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南宮御提出要帶夕顏去外間逛街,順便採購一些婚禮用品的之時,原本有些魂不守舍的夕顏著實是驚喜了一番:「那些東西不是有人打理嗎?還要我們自己去買?」
「被別人安排,又哪如自己親自動手那麼稱心如意?」南宮御輕輕在她鼻尖一刮,「你就當我巧立名目,想跟你一起出去遊玩,不行嗎?」
夕顏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行。南宮御卻變戲法一般的掏出一方絲巾,遞給她:「不過你就這個模樣出去可不行,若是驚擾了我們大楚的臣民,我可為你是問!」
距夕顏略略不滿的瞥了他一眼,終於還是不得不將那方絲巾罩在了臉上。
南宮御這才滿意的一笑,帶著她出了宮殿,登上了馬車。
夕顏還是在初到大楚的那一日,在馬車上看過大楚熱鬧繁華的街市,此時親身走在其間,禁不住滿心澎湃的歡喜,看東也是喜,看西也是喜。
瑪一路上,投向她和南宮御的目光雖多,卻無一人上前向南宮御見禮,夕顏不禁疑惑:「這些人都不認得你嗎?」
南宮御微微一笑,將整個手掌罩到自己臉上。
夕顏恍然大悟,這才想起從前聽說的穆飛揚,都是將面具戴在臉上的。
一時便有一個賣面具的攤子出現在眼前,夕顏忙不迭的拉了南宮御過去,興沖沖的看著各式各樣的面具,問他:「你以前戴的那個是什麼模樣的?」
南宮御揀起一個最醜陋的面具罩到她臉上:「這樣的。」
「胡說!」夕顏忙的扯下那個面具,笑了,「這個真是適合你!」
「是啊。」南宮御卻故作正經,「我得防止敵軍的將領被我真實的模樣所迷惑,只能戴一個最醜的面具去面對他們。」
夕顏忍不住咯咯笑起來,推搡著他:「那你也給我挑一個,看看我應該戴哪個?」
南宮御果真便低下頭,認認真真的挑選起來。
夕顏見他直往那些難看的面具上挑,不滿的在下面踹了他一腳,笑著鬧著的同時,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感應到了什麼——似乎有人,一直在看著她,一直!
夕顏轉過臉,視線穿越過重重疊疊的人群,驀地,便跌進一雙漆黑如墨的眼中。
霎時間,夕顏心中大震!
這雙眼,為何這樣熟悉?
那男子一襲再普通不過的青衫,卻氣宇非凡,站在人群之外也煞是顯眼,高潔風華的面容之下,一雙沉靜的眸子,一直看著她。
夕顏的心律倏爾變得緩慢起來,一下一下的心跳,彷彿都能撞進耳朵中。
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她只聽得見自己緩慢而沉重的心跳,伴隨著那男子沉靜的目光,一下,又一下……
她只覺得自己似乎快要不能呼吸了,那些黑暗中的夢境,突然之間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眼前——是他!她夢中的人,是他!
可是他是誰?
夕顏腦中突然一陣劇痛,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再抬眸之時,便只見那男子緩緩轉過身。
她心中頓時一慌,不自覺的便邁開了腳步,朝那男子的方向走去。
卻只見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她越來越看不清他的影子。
彷彿,少了他目光的牽引,她便再也尋他不到。
她心中的空洞迷茫逐漸放大開來,竟化作滿心的疼痛,在那男子的背影終於完全看不到之際,淚水無聲盈滿眼眶,滑落在臉頰之上。
在面具攤子旁的南宮御,這時方才追上來,拉住了她:「顏顏,怎麼了?」
夕顏惶然回過頭,眼前是再熟悉不過的南宮御俊朗的面容。她也不知道為何,那一瞬,心中那莫名的悲傷彷彿再難抑制,埋進他懷中大哭了起來。
不知為何,不知為誰的眼淚,就這樣流淌,流淌不盡……
南宮御僵直的身子許久才有了回應,緩緩撫上她的脊背,將她圈進懷中,隔開周圍那些好奇的目光,低聲喃喃:「顏顏不哭,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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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在客棧之中焦急的來回走動著。
皇甫清宇出門之前不許他跟,可是他的身份如今不比從前,十一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眼看著他已經出去將近兩個時辰,終於忍不住便要出門。
然而他剛剛走到門口,房門便被推開了,皇甫清宇走了進來。
「七哥。」十一忙的上前關上了房門,回轉身來,只見皇甫清宇面容煞是平靜,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皇甫清宇在桌邊坐了下來,緩緩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將茶杯在手中把玩許久,直到那茶水已經溫吞到苦澀,方才一口飲下,揚眉看向十一:「走吧。」
十一一驚,再顧不得許多:「你見到她了?」
皇甫清宇淡淡一笑,沉靜的眸光之中,卻依稀有著暗湧:「見到了。」
「那……」十一喉頭一堵,見他的模樣,終究還是沒有說出昨夜夕顏不認得他的事情,只是道,「就這樣走了麼?」
皇甫清宇含笑看向他:「你還有事?」
十一為他的笑容所震,終於緩緩搖了搖頭,隨後卻猛地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一本書來:「七哥,我差點忘了這個!」
皇甫清宇眸光一凝,緩緩接過那本醫術,靜靜地撫過書腳,許久之後,終於第一次翻開了這本書。
半柱香以後,他緩緩合上了書的最後一頁,嘴角的笑容驀地帶了一絲蒼涼:「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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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畢。謝謝親們送的道具和留言o(n0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