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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強搶民男 文 / 傾焉

    羅玄領著女兒回到錦華居,便默默回到了房間。

    羅玉潔看著父親的背影,只覺是說不出的蕭瑟,和黯然。

    羅玄在屋裡一直坐到晚上方才出門,他對女兒道:「茜茜,你以前不曾來過臨安,今日隨我去逛逛吧。」

    羅玉潔一愣,心道『昨日不是剛逛過嗎?』,但他對父親一向有所畏懼,便聽話的點頭,披了一件披風,二人一起下樓去了。

    父女兩人一路沉默,不知不覺走到教坊,羅玄看著那兩扇紅艷艷的大門忽的來了興致,他溫聲道:「茜茜,今日教坊有表演,你隨我進去看看。」

    羅玉潔只覺周圍調笑之聲不絕於耳,眼前香鬢雲影,衣衫飄飄,不由臉上發燙,她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羅玄微微一笑,輕輕走了進去。

    裡面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分外熱鬧。

    忽的『諍諍』兩聲,如雨珠落玉盤一樣,一陣琵琶聲傳來,一時間室內一靜,只餘下琵琶聲,彈唱聲。

    羅玄尋了一張小几,和女兒並肩坐了。

    只見大廳裡有一個圓台,檯子上一個三十餘歲的女伎正抱著琵琶彈唱著一手柳永的《雨霖鈴》: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摧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沈沈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隨著她的彈唱。台下的一些人手拿銀筷,輕擊桌面,隨聲符合。

    羅玄對女兒低低笑道:「柳三變的詞雖然格局小了些,但情感極深,也算的上好詞。」

    羅玉潔還正在暗暗咀嚼『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忽聽到父親的話,不由低頭道:「是。」

    羅玄深深的看了女兒一眼,不再說話。反而再次看向圓台。

    此時剛才唱《雨霖鈴》的那個女伎已經下去了,另一個長相溫婉大起的女子在圓台上已經放了一把琴,想是她要來彈琴,不過那琴卻倒立著,琴弦上綁著的五彩的絲線墜下。眾人也紛紛發出疑惑聲。跟疑惑的是那女伎擺好琴居然退到後台去了!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忽聽一陣編鐘聲響起,還未等眾人反應。驚見無人的舞台上,倒扣的琴弦顫動,帶動著五彩絲線悠揚蕩漾!。

    嘩!震驚四座!幾乎所有的人都從位置上站起來,更有甚者跑到舞台前端瞧了個仔細,方才發現既沒有絲線從別處控制,也沒有什麼其餘的機關,更是驚的眾人目瞪口呆。須臾,編鐘止,琴弦隨即靜默。眾人呆滯半晌。才發出雷動的叫好聲。

    羅玄微微一笑,想不到那個女伎。居然利用共振原理!天啊,這要調試多少遍才能找到琴弦與編鐘的共振點啊,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羅玄對女兒點點頭:「今日能看到這些,也算不虛此行,咱們回去吧。」他站起身。留下一錠金子,和女兒相攜而去。

    走在路上,羅玉潔看看四周,依舊燈亮如晝,人聲鼎沸,她不由奇道:「父親,為什麼良家女子也可以去教坊呢?」

    羅玄淡淡一笑:「教坊的一切都是官家的,所有人沒有官家的吩咐不可調戲教坊的女伎,更不用說別的,所以咱們去聽歌小曲也沒什麼的。因為官家向來鼓勵官家子弟去教坊消費,畢竟這教坊的錢,也是官家的呢。」

    「啊?」羅玉潔只覺匪夷所思。

    羅玄點點頭,正想在和女兒說些什麼,忽聽前面有人道:「小衙內也不知怎麼想的,又要關人家。又怕人家餓壞了,這麼晚啦,還巴巴讓咱們的送菜去。」

    另一個道:「不是又風流又體貼,怎能贏得美人兒的芳心?」「兩人低聲談笑,漸漸走遠。

    羅玄心裡一動,對女兒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辦。」

    羅玉潔也聽到了那二人的話,便點點頭,柔聲道:「那女兒先回去了,父親小心。」

    羅玄點點頭,縱身離去。

    羅玉潔看著父親的背影,暗歎一聲,慢慢往錦華居走去。

    羅玄跟著那兩人來到一座好大的園林,那二人曲曲折折的走了好一會,才來到一座大屋跟前,望見屋前有人手執兵刃把守。羅玄輕輕閃在一旁,只聽得兩僕和看守的親兵說了幾句話,親兵打開門放二人進去。羅玄撿起一顆石子,噗的一聲,把風燈打滅,這才縱身擠進門去,反而搶在兩僕之前。兩僕和眾親兵全未知覺,只道屋頂上偶然跌下了石子。兩僕說笑咒罵,取出火絨火石來點亮了燈,穿過一個大天井,開了裡面的一扇小門,走了進去。羅玄悄悄跟隨,只見裡面是一條條極粗鐵條編成的柵欄,就如監禁猛獸的大鐵籠一般,柵欄後面坐著兩人,依稀可辨是一男一女。

    一個僕人點燃了一根蠟燭,伸手進柵,放在桌上。燭光照耀下羅玄看得分明,不禁大奇,只見那男子鬚髮蒼然,滿臉怒容,一個妙齡少女垂首坐在他身旁,似乎是他的女兒,看容貌,倒是有三分的姿色。

