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心頭猛地有不好的預感升起,怔忡在那裡,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卻見南宮御忽然拍了拍手,一旁的水藍立刻呈上來一封信,放到夕顏面前。
過了許久夕顏才緩緩伸出手去拿那封信,拆開來,緩慢而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著。
竟然真的是外祖母的親筆信,或者說是手諭,為她指婚,指婚給南宮御。
距夕顏看完手諭,早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原來外祖母的最終目的,是要讓我和親。」夕顏極其緩慢的將信疊好,重新放回信封內,許久之後,才突然抬起頭來看向南宮御,「可是外祖母為何要將我許給你?」
南宮御微微一挑眉:「因為我亮明瞭身份,去求她老人家。」
瑪夕顏訝異的站起身來:「你去求她?」
「顏顏,若到現在你還要問為什麼,那便不是我認識的顏顏了。」南宮御漆黑的眸子流光溢彩,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她。
夕顏只覺得不可思議。在她的記憶之中,沒有人向她表白過,因為沒有人敢。可是卻沒有想到,第一個人,竟然是南宮御!自小一起長大,被她視作親哥哥的南宮御!
南宮御也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緩緩低下頭來,看著她:「顏顏,我不夠好嗎?」
我不夠好嗎?
不知為何,夕顏忽然覺得這句話十分耳熟,好似在哪裡聽過,卻總也想不起來。心中頓時更加混亂,她只覺得自己彷彿快要瘋掉:「不是你不夠好,可是不對啊,就是不對啊!」
「什麼不對?」南宮御低聲道。
「我們兩個,我們兩個怎麼可以成親呢?」夕顏前所未有的混亂,「我們倆,沒法子成親!」
「怎麼會沒法子?」南宮御驀地伸出手去,捧住了夕顏的臉,「還是說,你寧願太皇太后將你指給一個陌生的男人,亦不願意嫁給我?」
夕顏被迫看著他,面前這個她最信任的人,最親近的人,一顆心終於緩緩沉澱:「因為你會對我好,就算我們不成親,你也會對我好,不是嗎?」
「是。」南宮御很快做了肯定的答覆,卻又道,「那麼成親又有何妨?」
「成親……」夕顏苦笑了一聲,「你明知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又何必要為難我?」
「難道面對的是我,也無法讓你放下防備?」南宮御深深看著她,緩慢而肯定的道,「顏顏,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夕顏只覺得他的目光彷彿要穿透人的內心一般,不禁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輕咬住了下唇:「我不是不相信你,南宮御。我只是,沒辦法相信自己。」
「沒關係。我會讓你慢慢相信自己。」南宮御的手緩緩移到她背後,將她攬進了自己懷中,眸色暗沉,「顏顏,我會讓你為了我而相信自己,我會讓你很快樂。」
哪怕,這份快樂很短暫,至少會是你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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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嫁給誰都是一樣,那麼,嫁給他吧。至少可以確定,他會對自己好,斷斷不會辜負了自己。
那以後的無數個夜晚,夕顏躺在南宮御三天就為她建好的冰室內,每當要入睡的時刻,都如同唸咒語一般的將這句話在心裡重複再重複,以此來說服自己嫁給南宮御絕對不是壞事。
原本忐忑不定的一顆心逐漸安定下來,夜晚的睡眠也安穩了不少。
然而最近幾晚,睡夢卻再度不安起來。
夢裡,她似乎總能聽到有陌生男子的聲音,一聲聲的喚自己:「顏顏,顏顏……」
在夢中,她睜開眼來,便只能見到男子清俊的眉眼,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雙眼睛,那樣深邃,那樣漆黑。還有,便是唇上的柔軟,以及那男子在自己身上遊走的雙手。
有陌生的男人在夢裡輕薄她!
夕顏幾度面紅耳赤的從夢中醒過來,回想起夢境之時,卻只覺得心中空空落落,彷彿缺失了什麼,再也尋不回來一般。
然而她終究不好向南宮御說什麼,唯有夜夜臨睡前告誡自己。
這一日,她正躺在宮殿內涼爽的竹榻上,南宮御便露面了。
見她睡得星眸微啟,要醒不醒的模樣,南宮御輕笑一聲,在竹榻邊坐了下來,揀了一顆新進宮的吐蕃葡萄,偷偷塞進她嘴裡去。
「唔……」夕顏這一回是真的醒了,有些惱火的看著他。
南宮御無辜的攤開了雙手:「作為一對未婚夫妻,顏顏你見到我竟是這種反應?你至少應該抱怨一句,說我今天怎麼才來之類的,才對得起我們的身份,不是嗎?」
語罷,他原本攤開的雙手一閉合,便將夕顏收進了懷中。
夕顏靠著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陌生的龍涎香,雖然有一些不適,但因著是他,還是覺得安心。就這樣順從的偎在他懷中,她笑了一聲:「每天都在這個時侯見到你,我不嫌煩,已經是對得起你了!」
她因剛剛睡醒,眸子異常的閃亮,而嫣紅的雙頰亦是分外動人,而且,她剛剛吃下他餵給的葡萄,甚至不自覺的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唇角。
南宮御看得心中一動,也不接她的話,便只是緩緩低下頭去,印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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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