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出了門,巷口站成一排的轎夫和侍衛正等著他。「有沒有人見到先前衝出去那人的樣貌?」十二努力不去想十一的模樣,冷靜從容的問道。
被撞那轎夫忙的上前:「回十二爺,事出突然,那人的速度又極快,小人看不清楚。」
十二忍不住低咒了一聲,又道:「你再仔細回想,想起什麼來,一定要告訴七爺或者我。」
苦「是。」
十二再度轉身走進那家小小的店堂內,卻見十一突然一把打橫將獨舞抱了起來。
「十一!」皇甫清宇驀地開聲,「你去哪裡?」
故十一仍舊是空洞的面容,轉身,看向他懷中的夕顏,忽然上前:「七嫂,你告訴我,獨舞她是願意嫁給我的,是不是?」
「十一……」夕顏含了滿眼的淚,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七嫂,我求你告訴我。」十一臉上仍舊不見絲毫的悲痛,卻看得旁邊的人無不心涼。
皇甫清宇的手緩緩撫上夕顏的背,夕顏的心這才微微定下來,點了點頭:「是,獨舞她是願意嫁給你的,她只是怕,會給你帶來麻煩……」
十一竟驀地笑了起來,將懷中的獨舞緊了緊,聲音啞然:「可是如今,卻是我給她帶來了麻煩。」
他抱著獨舞,轉身朝店門口走去,然而剛走到門口,被門檻微微一絆,竟然就倒了下去,獨舞的身子亦被拋出。
「十一哥!」他身邊的十二伸手想要攙他。
「別碰我!」十一突然一聲怒吼,嚇得十二手一縮,呆在原地不敢再動。
十一起身,尋到獨舞的身子,再次將她抱進懷中,用手為她整理著凌亂的鬢髮,突然之間便哭了出來:「舞兒,醒醒,你快醒醒,我們可以成親了,我帶你回去成親……」
那是真正傷心欲絕的模樣,彷彿將先前所沉澱的所有悲哀與傷痛都通通爆發了一般的難以自持:「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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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夕顏已經許多年沒有感受到,死亡離自己,原來是這樣近的。
獨舞,那麼好的一個女子,竟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殞,她心頭堵了滿滿的難過,卻沒有人知道。
不僅僅是為獨舞和十一而難過,還為自己和他。
此時此刻,在他的房中,呼吸間滿滿都是他的氣息,夕顏心頭,前所未有的眷戀這個人世。
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也不想讓他,像十一那般為自己難過。
她緩緩抬頭,看向在屏風後面換衫的皇甫清宇,心痛滿溢,卻無從訴。
皇甫清宇很快整理著外袍走了出來,見她怔怔的坐在那裡,便上前道:「就住在我這裡,若是悶,後面有個小花園可以去散心,旁人進不去的。」
夕顏看著他,淡淡應了一聲。
「獨舞的事情,你不要太傷心。」他的手緩緩伸出,似乎想要撫一撫她的臉,卻終究還是頓住了,轉而放上她微微凸起的腹部,「就當是為了孩子,不要再想了。」
「知道了。」夕顏略顯不耐煩的撥開他的手,起身坐到了床榻邊。
皇甫清宇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又抬腳走出了房間。
而夕顏,就那樣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至房門被關上,才禁不住微微咬住下唇,眉宇間浸滿悲慼。
皇甫清宇趕到十一府邸的時候,皇甫清宸和十二正坐在廳中,都沉默不語。
「十一呢?」
「……他把自己關在房裡,和獨舞一起。」十二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驚道,「七哥,你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皇甫清宸這才抬眼看了一眼皇甫清宇,但見他容色慘淡,連唇都彷彿失了顏色,眉心禁不住微微一擰:「七哥是在後怕吧?如果花夕顏今日早到一步,只怕便與獨舞一同喪命了。」
皇甫清宇卻只是不說話,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方才道:「今日這事,你們怎麼看?」
「分明是衝著十一而來,再明顯不過。」皇甫清宸擰眉道,「老四這一回,也太卑鄙了。」
「他當然卑鄙!不然當日,父皇剛剛駕崩,他便四處奔走,八方活動坐上皇位!老八是沒卑鄙過他,才會被他外放。好在當初七哥沒有出手與他相爭,不然今日的下場只怕跟老八一樣了。」十二恨得咬牙,「七哥,我們都等你一句話,什麼時候行動?如今老四一再踩到我們頭上,總是拿先皇的名義來壓你!他倒是忘記了,當初你接連幾日衣不解帶不吃不睡的守在父皇靈前之時,他在做什麼!」
「七哥,我們還要繼續忍讓下去嗎?」皇甫清宸臉色亦變得嚴肅起來,「再這樣下去,老四的手段只怕會越來越卑鄙。」
皇甫清宇垂眸,靜靜把玩著手中的茶盞,低聲道:「如今朝政剛剛穩定下來,總要等待一個契機。」
「你到底在等什麼?」皇甫清宸咬牙道,「如今江北大營的統領剛剛換成我們的人,加上你在朝中的影響力和林相手中的半張虎符,我不認為還有等下去的必要!」
皇甫清宇依舊沒有抬頭:「再等半年。」
「半年?」皇甫清宸微微一怔,不知為何是這個時間,待到想到什麼之時,便禁不住倏地變了臉色,「事到如今你還在為她想?你想等她生下孩子再動手?半年之中可以發生多少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皇甫清宇抬起頭,眸色堅決,「再過半年,我保證一舉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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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畢。
稍後南宮師兄的出現,將帶來本文的重大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