    兩名僕人從食盒中取出點心酒菜,一盆盆的送進柵去。那男子拿起一盆點心擲將出來,罵道:「我落了你們圈套,要殺快殺,誰要你們假惺惺討好?」

    喝罵聲中,忽聽得外面眾親兵齊聲說道:「二公子,您好!」

    羅玄眸光一閃,忙在門後躲起,只見一個二十歲許的男子快步入內,大聲呵斥道:「誰惹怒辛老英雄啦?回頭瞧我打不打斷你們的狗腿子。」一張俊美的臉在燈光下帶著一絲嘲諷,還有一絲無奈,轉瞬即逝,幾乎看不清楚。

    兩個僕人各跪下一腿。俯首說道:「小的不敢。」

    那年輕男子道:「快滾出去。」

    兩僕忙道:「是,是。」站起來轉身出去,走到門邊時,相對伸了伸舌頭,做個鬼臉。

    等他們反帶上了門,那年輕男子和顏悅色的對那對父女道:「我請兩位到這裡,另有下情相告,兩位千萬不要誤會。」

    那位姓辛的老者怒道:「你把我們當犯人的關在這裡,這是『請』嗎?」

    那年輕男子道:「實在對不住。請兩位暫且委曲一下。我心中實在是很過意不去。」

    姓辛的老者怒道:「這些話騙三歲孩子去。做官做府的人吃人不吐骨頭,難道我還見得少了?」

    那年輕男子幾次想說話,都給那姓辛的老者給罵了回去,他居然涵養甚好,笑嘻嘻的並不生氣。

    而那妙齡少女聽了一陣,低聲道:「爹,你且聽他說些甚麼。」姓辛的老者哼了一聲。這才不罵。

    那年輕男子道:「令愛如此品貌,世上罕有,我又不是不生眼珠子,哪有不喜愛的?」

    少女一陣紅暈罩上雙頰,把頭俯得更低了。

    羅玄聽到這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二人倒不像強搶民女,反倒像兩情相悅了。

    他忽又聽那年輕男子道:「只不過我是當朝太師的幼子,家教又嚴,要是給人知道。說我和一位江湖英雄、草莽豪傑結了親家,不但父親怪罪,多半官家還要嚴旨切責父親呢。」

    只聽那姓辛的老者道:「那依你說,要怎樣?」

    那年輕男子道:「我是想請兩位在舍下休息幾日,養好了傷,然後回到家鄉去。過得一年半載,待這事冷了一冷之後。或者是我到府上來迎親,或者是請老前輩送令愛來完姻,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想那姓辛的老者聽了這句話,反而沉吟起來,似在此事是否可行。

    那年輕男子又道:「父親為了我頑皮闖禍,三個月前已受過聖上的幾次責備,如再知道我有這等事,婚事決不能諧。是以務懇老前輩要嚴守秘密。」

    那姓辛的老者怒道:「依你說來,我女孩兒將來就算跟了你,也是一輩子的偷偷摸摸。不是正大光明的夫妻了?」

    羅玄聽到這裡只覺額頭一跳,心道『看這老者的樣子是非要女兒嫁入太師府不可,他怎麼不知齊大非偶呢?還有,這年輕男子明明是太師的幼子,按理應該毫不懼怕此人才對,為何偏偏一意婉言拒絕。甚至苦求了?』

    然後只聽那年輕男子道:「這個我自然另有安排,將來邀出朝裡幾位大臣來做媒,總要風風光光的娶了令愛才是。」

    不想那姓辛的老者道:「你去請你母親或父親來,咱們當面說個清楚。」

    年輕男子一愣:「我母親怎能見你?」

    不想那姓辛的老者固執道:「不見到你的母親,或父親,任你如何花言巧語,我決不理睬。」說著抓起酒壺,從鐵柵中擲了出來。

    看他的樣子是鐵了心要把女兒嫁進太師府了,或者還帶著別的打算。

    而他身邊的少女,一開始聽到年輕男子的話,只覺他說得合情合理,正自竊喜,忽見父親突然無故動怒,不禁又是驚訝又是傷心。

    那年輕男子見自己陪盡小心,最後還是說不通,不由又羞又惱,他袍袖一翻,捲住了酒壺,伸手放回桌上,笑道:「不陪啦!」轉身而出

    羅玄在一旁聽著,覺得這年輕男子的法子還是不錯的,不想那姓辛的老者不但要人家的明媒正娶,還要那些父母之命,實在有些太難為了,他甚至想自己出去勸一下那老者了。

    不想又聽到那少女道:「爹,我剛次啊聽楊公子他說的很好,你為什麼不同意呢?」一邊說一邊羞澀的低下頭去。

    那姓辛的老者長長的歎了口氣,撫摸著女兒的髮梢:「怡兒,你不懂,那些深宅大院,只要你稍有點污點,就會被他們詬病——我原先想,在江湖上我也算一號人物,無論你相中誰,爹爹都能給你辦到,讓男男子對你服服帖帖。你偏偏看上了他,我只好趁著他對你還有幾分喜歡,多提點要求了。」

    少女一愣,再次羞澀的垂下頭去。

    羅玄聽了更覺好笑,他本以為自己今天能行俠仗義,不想還會聽到這些,暗歎一聲,便欲離開。

    不想又聽到那姓辛的老者冷笑道:「哼,當我不知道那臭小子的打算嗎?他想把咱們騙的遠遠的,然後再迎娶羊角巷羅家的小姐,等咱們再回來,只能乾瞪眼。怡兒,只要他敢放我出去,我就領著弟兄們先宰了他的老丈人一家,哼,當我『猛虎寨』是吃夾生飯的嗎?」

    羅玄只覺心頭火氣,雙拳握的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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