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
皇甫清宇淺淡的聲音響在耳際,夕顏才終於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眸中淚光盈盈,靠在他懷中,低低的哭了出來。
「沒事了。」他察覺到她的不安,輕撫著她的背。
夕顏自是知道沒事,可是千般想萬般思,卻還是不敢相信南宮御,不,是沐飛揚,竟然會騙自己,那個她信任了多年的師兄,竟然將她騙得這樣慘。
渴可是又有什麼好奇怪?這世間,就連骨肉親人之間都可以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謊言欺騙,又何況乎一個沐飛揚?
許久之後,她才終於緩過來,面前這人的懷抱讓她覺得安心,讓她想要傾訴。
「皇甫清宇?」她有些猶豫的開了口,「你有沒有聽說過……我的父親?」
接皇甫清宇面上微微一凝,低低應了一聲:「怎麼了?」
「你知道嗎,儘管已經這麼多年沒見過他,可我還是清楚的記得他的模樣……」夕顏微蹙眉心,眼神迷惘,「他對我很好,好到周圍的人都嫉妒,甚至連娘親都覺得他寵我過分,可是我卻很喜歡他……」
「可是七歲那年,他卻突然不見了,他把我一個人丟在大街上,他說去給我買禮物,可是這一去,就沒有再回來……母親整日整日的哭,我以為他出了意外,我求周圍所有的人去找他,可是沒有用,都沒有用……」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出了意外……」夕顏的聲音驀地緊了緊,咬牙抓住了皇甫清宇胸前的衣襟。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已經說不出口,只能痛苦的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然而皇甫清宇卻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輕輕攬住了她:「顏顏,都過去了,不要再難過,我在這裡。」
「不!」夕顏忽而冷聲道,「沒有過去,永遠沒有過去,他帶給我的傷痛我永遠不會忘記,這輩子,我都恨這個人。」
她永遠也忘不了母親過世那日,拼盡所有的力氣重重扇在她臉上的巴掌,已經垂危的母親指著她的鼻間罵她:「你不是很有能耐嗎?你不是很能讓他喜歡你嗎?結果呢……卻原來還是比不過那個女子……只要那個女子一出現,就連你,也不過是個被丟棄的廢……」
母親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口血從口中噴湧而出——那血盡數吐在她小小的臉上,她透過那一片血紅,驚恐的看著母親緩緩倒下的身子。
從那以後,她被天下人稱作「禍水」,一個勾/引生父,逼死母親的禍水。
那以後,過了很久她才明白過來,原來父親不是出了意外,而是為了另一個女子,拋棄了她和母親。他不僅騙了她,還讓小小年紀的她,淪為天下人盡皆知的「禍水」。
皇甫清宇不知為何低歎了一口氣,輕輕吻了吻她的鬢角:「傻顏顏。」
許是生病的人真真是脆弱無力吧,夕顏那顆素來堅硬的心,在這一刻柔軟得不可思議。
「皇甫清宇。」她突然又喚他,低聲道,「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對我這般好,我很想問你,可是你似乎永遠不會對我說實話……但是我卻願意相信你是出於真心對我好,所以……現如今,我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你。」
她咬住了下唇,抬起頭來看他,目光盈盈:「你告訴我,你待我好,是出於真心嗎?」
:(
他深邃的眼眸中,有她看得懂的憐惜,有她看不懂的許許多多,然而她卻只覺得自己看到了堅定。
皇甫清宇凝視她良久,終於點了點頭:「是。」
夕顏唇色蒼白,卻努力露出笑容,閉上眼睛埋進了他的頸窩:「我信你,你不許誆我。」
那一瞬,歲月靜好,仿若時間停止流動,那相互依偎的一刻,便是生生世世。
皇甫清宇神色微微有些凝滯,感受著她溫軟的身子靠著自己,卻久久回不過神來。
門口驟然想起敲門聲:「七哥。」
是老十一。
皇甫清宇頓了頓,緩緩扶起夕顏的身體,卻見她不知何時竟已經又昏睡過去,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低頭輕輕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方才放下她躺著,起身去開門。
卻不想老十一的神色,卻是萬分焦灼:「七哥,出事了。」
卻原來是他們的父皇皇甫麟,竟然在前兩日的一次涉獵中受了傷,雖然未曾危及性命,然而這位年屆半百的皇帝,卻突然生了命史無常之感,竟然起了立儲君的念頭。而如今,業已成年的十多位皇子之中,除卻皇甫清宇,老三,老四,老五,老十,老十三皆是儲君之位強而有力的爭奪者。
然而眼下,那幾人都在京中侍奉,唯余皇甫清宇還在京外。
「七哥,我們必須立刻啟程趕回京城,否則這儲君之位,必定會旁落。」十一向來溫潤從容的臉也禁不住著急。
皇甫清宇的手還放在房門之上,低頭沉思著什麼。
不多時,皇甫清宸和老十二亦一起趕了過來,十二性子急,直道:「七哥,你還在等什麼呢?趕緊回京城呀!」
皇甫清宸卻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沉聲道:「只怕房中那人身子尚未痊癒,不適宜趕路吧?」
聞言,皇甫清宇微微抬了抬眼,掃了面前的三個兄弟一眼,淡淡道:「既然父皇並無大礙,那也無須如此著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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