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皇甫清宸臉色赫然大變,惱恨的目光掃過踏雪,又掠過南宮御,終於忍不住拿起手邊的杯盞就狠摔到了地上,隨後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月牙兒性子已經夠沉靜,此時亦免不了訝異,看著皇甫清宸離去,再看踏雪卻仍舊是淡淡的模樣,忍不住道:「踏雪姐姐,他……」
「沒關係。」踏雪輕笑了一聲道,「他性子就是這樣,昨夜沒有睡好,今日必定會發脾氣,你不用擔心。」
月牙兒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一回轉頭,便迎上了南宮御深沉的目光,心頭竟微微一怯:「四哥。」
南宮御看了她半晌,忽然就拖了她的手,將她拉得站起身來:「走,我現在就送你回陵南郡。」
月牙兒心頭一驚,踏雪也忍不住低喚了一聲:「公子。」
南宮御卻沉了臉,一言不發的拉著月牙兒往府門口的方向走去。
囤月牙兒只怕會出事,心頭惴惴不安。
果然,兩人剛剛走到花園中,迎面便遇上了最不應該遇到的那人。
月牙兒一怔,這個時侯,他不是應該在自己岳父的府中過浴蘭節嗎?
十二頓住腳步,看著眼前的兄妹二人,負手笑了起來:「南宮,你這樣拉著我的側王妃,是要去哪裡?」
南宮御臉色極其沉鬱:「勞駕十二爺,讓路。」
十二冷笑了一聲,微微揚起下巴:「我偏不讓,你待如何?」
亨南宮御也低沉笑了一聲,另一手緩緩搭上了腰間的佩劍:「如此,我便唯有不客氣了。」
月牙兒從未見過南宮御這種模樣,方知他是真正動了怒,一時間唯恐他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只能死死拉住他的手:「四哥,你不要這樣——」
南宮御的確是怒到極點,對她說話之時,聲音亦低沉駭人:「月牙兒,今日四哥即便是拚死,也要護你周全。」
「周全?」對面那人只覺得好笑,微微挑了眉看向她,「月牙兒,我少你吃還是少你穿了?抑或,我府中的下人欺負你了?你哪裡不舒心不如意嗎?雖然本王待你的確是冷淡了一些,但是你也不想想,你是拿什麼來回報我『舊情難忘』的?你覺得我委屈你了嗎?」
月牙兒唇色已經微微發白,卻還是執意按著南宮御的手不肯放:「四哥,我求你……」
十二冷眼看著他們,忽然開口道:「月牙兒,過來。」
月牙兒始終看著南宮御,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南宮御卻突然將她往後一拽,隨後掏出懷中的短笛,只是吹了一聲,便已經又應和之聲,隨後,月牙兒的身畔多了一個人,卻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暗衛易風。
「易風,帶月牙兒走。」南宮御頭也不回,沉聲吩咐道。
眼前的十二卻驀地變了臉色,隨後卻也拔出了劍,直指南宮御:「南宮御,今日月牙兒若是走得脫,我要你當場斃命。」語罷,他看向那一邊臉色慘淡的女子,再度沉聲喝道:「月牙兒,過來!」
踏雪匆匆趕來之際,便只見得他二人拔劍相向的場景,心頭禁不住一沉,逕直上前便擋在了二人中央,卻是看著南宮御:「公子。」
「你讓開。」南宮御看也不看她,只是淡淡道。
踏雪只是不動:「公子,你還要月牙兒也加入為你而左右為難的行列嗎?一個夕顏,一個我還不夠,還要加上一個月牙兒,是不是?」
南宮御神色猛地一僵,眸中微微帶了一絲震驚,看向踏雪。
片刻之後,緩過神來,卻也清晰的意識到,她說的,是事實。
夕顏,踏雪,再加上如今的月牙兒,的確,都在為了他而左右為難,而若非踏雪今日點破,他只怕還渾然不知!
那一廂,十二驀地冷笑出聲:「南宮御,你這條命,不過是我七哥賞給你的,倒也還活得矜貴起來了!」
南宮御緊緊握著劍柄,臉色卻一點點的起了變化。
月牙兒心頭一片淒楚哀痛,終不顧一切的掙開易風,迎著十二的目光上前,隨後,緩緩跪倒在他面前。
十二眸色猛然一凝,沉眸看著她。
「清宣。」月牙兒抬起頭,有些恍惚的喚他,嘴角似乎是翹著的,然而眼中卻分明霧氣氤氳,「當年的那些事,是我南宮月雅對不住你,我不該故意接近你,我不該騙你,我更不應該利用你去挾持你的七嫂……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如今,我願意盡我所能來彌補,只求你,不要再傷我四哥。」
「月牙兒!」南宮御低低喚出來,聲音之中,卻滿是隱忍的慘烈。
十二暗沉的眸色,終逐漸轉為清冷,一聲淡笑:「既如此,我是不是應該勉為其難的答應你?」
月牙兒眉目之間一片淒清,聲音也愈發低了下來:「我求你……」
他心頭一瞬間轉過千百個念頭,只覺得難受,終究還是收起了劍,隨後上前,一把拎起她的手腕,幾乎是連拖帶拽的將她拉出了九爺府。
南宮御的劍頹然落地。
踏雪眸色之中也有難解的疑惑:「公子,你今日,因何這般衝動?」
許久之後,南宮御低身揀起了劍,淡淡苦笑了一聲:「踏雪,你可知若非因為我,月牙兒本不必受今日這種苦。原本便是我害了她,到如今,卻還要她因我而為難……你說,我這個做哥哥的,還能拿什麼補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