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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七) 文 / 淡月新涼

    一路到前廳,皇甫清宇攜了夕顏的手,緩緩而行。前院是沸反盈天的熱鬧,而這後花園之中,卻依舊是安靜而祥和的。

    他沒有說話,夕顏便閉著眼睛,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往前走。

    多希望,一路走下去,就是永遠。

    摳然而永遠畢竟是個夢,可望不可即,奢侈金貴到一碰就碎。耳際逐漸傳來熱鬧喧嘩的聲音,夕顏緩緩睜開眼來,花廳已經就在前面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得見來來往往的人。

    手心裡他的溫度也越來越暖,夕顏微微抿了抿唇,隨著他上前。

    一時便有朝中的大臣攜家眷迎了上來:「給王爺賀喜,給側王妃賀喜!願側王妃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梟皇甫清宇微微一笑,只是簡單介紹道:「這是王大人。」

    夕顏微微垂眸低笑:「謝王大人。」

    隨後便隨著他一起走進了花廳之中,原本已經是熱鬧非凡的花廳頓時更加喧嘩起來,滿滿的都是賀壽的聲音。

    夕顏皆一一微笑應承著,放眼望去,卻只見得幾張熟悉的面孔。

    十一與十二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個悶頭喝酒,一個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

    剛好這邊有一位什麼宋大人和皇甫清宇說起了一些朝廷中事,皇甫清宇的眉頭微微一擰,又很快的鬆開來,臉上依舊是溫潤如玉的笑意。

    也唯有夕顏看得出他臉上的變化,於是她脫開了他的手,道:「我去那邊看看。」

    皇甫清宇這才點了點頭,看著她坐到了十一那桌,才收回視線,專心聽宋大人講話。

    「十一,獨舞呢?」夕顏一坐下,便按住了十一的酒杯,看向那還未開席,便已經喝得滿目通紅的少年。

    「不知道。」十一淡淡答了一句,末了又抬頭看她一眼,笑道,「還未給七嫂道賀呢,祝七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十二也附和著給夕顏道了喜,一邊低聲對夕顏道:「七嫂,這段時間以來,十一哥幾乎就沒有清醒過,成日泡在酒裡,誰都拿他沒法子。」

    夕顏微微勾起嘴角:「終究解鈴還須繫鈴人。」

    話音剛落,就見眼前的十一突然抬起頭,目光朝著門口的方向冷冷一瞥,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夕顏回轉頭看去,果不其然便見著獨舞盈盈站在門口的身影,便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你怎麼才來?」

    獨舞看了那邊的十一一眼,微微一笑:「你還怕我不來?」

    「我不怕,有人怕呀!」夕顏笑起來,將她拉到十一那桌坐下。

    恰逢皇甫清宇也走了過來,微微攬住夕顏,看了十一一眼,對十二使了個顏色。

    十二見狀,忙的奪下了十一的酒杯,道:「十一哥,獨舞第一次來七哥的新宅子,你帶她道花園裡轉轉吧。」

    十一頓了頓,看了看垂眸不語的獨舞一眼,起身走了出去。夕顏忙的推了推獨舞,獨舞才站起來,隨著十一的身影離開了花廳。

    皇甫清宇這才低聲對夕顏道:「別在這當風口坐著,去首席那邊,我讓人準備爐子。」

    「這麼好的天氣,要什麼爐子?你當我是紙糊的?」夕顏睨了他一眼,隨後瞥向首席的位置,便看見林瑞雪正在旁邊的另一桌,同另幾位王妃談笑著,落落大方的模樣,確實是有著王妃該有的派頭。

    其實,這個女子也是不錯的。夕顏心中暗想,至少,同她自小見慣的那些二女共侍一夫的情形相比,她們兩人之間,還算是能和平相處下來,且並未充斥著什麼你爭我奪的陰謀。

    皇甫清宇微微一笑:「今日雖然你是壽星,但是為了孩子,還是得聽我的。」

    夕顏哼了一聲,卻還是走到首席那邊坐著,旁邊果然不多時便點起了火爐,溫度倒也適宜,她手腳都很暖和。

    依舊是滿室的熱鬧,人們談天的談天,說笑的說笑,而其間,皇甫清宇不斷穿梭的身影猶未引人注目,或者,是獨他的身影讓她注目。

    她真是喜歡聽他的安排,永遠那麼有條不紊,掌控全局,就一如初相識的時候,他永遠高深莫測,卻永遠能隨時摸透她的內心。

    即便直到現在她亦不知道他為何一開始就對自己那麼好,此刻想來,卻只覺得那一步步陷阱都是溫馨的。即便是時光迴旋,讓她再一次經歷從前的歲月,只怕她還是會選擇沉淪在他的溫柔裡。

