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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低頭的溫柔 文 / 傾焉

    長夜霜重霧朦時,小鳳披衣起身,星河燦燦的光輝在靜夜裡越發分明,似乎是漫天傾滿了璀璨的碎鑽,那種明亮的光輝幾乎叫人驚歎。

    羅玄從一旁的房間走出來,輕輕擁住她,他的體溫驅散了些許秋寒,柔聲道:「小鳳,你構築的夢境竟如此真實,你如今已經是此處的主人。你,還怕什麼?」

    小鳳旋首,風自窗下入,空氣中清霜般的涼意已透在秋寒之中,身子微微一顫,輕聲道:「師父,我只是怕這場夢境馬上就要破碎,我怕不能長久和你在一起。」

    羅玄一怔,隨即笑道:「小鳳,你不要怕,師父一直在這裡。」他似是在許諾。

    小鳳輾轉記起往日的一幕幕,心似被溫暖春風軟軟一擊,幾乎要落下淚來。

    終於還是沒有流淚,伸手挽住他修長溫熱的頸。或許,自己真是這個男人眼中可以例外一些的人。

    羅玄第一次見她對自己如此親暱,心內歡喜,自從兩年前她大膽示愛之後,便不曾有如此逾越的行為,每次在自己面前總是有些怯怯的,帶有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不想今日一句話竟讓她這般親暱,不由微微一笑。

    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小鳳,我既然把你當做是我的妻,你在我面前不必那般拘謹。」

    小鳳靠在他胸前,輕輕點頭:「嗯。」樣子頗為乖巧。

    她偷偷抬眼看眼前的男子,最後笑道:「師父。如今月色正好,不如我給你撫琴一曲罷。」

    此時月自東邊的柳樹上升起,只是銀白一鉤,纖細如女子姣好的眉

    羅玄一愣。見她滿臉的期翼,不由點頭:「也好。當月彈琴,亦是風雅之事。」

    小鳳從屋裡取出一把瑤琴出來,調了幾下琴弦,便輕輕彈了起來。卻是一曲《長相思》:

    長相思,摧心肝。日**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為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羅玄聽了半晌。只覺心裡又酸又澀,一時默然。他不由自主從袖中取出一隻竹笛,吹起《長相思》的下半闕: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小鳳忽然覺得兩人明明離得那麼近,此時卻像那麼遠,輕微渺茫的笛聲一種似有若無的纏綿,悠悠隱隱,份外動人。

    她不由起身。只覺笛音悠遠清朗,裊裊搖曳,三回九轉,在靜夜裡如一色春日和煦,覺得心裡的滯郁便舒暢許多。合著庭院中夜鶯間或一聲的滴瀝溜圓,直如大珠小珠直瀉入玉盤的清脆。

    小鳳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彈得過於哀婉,反失了相思刻骨的意境,倒是師父的笛聲比自己更有相思之意。她不由復又端正坐下,雙手熟稔一揮,清亮圓潤的音色便從指下滑出,那曲中便有了三分真切的思念。

    而羅玄的笛聲也跟著一轉。

    琴聲婉轉,笛音清空,曲中力道亦平和,纏綿似訴說心曲。一時間柳嬌花妍露珠不驚,連月光都徘徊掩映,不忍離去。兩縷悠長音色在雲影淺淡的重疊交會間遙遙應和,直奏得微風徐來,露清霜明,月影搖動,珊珊可愛,滿庭中惟有餘音繚繞,連夜鶯亦止了歡鳴。

    一曲落,小鳳站起身來,看向迴廊深處,一位著素衣的男子手持一支竹笛,微微仰首看月,輕緩吹奏。他眉心舒展,神態閑雅,憑風而立,是十分怡然的樣子。小鳳走上前去,輕輕喚了一聲:「師父。」

    羅玄靜靜的看著她,低聲道:「小鳳,曲通人心,於你是,於我也是」

    小鳳心中一慟,想起《長相思》的意味,眼中不覺一酸。然而她不願在這個男人面前落淚。明知道,她一落淚,傷心是便不止是一個人。於是,她揚一揚頭,再揚一揚,生生把淚水逼回眼眶中去,方才維持出一個淡淡的勉強的笑容。

    羅玄凝神瞧著她,眸中流光滑溢,大有傷神之態,手不自覺的抬起,似要撫上她的鬢髮。

    小鳳大怔,心底是茫然的害怕。只覺得週遭那樣靜,身邊一株桂花,偶爾風吹過,幾乎可以很清楚地聽見細碎的桂花落地的聲音。月光並不怎麼明亮,然而這淡薄的光線落在自己鬢角的垂發上,閃爍出黑亮而森冷的光澤,似乎要隔絕住他對她的溫情。

    羅玄亦似有察覺,他的手停在她的鬢邊一寸,凝固成了一個僵硬的手勢。過了一瞬他很自然的收了手,歎道:「小鳳,你總不肯對我袒露你的心事。」

    小鳳也低頭,淒涼的一笑:「師父,我想的你真的不明白嗎?——師父,在哀牢山的時候,我每喚一聲『師父』,心裡便湧起無限的歡喜,可是最後也是這兩個字害了我。」

    羅玄雙眉微蹙,張張嘴,最後又一言不發。最終他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一眼的倔強,不由走過去,輕輕牽起她的小手,柔聲喚道:「小鳳——」

