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在那張如玉的手上,出現了大片的疤痕,條條交錯,斑駁縱橫,結痂的淡紅與晶瑩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撇過頭去冷冷道:「該上課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給你三個時辰,將裡面的內容給我背下來!」伸了伸懶腰,她將一疊書交給了我,絲毫不在意我的口氣。
我恨恨接過書籍,看到上面寫著無上君道,鮮紅的筆墨將君字重點突出,字體蒼勁有力,狂放瀟灑,字如其人,果然沒錯!
君依於國,國依於民!明君國安樂,無道昏君動亂生!但何為明?何為昏?
韓希帝,勤政節儉。愛惜民力、從諫如流,四十年如一日處理政事,未有一天懈怠,是否為明君?若為明,為何奸佞叢生?貪官橫行?齊霖帝不理朝政,貪玩好色,短短的四十九年,在暖帳中度過,是否為昏君?若為昏,為何朝臣忠心?無人生亂?
道,所謂道,乃是遵循自然規則,同可稱之為人道,世道,王道,依照社會循序漸進,清楚國家發展方向,明規律,恤百姓,方為道!然韓希帝獨攬大權,事事親為,以至於朝臣庸碌,無人出頭?反之齊霖帝一生風流,不理朝政,卻造就了蘇亞、王林等大批前赴後繼之功臣,以至能安逸一生,國之無憂!何為昏,何為明?
大廈雲構,非一木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為政之要,唯在得人。吾上等人勞人,中等人勞智,下等人勞力。是也!
好一句,上等人勞人,中等人勞智,下等人勞力。我讚歎一聲,翻開了第二頁,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怨氣不在大小,可怕的是人心的背離;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上天是公平的,既然你握了國家大權,站在最尊貴的地位,擁有無上的威嚴,那必要居安思危,廣積美德,否則你砍斷了樹木,樹木如何茂盛?你堵塞了源頭,河水如何長流?
好妥當的比喻,好精闢的見解!我的眼睛越來越亮,手不斷的翻下去,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為何規矩,就是讓人打破的,若不能以禮對之,那就以殺止殺;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擅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善守者動於九地之下。擅攻者無疆,善守者無形;這個世界從不同情弱者,在你沒有實力之前,尊嚴,良心,道德,都是狗屁!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這個世界沒有對與錯,沒有黑與白,有的只是實力比拚;
語句越發簡練,但是卻更加深入人心,撫摩著紙上狂放的大字,我心中卻越發驚顫。這樣的智慧,這樣的霸氣,這樣的猖狂,這樣的驕傲,姐姐,你到底是什麼人?又或者是什麼樣的經歷造就了如今的你?
我輕輕抬頭,她就站在我面前,帶著無謂的笑容,勾著邪魅的微笑,靜靜的看著窗外,美,很美,但是令人驚異的不是她美麗的容顏,不是她動人的微笑,而是那明明那般慵懶,卻睥睨天下的氣勢;明明邪魅,卻不可褻瀆的氣質;淡淡的,淺淺的,似笑非笑的微笑,幽暗的,模糊的,深邃莫測的眸光!只那樣一看,就讓你莫名的心驚…
「怎麼?看完了?」她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毫不在意的剜著胳膊的肉,大朵的鮮血流下,越流越多她的笑卻越來越燦爛!
「你在幹什麼?」我看著她愣愣道!
修長的手揚起,她詭異一笑,露出白藕的胳膊,血肉翻飛,在接近手腕處挖成了一個大洞,猩紅色的血就那樣大片大片滴落,我的腦子有一瞬的停滯!
「這樣美麗的身體,留下疤痕了不是很可惜嗎?」她微微一笑,表情無謂冷漠!「還不如讓他們從新長出來,你知道本少最討厭有瑕疵的東西了。」
我狠狠的盯著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瘋了…」
「呵呵,不過是瘋了,那麼大驚小怪幹什麼?」她睨了我一眼,淡淡道:「還有半個時辰,若不能在我規定的時間內完成我的任務,那你接著倒立吧!」說罷優雅起身走了出去,留我一個人愣在了原地!
直到現在我都在想是什麼讓姐姐變成了那個樣子,那樣淡漠而又殘忍的表情,那樣邪魅而又詭異的目光,像是一根刺,長在了我的心口,隨著時間的增長,越發難耐,直到最後糜爛了血肉,刺痛了胸腔,終至死亡!
「皇兒,皇兒,」門外傳來了母后的聲音,我趕忙起身迎接,「母后你怎麼來了?」
母后眼神搜尋著四周,焦急道:「嚴九烈突然發難,要斬了謝原非!」
什麼,我心中一驚,謝原非,遠近馳名的才子,趙國許多膾炙人口的詩文都是他寫出來的,我趕忙拉住了母親的手道:「嚴九烈為何殺他?」
「因為他寫了一首辱罵嚴九烈的詩!」母后的表情焦急無比,我拉了她的手忙道:「母后,你別著急,姐姐剛走不久,我們趕快去找她吧!」
母后的手明顯一抖,我感覺到她的緊張,使勁拽著她向外走去。不想正碰到姐姐身旁的丫鬟采兒,我正要問話,采兒卻道:「皇上,若是為謝原非尋找少主那就不必了,少主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我微微一愣,隨後釋然,憑她的人脈,本領,知道也實屬正常!
母后眼中卻失落一閃,不過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道:「她怎麼說?」
「死有餘辜!」輕輕柔柔的聲音讓我和母后都愣了一下,隨後母后趕忙道:「謝原非雖說是一個無權利的詩人,但是人頗有傲骨,還是值得敬重的,錦兒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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