    想沉淪一輩子,又熟料,一輩子那麼短。

    人群中,皇甫清宇偶然投過來一個眼神,便只見她坐在那裡,怔怔的看著自己,心中霎時間大動,不過片刻便已經脫離那些朝中大臣,走到夕顏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帶起來。

    在一種賓客詫異的眼神中,他拉著她,逕直走出了花廳。

    一眾目瞪口呆的賓客回過神來,都將目光投向唯一身為主人的林瑞雪,卻見她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意,坦然的坐著,言笑晏晏。

    「說。」皇甫清宇將夕顏拉到旁邊的暖閣內,將她抵在門口,聲音急促而粗糲,根本不似他平常的嗓音。

    夕顏驀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說什麼?」

    他拉住她的手,帶著她的手覆上她的左胸處:「把你心裡藏著的那些,通通說出來。」

    夕顏哧的笑了出來,隨後卻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還像當初那麼傻?」

    皇甫清宇眸色深沉,臉色也微微陰鬱。

    她近來心事重重的模樣他不是看不到,只是,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他一眼就看得透的小姑娘,縱然耗盡心力,他對她的心中所想卻還是無法得知。

    然而很快的,夕顏眼中的冷漠卻又散開了去,嬌笑著伸出手來緩緩勾住他的脖子:「今天我的生辰,你這樣的臉色是擺給我看的?」

    他深深看著她,眸色卻逐漸翻滾起來,彷彿有什麼在裡面燃燒,待到眸色極近熾熱的那一瞬,他一把攬住了她的腰:「顏顏,我——」

    「我知道。」夕顏卻立刻就打斷了他的話。

    她知道他在醞釀什麼,只看著他的眼神她就知道,她終於可以等到自己一直在等的那句。她知道要他說出那句話有多艱難,所以從那次醒了之後,她便用了最大的耐心去等,一邊怨他,一邊等。

    可是如今,她卻已經要不起了,甚至,連聽他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夕顏看著他,仍舊低低的笑著,卻依稀有著某種沒心沒肺的味道:「你想說,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我好是不是?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她頓了頓,偏頭看著他:「可是你為什麼不想想,如今,我還想不想要你的好?」

    皇甫清宇的眸色在一瞬間就沉澱下來,薄唇緊抿,許久之後方才道:「你不要?」

    夕顏長長的舒了口氣:「不想要了啊,累了……不是說好放過彼此麼?像之前那樣就夠了,今天這樣的話,不是多餘了麼?」

    纏在她腰間的手一點點鬆開來,皇甫清宇眸色暗沉,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依舊輕柔的移開她的身子,打開了暖閣的門。

    「你笑一笑呀。」夕顏挽上他的臂彎,「像先前那樣笑,在賓客們面前,戲還是要做足,不是麼?」

    回到花廳之中,卻見皇甫清宸與踏雪也都來了,正與十二坐在一起。

    夕顏微微「咦」了一聲,便鬆開了皇甫清宇,笑著上前同面色明顯好轉了許多的皇甫清宸打了個招呼,自己卻靠著踏雪坐了下來。

    踏雪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模樣,見她坐下來也不過微微一點頭,淡淡道:「生辰快樂。」

    「多謝。」夕顏笑著應了一聲,又道,「還記得先前你來我畫舫時看上的那把扇子麼?如今我還不容易又得了一把,回頭到我園子中取給你。」

    踏雪微微挑了挑眉:「扇子?」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回來第二把,你竟然忘記了,難怪這麼久也不來取。」夕顏低歎了一聲。

    「哦。」踏雪微微應了一聲,「一會子跟你去取了便是。」

    皇甫清宸微微擰眉:「這樣的天氣,還要什麼扇子。再說了,你要什麼樣的扇子府裡沒有,偏巴巴的從這裡帶一把回去。」

    「九爺,豈不聞千金難買心頭好?那扇子你家王妃既中意,定然也不是圖涼快。」夕顏微微揚起下巴,笑靨如花。

    皇甫清宇看著她一眼,很快握住了踏雪的手,不動聲色的將踏雪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夕顏看在眼裡,也沒有說什麼,起身離開了這一席。一轉身,卻驀地迎上某人的視線,冰涼而沉重。夕顏還未想好該怎樣應對,皇甫清宇卻已經又轉過了臉,同面前的人繼續交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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