    小鳳收起愁思,淡淡笑道:「師父,天色已晚,還請早早入睡吧。」她話未說完,便急速轉身,脊背挺得直直的。

    羅玄看著她的背影,明白她也有自己的驕傲,不由暗歎口氣,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小鳳早早獨自一人乘舟采荷去了,只留下羅玄自己在屋裡悶坐。好在羅玄在哀牢山的時候,便常常獨自打坐好長時間。倒也不覺寂寞。

    不想小鳳賭了氣,整個上午都在遊湖泛舟,等待這個男人的『溫言私語』。她萬萬沒想到羅玄竟如此沉得住氣。

    一直瞪了好長時間,她也不見羅玄的影子。不由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

    果然微微溫熱的午後,西窗下,一身白衣的羅玄正在悠閒的研究棋局。

    小鳳更加氣惱,恨不得上前咬這個男人一口。然而一看到他那溫文的笑意,便不由自主的消了氣,從一旁侍兒那裡接過托盤,柔聲笑道:「天熱,師父喝碗綠豆湯解暑吧。」

    羅玄笑瞇瞇的接了過來,輕輕的端起玉碗,一飲而盡。然後望著屋外竹影道:「你這裡是納涼的好所在。比我的那間房子強多了。」

    一旁的侍兒婉約一笑。「外頭這樣熱。先生等下不論是回房間還是去遊湖,都怕得一身汗呢,不如在這裡吃晚飯吧。」

    羅玄卻笑著看向小鳳:「小婢相留。不知主人意下如何呢?」他滿眼的戲謔。

    小鳳聽了這句,只覺滿腔的怒火一掃而空,不由嬌嗔道:「既然如此,師父就在這裡吃晚飯吧。只要師父不嫌棄這裡素菜寡淡就好了。」

    羅玄微微一笑:「不拘吃什麼,隨心就好。」

    小鳳拂一拂衣裳起身,含笑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親自下廚,為師父做一碗羹湯罷。」

    羅玄看著她的背影,雙眼微瞇,露出一絲微笑。

    日落西山之時。庭院裡瓜架下擱了一張方桌子,小鳳端了一碗米飯並一碗清湯上來,道:「師父請嘗一嘗吧,這湯要配著白飯吃才不失味道。」

    湯色有一點淺淺的碧瑩瑩,陪著瑩白的瓷碗,色澤清爽,筍片和香菇丁沉靜伏在碗底。羅玄笑道:「看著很讓人食指大動。」他舀了一口,閉目細品,「有荷葉的味道,有松子、有點香菇的氣味,彷彿還有筍。」他好看的眉毛微微軒起,「還有一點清香,很是特殊,不太品得出來。」

    小鳳笑道:「這可是哀牢山的東西呢。是去年有萱萱他們兩個的時候我特在綠梅上收的雪水。綠梅的氣味不似尋常梅花,那股清洌之氣愈加脫俗,才配拿了嫩荷葉和松子來熬湯。」

    羅玄側首而笑:「有梅花上的雪水,有荷葉、松子,有菇有筍,都是天然清淨的東西,難怪味道這樣清新。」

    小鳳故意拿眼瞟他:「若是俗物,可敢拿來給師父你品嚐麼?」

    羅玄一怔,隨即淡淡笑道:「如此佳物,有什麼名字麼?」

    小鳳的語氣也跟著雲淡風輕起來:「梅花、松子、香菇和筍都是山間之物,荷花是水中才有,幾物並成一碗,有山亦有水,皆是格調清新。」

    羅玄看著她得意的笑容,不由故意長長的『哦』了一聲。

    小鳳掰著指頭道:「山水只是末節,可貴的是幾物的品格,皆是極有氣節風骨的。」她笑道:「便叫清氣長存。」

    羅玄不由笑道:「你的腦袋裡刁鑽古怪,連我也自歎弗如。」

    小鳳得他稱讚,更加得意,她故意揚一揚眉毛:「不過閒來無事在飲食上留心罷了,這也算是刁鑽古怪麼?」

    羅玄不由一怔,隨即笑道:「我總是說不過你。」隨即又大笑道:「只為這個名字,也實在不該辜負,我要一飲而盡了。」

    初秋的晚風有些悶悶的水汽,撲到人面上時卻有潤澤的清涼。夕陽如醉,庭院裡的夕顏一朵一朵似纖巧純白的蝴蝶,緩緩吐露令人聞之忘憂的香氣。

    羅玄吃了兩碗飯,風捲殘雲一般把菜全吃完了

    小鳳見他吃得美味,心頭十分歡喜。一股甜香撲鼻,玫瑰的濃香夾雜著酒釀的沉醉氣味。連她也被吸引,不禁轉頭去看,卻見那個挽留羅玄的侍兒盈盈曼步過來,笑容滿面道:「我方才下廚做了一碗玫瑰酒釀,當點心吃最好,先生嘗一嘗吧。」

