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穩婆來得很快。崔善延得了通知之後,根本不敢耽擱片刻,快馬加鞭的就遣人進了皇宮,皇甫清宇一早便指定的穩婆,還有太醫院最好的御醫,一個都不敢落下,通通都請回了府中。穩婆隨著崔善延一路小跑,一邊還要吩咐丫鬟做事。到了園中,穩婆進了房門,而御醫則在外留守。
一進了屋,穩婆見到皇甫清宇,霎時大驚,忙的上前:「哎喲我的爺,您怎麼還呆在這裡,趕緊出去呀!側王妃在這裡生產,您不能留在這裡!」
「少廢話!」皇甫清宇驀地吼了一聲,「你給我好好接生,別的不用你理!孩子還未足月,我已經命人熬了當歸艾葉催產,你現在看看她的身子是什麼情形!」
距穩婆有些震住,半晌才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應了兩聲,上前查看夕顏的情形。
夕顏在一陣又一陣的陣痛中模模糊糊的聽到兩個人說話,竟然全然無法體會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有那滿滿的痛楚,讓她幾乎就要昏過去。
「王爺,不能讓側王妃暈過去!」穩婆見狀忙道,「本就已經是早產,若然在暈過去,只怕會難產的,到時候就危險了!」
瑪皇甫清宇怔忡了片刻,才附在夕顏耳邊:「顏顏,等我回來。」
走出房門,才發現園中竟然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南宮御就抱著手臂站在簷下,一見他出來,立刻迎上前:「顏顏怎麼樣了?」
皇甫清宇目光微微凌厲的一掃,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尋到了崔善延:「崔善延,去取參片來。」
南宮御驀地一掏袖口,一盒參片出現在皇甫清宇眼前。
皇甫清宇看了他一眼,終於伸手接了過來,轉身又走進了房中。
正在這時,卻突然聞得外間傳來通報聲——
「太皇太后駕到——」
園中頓時嘩啦跪倒一片人接駕,唯有南宮御仍舊緊擰了眉頭站在屋簷下,聽著夕顏在裡面高一陣低一陣的喊聲,心頭如同一團亂麻。
太皇太后在林瑞雪的攙扶下走進了園子,在園中掃了一圈,目光在南宮御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轉向崔善延,語氣不善:「你家王爺呢?」
崔善延忙道:「回太皇太后,王爺在屋裡。」
「胡鬧!」太皇太后猛地跺了跺手中的枴杖,「他怎麼可以進血房!」語罷,她向身後的幾個婆子遞了顏色:「去將王爺請出來,斷不容他任性胡為!」
幾個婆子依言往屋中走去,一進門便看見皇甫清宇守在床邊,與夕顏十指交握。而夕顏口中含了參片過後,神智尚算清明,一聲又一聲的呻/吟。
「王爺!」
幾個婆子立刻上前,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勸:
"王爺,這是血房,王爺不能留在這裡面!"
「王爺,太后她老人家來了,命王爺立刻出去!」
「王爺,側王妃留給我們照顧便是,你先出去吧……」
耳邊嘈雜不堪,身上疼痛難忍,夕顏克制不住的高喊了一聲,皇甫清宇登時變了臉色,轉身看著那一群婆子:「都給我閉嘴!誰要是再囉嗦一句,就滾出去!」
仍舊有婆子不甘心,還要試圖勸說,皇甫清宇突然站起身來,取過床頭掛著的劍便指上了那婆子的脖子,猛地喝了一聲:「滾出去!」
那婆子登時嚇得臉色慘白,連滾帶爬的出了門,撲倒在太后腳下:「太后,奴才勸不住王爺,王爺要砍奴才!」
太后眉頭微蹙,冷冷道:「一群沒用的東西!」
林瑞雪眉宇間滿是擔憂:「太后,要不臣妾進去勸勸王爺?」
「胡說!」太后微微不悅的看了她一眼,「你還沒有生育過,也進不得血房。」末了,又歎了口氣道:「罷了,我看這時候是沒人勸得住老七的。」
林瑞雪臉色微微一變,太后很快又轉變了語氣,看著她道:「你也別怪哀家緊張這個孩子,畢竟是老七初為人父。不過你放心,裡面的那丫頭一看就知道沒有福相,即便這孩子生下來,她也不見得能有多少。你依然是哀家心目中最好的孫媳婦,等你有了身孕,那才是哀家最緊張的時候。」
一句話,林瑞雪臉色卻更加難看。
太后看了她一眼,又道:「老七多久在你房中宿一回?」
林瑞雪倏地紅了臉,然而眉宇間卻滿是難堪,只差沒有哭出來,低聲道:「七爺……從未在我房中留宿……」
太后驀地變了臉色:「什麼?也就是說除了那年的小年夜,你們就再沒有行過房?」
林瑞雪忍不住掩面,低低啜泣起來。
「哭什麼!」太后又是惱又是恨,「你也是,老七他不來,你就不能施點手段?這麼說來小年夜那晚要不是哀家幫你,你到現在豈不仍是完璧?你這樣子,也莫怪得老七一顆心全撲在那小妖女身上了!」
「臣妾知錯。」林瑞雪強忍住眼淚,隱忍道。
太后又忍不住歎了口氣,許久之後臉色方才好轉過來:「罷了,好在你和老七來日方長,也未必非要急於這一時。」
語罷,她看向了始終站在簷下一動不動的南宮御,也顧不得身旁的林瑞雪還在抹眼淚,便道:「那是誰?」
林瑞雪擦乾眼淚,看了看,道:「說是她的師兄,叫南宮御。」
說話間,南宮御的視線倏地投了過來,與太后目光相接,凜冽異常。一瞬間,太后只覺得心頭微微一涼,低聲道:「這人必定不是常人,下來你還是找人摸清楚他的底細比較穩當。」
林瑞雪又是低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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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