,「我決定離開簡安良,不是因為我認輸了,而是我覺得我為一個不愛我的人付出那麼多真不值得,當然你要是怕遇上危險什麼的,你和簡安良也可以做路人甲。」
洛施轉了大半個校園,終於在「好時光」玻璃窗外看到溫淺奈的身影,急急忙忙的推開了門,一屁股坐在溫淺奈對面,揚了揚手機說道,「為什麼不接電話,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溫淺奈慢條斯理的說道,「貌似洛大小姐忘記了,在此之前,你還在醫院旁若無人的對我指手畫腳,說三道四,我為什麼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接你的電話,我也是有自尊的啊。」
洛施緊緊握著手機,關節有些發白,似乎拚命抑制著什麼,「溫淺奈,你別用這種不陰不陽的語調跟我說話,剛才你見誰了?」
溫淺奈似笑非笑,「怎麼,現在我還要像你匯報我的行蹤嗎,你到底是憑什麼在我面前這麼趾高氣昂的啊?」
洛施軟下口氣說道,「奈奈,我是擔心你才這樣問的,你不要亂想好嗎?」
溫淺奈繼續維持著臉上的表情,說道,「你還真是很擔心我啊,在我背後做了那麼多事,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我就像個傻子似的還那麼相信你,你覺得我知道這些事後,該以什麼樣的心態面對你?」
洛施臉刷的蒼白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了什麼?」
溫淺奈「呵呵」笑出了聲,「洛施,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到現在還在我面前裝,你外強中乾的樣子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洛施不在辯解,恢復了平時的語調,「是蘇阮阮告訴你的吧,你寧願相信她也不肯相信我嗎?」
溫淺奈認真的看著洛施的眼睛,「好啊,既然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那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蘇阮阮說的一切都是假的,說你洛施從來沒背著溫淺奈做任何事,只要你對我說這句話,從此以後不管蘇阮阮在對我說任何關於你的壞話,我都不會相信,我不但不會相信,我還會上去幫你抽她一耳光。」
沉默了良久,洛施還是沒說出那句話,她微弱的聲音響起,「奈奈,你聽我解釋好嗎,萬一你知道真相,以你的性格肯定二話不說就回到簡安良身邊了,可是簡安良他現在真的沒能力保護你,我們怕你受到傷害……」
溫淺奈突地說了句,「我們?意思是不止你知道這件事,季籮也知道?從頭到尾,不知道真相的只有我自己?」
洛施著急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是我哥告訴季籮的,你也知道,我哥對季籮從來藏不住秘密。」
溫淺奈繼續說,「你有那麼多機會告訴我,但你偏偏選擇了沉默,你覺得你現在再說這些有的沒的還有意思嗎?」
洛施深呼吸了一下,說,「溫淺奈,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為了你好。我為了你,不惜做壞人去威脅蘇阮阮不要帶著簡安良去刺激你傷害你,雖然現在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要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但是我可以發誓,我洛施這輩子最不愧對的就是你,至於你要怎麼想,我無力干涉。」
溫淺奈心裡有些酸澀,回想起從前她們在一起的樣子,她對洛施的怨恨減少了很多,但還是不抵洛施隱瞞她關於簡安良的事情,不是她刻薄,而是她不能想像當自己整天為了簡安良傷心流淚黯然傷神,用著世界上最惡毒的話語詛咒他辱罵他的時候,她最好的朋友怎麼忍心看著她如此卻不告訴她事情的真相沒有那麼黑暗,而是冷眼旁觀的看著她繼續沉浸在悲傷裡。
「蘇阮阮告訴我,你說如果她告訴我事情真相的話,你就會告訴蘇校長這件事情,對吧?」看洛施點頭,溫淺奈繼續說道,「那為什麼現在,她沒告訴我事情真相之前,你就已經告訴了蘇校長,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講信用了?」
洛施臉上浮現出震驚的神色,她據理力爭道,「不可能,我從來沒告訴過蘇校長啊,你也知道我最近忙的焦頭爛額,哪有時間去管她?怪不得她一股腦全告訴你了,原來她是恨我的威脅,想要趁機報復我啊。」
溫淺奈這次倒是沒有擺出懷疑的表情,她知道洛施一向不屑於做些下三濫的事,就算她真的威脅了蘇阮阮,也不見得就會那麼做,這點她還是有足夠信心的,「洛施,關於這件事我也不想再跟你多說了,我知道你最能體會被人欺騙的滋味,不然你也不會今天上午發那麼大的火,將心比心,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不是你,所以我不會跟你吵,你趕緊回病房去吧,咖啡錢蘇阮阮已經付過了,我先走了。」
洛施看著溫淺奈遠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把褲子掀到了膝蓋,剛才她急匆匆過來的時候,膝蓋不小心撞到了桌子的稜角,原本還沒結疤復原的膝蓋再次受傷,疼痛的感覺無以復加,但遠遠比不上溫淺奈的話語給予的疼痛,就像針尖紮在心上。
溫淺奈走出「好時光」後,悄悄的躲在了店牌後,看著洛施一瘸一拐離去的背影,眼眶慢慢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