    卻是雪白一碗酒釀,撒了好些玫瑰花瓣絲,嫣紅可愛

    小鳳不由讚道:「聞著好香,你的廚藝不錯哦。師父,要不你再吃一點?」

    羅玄略略有些為難:「我今日實在是吃飽了。且酒釀甜膩,實在是吃不下了。」

    那侍兒望著桌上吃得精光的盤子。有些失望,道:「那麼,只嘗一口可好?」她身姿楚楚站立面前,手中的玫瑰酒釀香氣撲鼻。中人欲醉,實在是很難拒絕的。

    羅玄笑吟吟道:「今日實在是吃不下了,不如改日吧。「

    那侍兒好生失望,頗有些沮喪。

    小鳳只覺眼前的場景是說不出的怪異,她冷冷看了那侍兒一眼,然後笑道:「既然如此,你先收拾桌子吧。「她的笑聲毫無溫度。

    羅玄好似沒有看見一般,反而對小鳳笑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小鳳歡欣一笑,把手安放在他手心之內。小鳳也不曉得他究竟要帶自己走去哪裡。只覺得這樣被他牽著手且行且走。無論走到哪裡。心中都十分安樂平和。

    那侍兒看著兩人的背影。咬了咬唇,眸中一絲亮光閃過。

    轉眼間二人便來到那個小湖邊,羅玄興致頗高。他指著湖面上的那挺小舟笑道:「我來做船夫,快上船吧。」

    小鳳見他興致頗高,也跳上船去,他徐徐划動船槳,向河心劃去,手勢十分嫻熟。不由也來了興致,不停的撥弄著身旁的碧綠荷葉。她抬頭,看著這個微暗的男子,恰好看到他的背影頎長倒影在自己身上,彷彿整個人都被他的影子所籠罩著。天地明光照耀。都不如這一刻在他身影的籠罩下來得安心。

    小鳳不覺輕聲笑了一聲,望著他笑道:「划船的手勢是這樣熟練,莫非師父平常練習過嗎?」

    羅玄輕輕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越來越淘氣了,連師父也敢取笑。」他忽又回頭鄭重道:「小鳳,現在天相很好,已經學會了我的七成醫術,茜茜我也在竭力教導成大家閨秀。而萱萱,只要有開陽宗在,也不能有人把她怎樣。每個人都好,你只需愛護你自己。」

    小鳳投入他的懷抱,輕而堅定的點頭,哽咽道:「是。我要好好愛護我自己,是因為你,也因為每一個讓我牽掛著愛著我的人。」

    浩浩小湖竟似漫漫無盡,羅玄與小鳳泛舟湖上,停了船槳,任小舟自行漂泊。天際遼闊無盡,滿天無數繁星傾倒在河中,顆顆明亮如碎鑽,青青水草搖曳水中,有鬱鬱的河水蓬勃的氣息,槳停舟止,如泛舟璀璨銀河之間,迢迢不止。羅玄牢牢執著小鳳的手,小鳳安靜伏於他膝上。小鳳因是玉冠束髮,長長的頭髮隨意散著,其餘半點妝飾也無。而這個男人他簡潔的衣衫有穿舊了的料子才有的柔軟伏貼的質感,緊緊貼在那個剛剛雙十年華女子的皮膚上。

    只是這樣安靜相對

    羅玄的聲音如三月簷間的風鈴,聞風泠泠輕響,輕淡而悅耳。頭髮散碎地被風吹進眼中,小鳳一次次撥開。他輕聲笑道:「宿昔不梳頭,絲發被兩肩。」

    小鳳慵懶地側一側頭,婉轉接口道:「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小鳳仰頭看他,「哧」一聲輕笑出來。羅玄下巴有新刮過的青郁的色澤,像清晨日出之前那抹微亮的晨光

    羅玄的笑清朗而愉悅,攏小鳳於他懷中,手指憐惜地穿過小鳳的如流波一般微有光澤的青絲,似在歎息。

    恍若聽誰吟唱:最愛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只願時光就此靜好。

    流水的聲音湲湲潺潺,溫柔得如情人的低語呢喃。小鳳貪戀地看著,一時恍然。

    羅玄從懷裡取出一方舊了的帕子,目光目光柔和而懇切,道:「雖然是積年舊物,但這些年若沒有它陪在我身邊,恐怕我的心也不會這樣平靜。」

    這方帕子正是當年小鳳被他無意中奪去的那一隻。

    小鳳一呆。

    羅玄卻輕輕打開帕子,裡面有幾片杜若的花瓣,干去的花朵依然有清甜的芬芳,芬芳之中安靜放著小鳳當初寫的那幾句『萬物渾然一體,沒有可不可然不然之區別,照之於天者就是去成心,一切順其自然』,他輕輕道,「山中人兮芳杜若,也唯有杜若這樣的花朵,才能匹配你的字。」

    小鳳聽著他這番話,只覺心比蜜還甜。

    ps:

    嘿嘿,不小心穿越時光,把徐志摩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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